段藍辰的醫術,在場眾人都只是聽過,卻都沒有親眼見識過,如今只見他手上動作極快,迅速扎了幾針,而神奇的是,就在他這幾針下去,那原本一直哆嗦著,說著迷糊話的趙潤之漸漸平靜了下去。
很快,藥材抓了來,熬了藥灌下,而段藍辰更是寸步不離,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施一次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趙潤之的高燒才褪去,人才算真正的陷入了沉睡。
眾人松了口氣,尤其是趙姑母,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雙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
段藍辰清洗著手,偏頭看了她一眼,而後道。
“行了,既然高熱已經退了,就不會再有大礙了,等會我再開一個滋補的方子,好生調養著,只是他原本身子就不算太康健,這次又損了元氣,只怕這個冬天都不會好過。”
“你可得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這身子虧了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滋補自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總之,按著我的方子來調養一個冬天,就算不會壯的打死一頭牛,也絕對不會那麽差了。”
現在這些人,真是,一個個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自以為年輕力壯,自以為啥事沒有,結果爆發的時候,來都來不及!
段藍辰叨叨著,還是多寫了兩個固本培元,調養滋補的方子。
“他這個身體,說白了,目前是外強中乾,早就讓他別急著回京了,回就回吧,還非得參加什麽科考,這考就考吧,還險些被牽扯進泄題一事,好了吧,作吧,把自己小命給作完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著,就連趙姑母都嫌棄他煩了!
當即說道。
“你年紀輕輕的,哪裡來的這麽多話?到老了不得嘮叨死。”
“我嘮叨?我嘮叨那是為了誰啊,你可真是,用著人了便來請,用不著我了,便嫌我嘮叨了?行,那我不嘮叨了,我這就告辭。”
說著,段藍辰還傲嬌上了,背起自己的小醫箱便要走。
趙姑母忍不住笑了笑,說道。
“別急著走,我叫廚房做了早餐,做了你愛吃的棗泥糕,羊奶燉蛋,還有我親手做的紅糖糍粑。”
段藍辰原本牛轟轟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還真都是他愛吃的,這老太太,真懂的怎麽留住一個人的心!
“哼,我忙前忙後了一個晚上,吃你點食兒也是應該的。”
說著,便轉身看著趙姑母,而後忍不住揚起唇瓣笑了。
尤其是當這一盤盤熱乎乎的食物端上來的時候,他面上笑意更濃了。
“我吃過許多地方的棗泥糕和紅糖糍粑,都不是這個味。”
這個味道,他真的想了好久了!
只可惜,明明都在京城,卻還得裝作不認識!
要不是這次趙潤之並的嚴重了,甚至隱隱誘發出舊疾來,他想,這老太婆肯定不會派人來找他!
“廚房裡還有,你若喜歡,等會便都打包了帶回去。”
段藍辰冷哼一聲“用完了就趕人,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想吃了便常來。”
“他不希望重提舊事。”
趙姑母的話,讓段藍辰吃東西的動作微頓,也只是微微一頓,而後便又低頭繼續吃了起來,一口一個紅糖糍粑,而後才口齒不清的說道。
“他自己的選擇,自己開心就好,我還是那句話,他若是想要重提舊事,只需登高一呼,自有人應,若不想再提,我們這些舊人呢,也會繼續蟄伏,並且不會將往昔之事流傳下去,過去種種,到這一輩,就結束吧。”
說罷,他低頭又塞了一口糍粑,將嘴巴裡塞的滿滿的,而後便拎著藥箱起身,抽出盒子,放在桌面上。
“物歸原主。”
“你…”
“哎呀,吃飽了。”
趙姑母剛想說些什麽,看著難得一臉正經的段藍辰,然而,段藍辰的正經向來是不會超過三秒的。
果然,他下一刻便揉著微凸的胃,眯著鳳眸,笑道。
“將廚房裡還剩下的都給小爺包上,小爺我忙活了這麽一晚上,就這一點酬金,可真是不值,嘖嘖…”
“呵…這些點心,外頭可買不到。”
“是啊,千金難求呢。”
說著,他還意猶未盡的摸了摸嘴角,而後轉身,瀟灑的揮了揮手,快步離去。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東方快要躍出地平線的太陽,像是一顆巨大的鹹蛋黃。
趙姑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耳邊回蕩著的是他方才的那些話。
若有需要,只需振臂一呼,自有人應。
那樁舊事,也埋了快二十年了,殿下,當真不願再提麽?
……
沈府,凌波院,院中樹上壓滿了白雪,一夜入冬,屋內燃著炭盆,她站在窗前,看著院中景色。
身後腳步聲陣陣,由遠及近。
“君茹姐姐…啊,不,我該喚你六嫂嫂了才是。”
明珠一邊說著,一邊蹦跳著便進來了。
肩頭落了些雪,將狐裘脫下遞給伺候的丫鬟。
屋子裡暖和,她搓了搓手,覆在耳朵上熱了一會,瞧著沈君茹,咧嘴一笑。
沈君茹回以淺笑,抬手將她發間雪花拍去,道。
“又鑽林子裡去摘梅花了?”
“是啊,得了幾株開的正豔的梅花,我便折了來,為姐姐這屋裡添些色彩。”
“你再成天往我這跑,親王殿下便要來找我要人了。”
“才不會。 ”
明珠郡主俏皮一笑,接過冬梅遞過來的熱茶,“咕咚咕咚”便喝了幾口。
“好喝,這是什麽茶?”
“回郡主,這是我家小姐做的奶茶,泡了一些梅花,是不是清香濃鬱?”
“是啊,胃裡還暖暖的,整個人都熱乎了起來。”
明珠郡主俏皮的樣子,惹的眾人忍不住掩唇笑了。
郡主郡主將一碗奶茶喝盡,這才說道。
“君茹姐姐,你可聽說了?”
“恩?何事?”
“前兩日,趙大人家的小廝,連夜去敲了我六哥哥的府門,請了段先生過府,我父王說,趙先生病了,我還以為姐姐你知曉呢,畢竟也是阿鈺的恩師,該備些薄禮上門瞧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