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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朝爭霸》五十三、 秘
  遠古的大漢朝建築風格古拙大氣,百姓生活作風簡樸,為方便跪坐,家具都是些低矮物件,連皇宮內都是如此。

  凳子、椅子、書桌,在大漢朝還沒有發展起來,漢景帝跪坐了一輩子,讓他陡一坐在龍椅上,平日裡直視的大臣全要仰頸抬眉往上看,那才是皇帝該有的氣質。

  在一眾皇子火熱如炬的注視下,景帝龍顏大悅,當場宣布賞皇太子五萬金,並且宣詔,今日之後龍椅為皇帝所座,認可了這把椅子的官方身份。

  此次獻禮,劉徹寶壓群芳,穩固了地位,在一眾皇子跟前長了臉面,心裡也愈發看重韓岩。

  太子宮。

  花草茂密,藤蔓繞梁,飛鳥啄鳴,金魚搖尾。

  桑樹下,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照射下來,有些晃眼,韓岩架著木梯爬上去采摘紫紅色的桑椹,這是純天然生長的,味甜汁多,光看看便有口水流下來。

  “世子,你小心些。”浠兒在樹下望眼欲穿,一隻白嫩小手扶住木梯,一隻手遮擋陽光,很是擔心,這等粗活本該她上,奈何韓岩卻不同意。用他爺爺韓頹當的話講——我當年肚子被捅個大洞都沒死,若是爬梯子摔死,那便是命中有劫。

  “你接著。”韓岩左手捧著一把桑椹,扭頭向下看了看,將手裡的果實扔給浠兒,然後又摘了一些便逐級而下。

  “爺爺,你也吃。”把手裡的桑椹分給韓頹當一半,便眯眼享受甜美果實。

  “也就你敢如此放肆。”韓頹當笑著搖搖頭,心有感慨唏噓。

  桑椹乃是皇帝禦用的補品,太子宮這棵是寶貝,為皇室所用,私自采摘者便受到嚴厲責罰,韓岩卻能想吃便吃,守衛太子宮的將士們也全當沒看見,可見孫子在這裡比在弓高侯國還如魚得水。

  池塘邊,外型似銅錢的小狸蜷縮成一圈,雙眸隨著池中金魚而動,眼珠子一動不動,若魚兒遊過來,它便會探出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快速且笨拙的探點水面,若一擊不成,便眯眼用舌頭舔爪子上的水漬來安慰自己……仿佛吃到了天下最美的食物。

  見韓岩走過來,小狸回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盯著金魚,傲嬌十足。

  “爺爺,我們的紙張作坊擴建得怎麽樣?”韓岩探手摸了摸小狸光滑細嫩的短毛,換回一聲略帶嫌棄的“喵”。

  “如今已是五百人的工坊了,河間王所要的紙張即將供應完成,一些商賈聞風來找我,想倒賣紙張,但價格壓得很低。”

  “怎麽會這樣?”韓岩疑惑地說:“我們的紙張還沒有在市面上供應,連河間王的訂單都沒有完成,其余人買不到紙,價格應該很昂貴才對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向那些商賈打聽才知長安城有人大肆兜售紙張,最近聽聞洛陽也有人售賣榆木紙,價格低廉,引得百姓瘋搶。我這次來向陛下賀壽,也是想順便問問你這個事情,是不是有人私自將造紙秘方傳出去了?”

  “這……”一講這些,韓岩哪還能不懂?

  定是少府神和造紙司的人沆瀣一氣,見自己不管事便愈發猖,中飽私囊還不夠,更明目張膽將造紙術外傳,攫取巨額利益。

  雖然皇帝給了自己知識產權,許諾紙張之利,可實際執行卻有很大困難,貪墨者是你的頂頭上司,當朝九卿之一,掌管皇室用度,可見其很得景帝信任,自己雖然有皇太子當後台,可時下劉徹最重要的便是韜光養晦,景帝一天不死,他便要盤著一天。

  “等皇帝過壽完畢,這件事我會處理。”韓岩想了想說:“爺爺你要敦促笠木匠研發新紙張,只要有更好用的紙,榆木紙便會被淘汰,他們這些人也便翻不起浪。”

  “這半年時間笠木匠已經有了很大長進,將白灰混入紙漿裡可以變白,但味道不是很好聞,他正在著手解決這個問題。”

  “白紙不行的。”韓岩失望地搖頭,在大漢呆的時間越久,他懂的東西也越多,大漢朝全民迷信,白色物件是焚化給死人用的,用它來寫字讀書,不祥。人民不接受的東西造出來也沒人買,“純粹的白紙還是不要造了,顏色明亮便成,想辦法提升紙張的光滑度,柔韌度、質量為主要。”

  “按照你和衛綰的約定,即便我們改良了榆木紙,秘方也還是要上交朝廷。”韓頹當唉一聲歎,勸說道:“泄露秘方必定是少府內部人員所為,他們機構龐大,牽連甚廣,你還年幼,爺爺不想你過早陷於官場鬥爭,只要他們不太過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了。”

  “我懂的爺爺。”韓岩臉上笑了笑,心裡卻有冷意蔓延,敢搶老子的食兒吃,崩爛你們的牙。

  “陛下今晚在郊外夜宴群侯,明日會進行春獵,要考校諸侯子嗣的技藝,你隨我一起去吧。”韓頹當瞅著小狸可愛,也要探手去摸,卻嚇得小家夥一聲尖叫,脊背鼓起,渾身炸毛,示威地齜牙,隨時準備奮起撲擊。

  韓頹當尬笑一聲,暗罵好個畜生,卻不至於和它計較。

  見狀,韓岩衝小狸揮了揮手,嘴裡輕輕攆一聲“去”,小家夥收了凶勢,撒腿便跑,對喂飯的主人多少要給些面子。

  “還是不要了吧,我對弓馬技藝不擅長,去了也只能當陪襯。”

  “這可是揚名的好機會,外人都道你是皇太子身邊的佞人,只會花言巧語,阿諛奉承,不如趁這個機會改變大家對你的看法。”

  “可是我沒有拿得出手的絕活啊?”韓岩猶豫著。

  “弓馬只是小道爾,大漢能打仗的人多了,但有文化的諸侯子嗣卻很少。”韓頹當鬼鬼祟祟向四周瞅了瞅,偏過身子挨著韓岩,擋住背後浠兒的目光,讓兩人在地面上的陽光倒影合為一處,從大袖裡掏出一物,悄悄叮囑說:“我給你買了兩首詞,到時在宴會上一鳴驚人……”

  “……”韓岩瞠目結舌。

  ……

  韓頹當中午沒有留下吃飯,韓岩雖然在太子宮混得如魚得水,但畢竟不是這裡的主人,規矩不能壞。

  關於爺爺買詞這事,韓岩覺得啼笑皆非,這兩首詞他看過了,不過是等閑文章,歌頌太平盛世,毫無出奇之處。不過想想也便可以理解,若是作詞真能文采飛揚,風騷得體,又何必拿出來賣錢呢,搏個才子名聲豈不是很好?

  在大漢朝,錢買不來地位,卓王孫富甲天下,一樣要穿粗布麻衣,唯有爵位、官職、才華、名聲,才是受世人尊敬的根本。

  至於今夜的宴會,韓岩會去參加,但不準備露鋒芒,免得壓了別人的風頭而被嫉恨。

  晚宴舉行地點在長安城西的郊外,那裡花草紛繁,崇山高起,涇水渭水,流進流出,往年的田獵活動都在那裡舉行,後來被漢武帝修成上林苑,司馬相如為了拍皇帝的馬屁作出《上林賦》,名傳千古。

  劉徹整天沒回太子宮,只有景帝的詔諭下達。

  “皇太子獻龍椅,帝大悅,賞三萬金。”

  說明給劉徹準備的禮物成功拔得頭籌。

  是夜,日落之際,天空一片深紅色的雲靄映照在池塘裡,把水面染成了波光粼粼的淡金色,隨著魚兒搖尾遊動,散落圈圈金黃。

  一番休沐打扮,面容淨潔,衣衫熏香,韓岩便招呼車夫豕和保鏢韓二蛋,準備前往夜宴,結果浠兒在太子宮找了一圈都沒尋到韓二蛋。

  沒有主人允許便私自離開府邸,這種行為等同“逃奴”,被抓到要黥面,受巨大責罰。

  韓二蛋不經請示,頂著巨大風險私自出宮……韓岩撫著下巴一尋思,便若有所悟。

  等浠兒將太子宮找完,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眼瞅便要耽誤晚宴,隻好叫來太子宮的兩位將士當護衛,讓豕駕車前往郊外。

  “等韓二蛋回來不要責問他,隻當沒有這回事。”臨行前,韓岩吩咐浠兒說。

  “可是……”小婢女很氣憤。

  平日裡大家和和睦睦,韓岩只有他們三個奴隸,保鏢,生活秘書,車夫兼跑腿,大家各司其職,沒有利益衝突,可韓二蛋卻不守規矩,說好天長地久,你卻半路開溜,讓浠兒覺得很不爽。

  韓岩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多說,“每個人都有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你在太子宮認識了好多小姐妹,生活中除了我還有她們,還有人情世故,韓二蛋自然也會有朋友,他的朋友或許是遊俠,或許是將士,或許是同樣生活在大漢的匈奴人,我曾說過拿他當兄弟,要平起平坐,所以他可以自由離開,這事就此打住。”

  頓了頓,笑著問了一句:“只要彼此多一份理解,世間便充滿和諧,對吧浠兒?”

  “……”小婢女圓圓的臉蛋鼓了鼓,無言以對。

  而此刻的韓二蛋正在面臨人生抉擇。

  前些日子因為耋巫,仙等公子哥下令滿城找他,讓遊俠們知道了他這號人物,後來韓岩受百位家奴圍困,他挺身而出,以一敵百,舍身救主,事後被人傳出去,他也成了長安城的名人。

  忠勇護主在大漢朝屬於佳話,韓二蛋因此受遊俠尊重,大家也不再因他是匈奴人而敵視。

  人有名氣,不僅漢人認識你,匈奴人也會找上門。

  每年被匈奴掠去的漢人成千上萬,因為通商、通婚、逃亡等原因來到大漢朝的匈奴人也不少,長安城二十萬人口,最少有上千人帶有匈奴血統,連韓岩都在此列。

  大家在異國他鄉生活不易,自然要互相扶持,時間長了,韓二蛋也認識一些朋友。

  景帝過壽,準許民間聚眾飲酒,百姓歡慶鼓舞,但在這一片祥和之下,卻有暗流湧動。

  長安的居民區分布在城北,被劃分為160個閭裡,西北角上有“長安九市”,這些地方便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地。

  韓二蛋若想出來,其實只要和韓岩打個招呼便成,平時他也沒少請假,可這一次卻非同尋常。

  尋常的平房,青磚灰瓦,門庭緊閉,窗戶口釘著厚厚地木板,房間裡陰暗如夜,唯有燭台上的火紅蠟淚汩汩而流,燃著幽滲滲地光,在牆上印照出兩個雄壯的黑影。

  “我托人打聽過你的孩子和妻了,他們被安置在大單於王庭附近,生活優渥,有你從前的部下關照,沒人敢欺辱他們。”其中一黑影說著流利地漢語。

  聞言,韓二蛋眉心擰成一疙瘩,明顯不太相信,“我的妻沒有被我大兄所娶?”

  按照匈奴人的習慣,若是父親死了,孩子可以娶母親,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韓二蛋去年跟隨劫掠隊伍進入大漢複地,走得遲了一步,沒跟上大部隊,流亡至弓高侯國被捕為奴,已經給韓岩當奴隸大半年時間。

  以往常的慣例,進入漢地沒有回來的將士會“被死亡”,不管你死沒死,在匈奴的戶籍都會被消除,因為深知大漢朝的律法,如果沒有傳信和身份證明,即便不死也會被捕為奴隸,一輩子都回不來。

  伊谷犁顴骨寬大,鼻梁高挺,一身氈衣,身上隱隱有一股羊腥氣,匈奴肥美的羊肉是大漢朝貴族們喜愛的食物,有需求便有市場,有利益便有方法開出傳信,從而讓他往來於大漢腹地,暗中從事一些情報活動。

  聽了韓二蛋的問話,他以手撫胸,頭顱低下,以此掩飾眸中的波動,擲地有聲回答:“當然沒娶,你的妻羨慕漢人文化,對你忠貞不渝,白天經常默默哭泣,夜裡還在湖邊念叨你的名字,時刻盼望你能回到匈奴,你的孩子也總是唱思念父親的歌謠,沒有七八年時間怎麽可能將你忘記?”

  “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還活著?”韓二蛋期盼著。

  “已經告訴了,不過我來大漢時,你的部下們被大單於調出王庭,前往邊市維護秩序,一時半會回不去,你的妻和孩子幸好有我在才將羞辱他們的人趕跑,但今後的生活……”

  “什麽?”韓二蛋憤怒而起,砂鍋大的巴掌攥住伊谷犁的衣領,如同凶猛地豹子,“誰敢欺負他們, 等我五年後回去,全家老小一個不留!”

  “可是……這五年,你的妻和孩子卻要受盡苦難。”

  伊谷犁盯著韓二蛋的眼,輕飄飄一句,便讓身高近兩米的壯漢失了鬥志,頹廢地癱坐在地。

  房間裡安靜下來,幽幽地燭光劈啪作響,光火跳焰,將牆上伊谷犁的影子顯得狡詐,“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韓二蛋霍然抬頭。

  “你跟著諸侯子嗣長期生活在太子宮,這劉徹乃是未來的大漢朝陛下,最近聽聞漢景帝身體狀況堪憂,已經讓劉徹參與政事,你在他身邊,一定能接觸到很多核心機密……”

  “你想讓我當細作?”韓二蛋瞪圓雙眼,拳頭捏緊。

  “我只是轉達別人的話而已,大單於謀主讓我告訴你,家人想過好生活,丈夫便要出去打拚,沒有本事的人隻配吃剩飯,餓死也不值得可憐,而熱愛匈奴的勇士會一心想著效忠大單於,不會被漢人的絲綢和美酒所侵蝕,五年時間並不長,卻也足夠你的妻嫁人,你的孩子被當做奴隸使喚。”

  “你……”韓二蛋死死咬著牙關,氣得發抖。

  他怎麽會聽不出其中的意思,若不當細作,你的家人會成為卑賤奴隸,任人羞辱,五年之後你也別想回匈奴,你曾經的部下會唾棄你,匈奴會容不下你。

  “我相信你會考慮清楚的,若有情況,通知此宅主人便可。”伊谷犁笑了笑,牆上他的黑影探手拍了拍另一道影子的肩膀,便打開房門。

  一道陽光射入屋堂,牆上的影子也便消失了,仿佛沒人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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