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大人,教廷的法駕在前面停下了,應當是準備停在那裡過夜了。”
“是嗎?”
斯萊特林猶疑的看了眼米蘭達
“我還以為他們會一口氣趕到維也納呢,不過這樣也好,我們也在這歇歇,總算不用緊趕慢趕的跟著了。”
“離這麽近會不會不太好?”
米蘭達有些猶豫
“沒事的,騎士沒有往這個方向來就沒有關系,在人家心裡咱們根本算不上威脅。”
正如斯萊特林所說,當老教皇得知教廷後面跟著音樂協會的馬車時什麽也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甚至還故意降低了一些速度。
一小時後,一行車架靜靜的停在了靠城鎮不遠的郊外,也許是擔心太過招搖而擾亂了城鎮的秩序吧,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法駕並未穿過城鎮,而是繞過城鎮停在了這裡,畢竟這只是一個小鎮,教堂裡能不能容下這麽多人都是個問題,地方不夠總不能住在酒館吧,未免太掉價了些,還不若停留在法駕附近呢。
鄰近水源,這是提奧多特地挑的好地方。小的時候家鄉雖然有水,但姐姐總是怕他出危險而不讓他接近那河流,現在總歸可以痛痛快快的玩水了,哼哼……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提奧多面上還是維持著不動聲色的沉穩,緩緩的攙著老教皇走下法駕,靜靜的陪伴在老教皇身邊,騎士長帶著兩名騎士跟在不遠處,其余騎士下馬警戒,當位於法駕前的人走下來時,提奧多才發現原來駕車當馬夫的居然是拉奧姆。
拉奧姆向二人致意後就默默的跟在了身後,提奧多聽著耳邊的水流聲,看著隱隱約約的可見的溪水,心中蠢蠢欲動,於是開口鼓動道:
“教父,我們去河邊逛逛吧。”
老教皇微微頜首,任由提奧多攙著自己到處瞎溜達。安全問題自然是不用擔心的,在法駕停駐之前自有騎士早就細細探查好幾遍了。
“冕下,閣下”
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側過頭去看正是萊克星頓大主教的教子。
唔,貌似我以前和他關系還可以……?
待征得老教皇同意後,還沒待提奧多反應過來,這位大主教的教子就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提奧多悶哼一聲,差點沒來一個踉蹌。
“走啊,閣下,玩水去啊”
“……”
見提奧多沒吭聲,湯米猶自不覺的繼續道:
“閣下,你之前不是說你超想住水邊的嗎?住水邊天天玩,你還說你姐姐小時候管得嚴,不讓你下水來著……”
湯米喋喋不休的論述道,拉奧姆明顯注意到提奧多的臉色越來越黑。
“想去就去吧”
老教皇笑著開口道,他雖然不喜歡湯米,但只要提奧多沒跟著學壞,玩伴是誰也就無所謂了,畢竟提奧多也沒幾個朋友。
況且提奧多在法駕上左右詢問哪裡有水,一下車就拽著他去水邊溜達,也未嘗沒有想去水邊玩耍的念頭。
提奧多承認他剛才是想去水邊玩,但是現在嗎……
聽到老教皇的話提奧多臉色更黑了,面色不善的哼了一聲,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水邊,轉過頭略微傲嬌的道:
“一點修士的矜持與風度也沒有,去水邊玩水?都多大了?湯米修士,不是我說你,如果你把這個時間都用在修煉魔法或者虔誠的通讀教義,恐怕你現在的成績遠超於我。”
口是心非噢……
湯米看了看笑吟吟的老教皇,然後鄙夷的看了一眼貌似不屑的提奧多。
“我可是特地帶了漁網漁具了,閣下不需要就算了,冕下,閣下那我就先告退了。”
老教皇含笑著點了點頭算作應允
湯米慢吞吞的從提奧多面前蹭了過去口中還小聲嘀咕著,而聲音卻恰巧可以讓人聽到:
“嘁,真是的,有的人啊,就是這麽矯揉造作,喜歡惺惺作態,實際上早就按耐不住了呢……”
“呵,幼稚的把戲。”
提奧多的聲音在外人面前一如既然的淡漠,清冽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溫度。
只是……騎士長的面色有些古怪……
他這個角度正巧看見這位閣下的耳朵尖好像紅了……
這真是呃……
“教父稍待,我去給您取點水果。”
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尷尬,提奧多連忙找了個由頭從這裡脫身。
老教皇看了一眼拉奧姆,然後看著提奧多的背影道:
“聖裁官怎麽最近竟出這種家夥……”
說著向邊上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走去,撩了下教袍坐了上去。
拉奧姆皺眉跟在後面
這種家夥?是說閣下這種嗎?
拉奧姆糾結半天對老教皇道:
“冕下,其實宗教裁判所和異端審判局裡也不全是閣下那樣的”
見老教皇轉過頭來,拉奧姆繼續道:
“比如還有我這樣的……”
騎士長握著劍柄的手明顯晃動了一下
老教皇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拉奧姆
“你和他有什麽差別嗎?你倆是一路貨色。”
“尊敬的騎士大人,我可以當面向救我的恩人表示感謝嗎?”
一個穿著修女黑色衣服的少女拘束的對著外圍的一名騎士道。
騎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
“待我去通稟騎士長大人”
“謝謝大人”
少女感激的說道。
騎士走到騎士長的身邊低語了兩聲,騎士長點了點頭向老教皇複述了一遍,老教皇看了一眼還窩在法駕內的提奧多點了點頭。
騎士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行了一禮,向原位走去。此時提奧多已經換上了一套合身的黑色教袍,還是從安東尼那裡順來的。懷裡夾著兩個坐墊,一手端著一盤水果,一手托著盛滿熱水盆,胳膊上搭著一條厚厚的鬥篷和一條毛巾。
遠遠的提奧多看見老教皇坐在石頭上,眉頭一皺,面色不愉。
在侍從驚詫的目光中將東西一樣樣放下,然後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起來!誰讓您直接坐在石頭上的!”
可能是喝了口冷風的緣故,提奧多咳嗽了兩聲。
“別那麽激動嘛,我就在外面坐會兒而已。”
“著涼生病了怎麽辦?起來!”
提奧多拽著老教皇的胳膊,老教皇笑呵呵的順從的站了起來,提奧多將兩個坐墊都塞在了下面,墊在石頭上,看得幾個侍從目瞪口呆。
“手摸石頭了髒不髒啊”
提奧多看著老教皇的手搭在石頭上眉頭又是一皺。
“我不像你有潔癖的”
“不行,要弄乾淨。”
提奧多挽起教袍的衣袖,將毛巾放入溫水中打濕,拉過老教皇的手用毛巾細細擦拭,一個指甲縫都沒有放過,看的身旁的騎士長眉頭直跳,他壓根就沒看見有汙垢好不好……這是病得治啊……
“行了行了,別搓了,再搓手都被你搓掉皮了。”
提奧多悻悻的將毛巾扔回水盆。
隨手從果盤裡拿出一個果子塞到了老教皇嘴邊。
“吃”
老教皇看著果子面露難色,隨後看向提奧多
“你應該知道我非常討厭吃這種水果的”
“有營養,就得吃”
騎士長不可思議的看著二人,然後將頭轉向拉奧姆,拉奧姆聳了聳肩膀,他已經習慣了。
老教皇歎了口氣,無奈的看著提奧多道:
“我必須要吃嗎?”
“必須的,沒有商量。”
老教皇不情不願接過水果咬了一口。
“真是拿你沒辦法,你擔心我身體還不如關關心一下你自己的身體,瘦的跟小……嘶,竹竿似的。”
聽著老教皇的話,提奧多正為老教皇按揉肩膀的手多使了點勁。
“輕點,輕點。你是在給我按摩還是在謀殺我?”
提奧多臉上露出了惡趣味的笑,隨後聽到老教皇的話語嗤笑了一聲。
“嘁,教父你有一位大主教給你細心服務就知足吧,別人誰有這個待遇啊。”
“是是是,尊敬的克萊斯特閣下辛苦了。”
老教皇從提奧多端過來的果盤裡拿出一個果子反手遞到了提奧多嘴邊
“所以,我們的大主教你要不要來個水果犒勞一下自己?”
“這是我專門拿給您吃的”
提奧多咬了一口繼續道
“不過您這麽誠心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了。”
然後下一句話鋒一變
“教父如果要是覺得舒服就多活一會兒,晚點死,最好等我死了再死。”
“……”
騎士長的面罩內發出了一聲沉悶而隱忍的聲響。
“你是不是三句話不噎人你就不舒坦?”
少女充滿感激與敬仰的亦步亦趨的跟在騎士的身後,只是出她意料的是,教皇的法駕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般華麗與奢侈。
抬起頭她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身穿黑袍的修士在為一個老人按摩,老人身上穿著白色的常服,不過衣服的邊緣是用金絲線勾勒而成的,少女深深的洗了口氣,努力將快要抑製不住的激動壓下,加快了些腳步,剛走了進些,就聽到一個清越而又帶著些許溫潤和懊惱的男聲道:
“唔,忘了加件鬥篷了,你自己怎麽也不想著一點,萬一凍壞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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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將鬥篷抖了抖展開,站在老教皇身前將鬥篷繞了一圈披在了老教皇身後,彎下腰將頜下的系帶系好。
“我好像沒那麽脆弱,最起碼比你要強上一點,而且我只是眼睛的問題。”
提奧多皺起眉頭將老教皇的塞進了鬥篷裡,拉緊了一些。
“還是聽話一點好,洛佩斯不在就我照顧您了,總不能讓您出一點差錯。”
看著頭低著整理鬥篷邊角的提奧多,老教皇笑著揉了揉提奧多的頭髮。
“真是個溫潤體貼的好孩子,長得又俊,實力高,天賦好,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只可惜卻是注定要發誓終生侍奉神明的修士。”
提奧多的手頓了頓,沒有多言
“不過在你十八歲前我允許你擁有一段合乎情理的愛情,但這只是精神上的,可不能學湯米去那種地方,如果被我知道我是真會打折你腿的。”
“教父的意願我定會矢志不渝的尊從。”
提奧多點了點頭,一側的騎士長憐憫的看著提奧多,他總覺得這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來說實在是有些殘忍了,尤其是愛情和情欲這種東西,不沾染還好,要是沾染了……
有一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帶給人幸福的東西往往又多會成為人們不幸的源泉,得而複失的痛苦遠比未曾擁有還要大。
這可是會令人食髓知味的毒藥。
“冕下,這是閣下救回來的那個女孩,她想親自向閣下表示感謝。”
“唔?”
提奧多轉過身呀然的看著女孩,少女低著頭恭謹的對老教皇行禮道:
“見過冕下,神明與冕下同在。”
“神明也會祝佑你的,孩子。”
老教皇輕輕抬了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自下而上將少女托了起來。
“多謝冕下與閣下的救命之恩。”
“只是隨手之勞罷了,如果你要感謝也應該是感謝提奧多,我並沒有出什麽力。”
提奧多靜靜的立在老教皇身側,少女激動的抬起頭看著老教皇,老教皇指了指提奧多,待少女的余光看見老教皇身側的提奧多時,明顯的愣住了。
見少女盯著自己的臉看,提奧多皺了下眉,摸了摸臉頰。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提奧多輕聲問道,聲音裡有些許疑惑。
“閣下又俘獲了一個家夥呢……”
“埃利奧特?”
少女似乎從沉思中驚醒,驚訝的看著提奧多叫道。
“嗯?你認識我?”
提奧多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只可惜他並沒有想起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老教皇饒有興趣的看著二人,他倒是不知道提奧多在失去記憶之前認識這麽多的女孩子,他一直以為提奧多是個不解風情,清心寡欲的小家夥呢。
“難道不是嗎?你不叫埃利奧特嗎?”
少女低聲道
“真是奇怪,世上怎麽能有如此相似的人……”
“我確實叫埃利奧特,準確的說我名字裡有這個,不過很少有人這麽叫我罷了。”
提奧多輕輕的點了點頭
“也許是他想不起來罷了,他之前因為一些事故出了點意外,失去了一些記憶,所以想不起來實屬正常。”
老教皇在一旁開口道。少女隱隱有些失望,但是還沒有死心。
“你忘了我的父親曾經載過你嗎?上回下大雨的時候你還來我家避過雨,不過那時候你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不過現在倒是不見了。”
看來是離家出走那次呢……
拉奧姆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提奧多。
“唔,抱歉”
提奧多尷尬的笑了一下
“我還是沒有想起來,之前受了點傷,忘了好些東西,不過還是謝謝你們在當時幫助我,神明會祝佑你們的。”
“神的信徒要互相扶持的。”
“嗯,那不知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還有你的父親?你是怎麽暈倒在路邊的?”
“我的父親……”
不提還好,一提少女的眼中就有了淚花
“他已經不在了……”
提奧多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想道:
“你的父親已經回歸了神明的懷抱,還請節哀順變吧。”
“謝謝你的寬慰,我是想來向那位救我的克萊斯特閣下表示感謝的,不知道哪位是閣下,冕下我可以勞請他帶我去嗎?”
“……”
提奧多看著少女輕靈的眼睛突然有些鬱鬱。
明明剛才教父都指我了,我就這麽不像一位大主教嗎?……
“孩子,你和他聊了半天還不知道就是他救了你嗎?”
“他是閣下?”
少女用手輕掩住了因吃驚而微張的嘴,望著少女不可思議,不敢置信的目光,驀然覺得有些心累。
“如果你說的是救你的人的話,那就是他了。”
老教皇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提奧多
“真的是好年輕……而且還是那麽樸素”
少女失禮的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提奧多面前,提奧多隻覺得有一股幽香竄如了他的鼻中,而這……讓他覺得很尷尬……
“嗯,只有甘於平凡的生活才會有高貴的靈魂”
提奧多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閣下您說的太對了, 謝謝您救了我。”
說著深施一禮,提奧多伸出一隻手將其扶了起來。
少女有些羞澀的望著提奧多,從懷裡取出了一張手帕塞給了提奧多。
“這是我親手做的,可能沒有那麽精致,但希望閣下能喜歡。”
“謝謝你的禮物。”
提奧多淡笑著矜持的接過禮物。
“那冕下,閣下我就先告退了。”
老教皇笑著點了點頭。
少女突然鼓起勇氣道:
“閣下您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俊美而溫雅”
說著便跑開了,提奧多不知所措的看著手裡的手帕。
“就說你會很招女孩子喜歡的嘛”
半響沒聽到提奧多接話,轉過頭去便看見提奧多拿著手帕摸了摸,然後放到鼻下聞了聞。
“怎麽心動了?”
提奧多微微搖了搖頭,把手帕遞到了老教皇面前
“教父你聞,有香味。”
“……”
看著提奧多臉上皺著眉不解迷惑的表情,騎士長的表情越發古怪。
這……該不會是從小到大沒怎麽接觸過女孩子吧……
不過轉念想想是自小和老教皇生活在聖山之上的教皇宮也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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