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吧,不用太緊張,冕下就是看你的表演來的。”
米蘭達寬慰道,在身後輕輕的推了一把提奧多,將指揮棒塞到了提奧多手中。
“唉”
提奧多歎了口氣,他現在無比後悔當時邀請那些大主教們來的舉動,更後悔自己居然會同意音樂協會的邀請,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尷尬的情況出現,他當時絕對是腦子被驢提了!
“快去吧,冕下的怒火可不是那麽好接受的”
冕下的怒火?
提奧多臉色有些古怪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那頓臭揍……
提奧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挺直瘦弱的身板,微微昂首,向台上走去。
“看來人還是得逼一把啊……”
米蘭達看著提奧多故作瀟灑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看台上的人略有不解,只見一個人走到了正在謝幕的指揮身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麽,指揮似乎有些驚訝,隨後看了一眼入口處,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跟在來人身後走下了台。
提奧多和那個指揮對視了一眼,有些心虛不過好在人家沒有多說什麽,提奧多一手捏著指揮棒,輕輕的抿著嘴,強壯鎮定,從入口的陰暗處走到了明亮的魔法燈下,強烈的光芒打在他身上,還是略感不適的。
雖然提奧多知道自己現在極度緊張,但在不熟悉他的外人看來他格外的沉穩,霓虹燈下的腳步近乎每一段距離都是相同的,俊美的外表在強光下也不至於顯得浮誇,微微昂起的頭不會顯得倨傲,但又讓人覺得仿若這就是理所應當的。
“這還是那個緊張羞赧的家夥嗎?……”
米蘭達揉了揉眼睛,看著提奧多的身影給見了鬼似的,明明剛才還那麽扭捏,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雖然提奧多大多時候總是膽怯的,但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人教導他如何保持著作為一位大主教的儀態,再加上提奧多總是有意無意的模仿著老教皇的神態和行為舉止,所以關鍵時刻拿出來衝場子也是當然夠的。
提奧多站在台中央的位置面向看台上的觀眾深深的鞠了一躬,鞠躬後起身下意識的看向正對面的一個包廂,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他的教父和那幾個老家夥都在裡面看著呢。
鞠躬後,台下並沒有掌聲,這是常事,也讓提奧多輕輕的松了一口氣,轉過身拿起指揮棒,面對著管樂團,提奧多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麽緊張了。
也許人就是這樣矯情,在困境前總是百般推卻,但走到困境上就會覺得不過如此,有時候,所謂困境不過是人自己給自己戴的又一層枷鎖罷了。
台下的人只見一個身著黑色教袍的人走了上來,這是在金色大廳內前所未有的,眾所周知,教廷的人大多不喜歡這些。
提奧多露出了一絲淺笑,深吸了一口氣,泰然自若的抬起手,輕輕點起,音樂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先是有節奏的鼓聲,隨後是以小提琴為主的樂器,中間不時地插入大提琴,長笛,大鼓的聲音,紛亂中見和諧。
提奧多與前面的指揮家不同的時,沒有那般癲狂故作癡迷的神情與姿態,一直都保持著自身的優雅與體面,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麽認真,不怎麽投入,但站在這台中又不顯得突兀,反而指揮的恰到好處。
拉德斯基進行曲極有節奏,漸漸的提奧多聽到看台上有人在按著節奏鼓掌,按理說在音樂會時,指揮家往往都是極為厭惡台下的掌聲的,因為那會干擾他們的判斷,打亂他們的節奏,但提奧多卻不這麽想,提奧多微微一笑,半側身轉向看台上的觀眾舉起了手中的指揮棒。
優秀的管樂團早已無需他指揮,他不過是上來走個過場罷了,反正上來都上來了,如此……為什麽不給生活多天一點點的樂趣呢?
見提奧多轉身指揮觀眾,看台上的觀眾隱隱有驚呼聲,貌似還沒見過哪個指揮會轉身指揮觀眾吧……
“就知道我們教廷的小天使不會和那些指揮家一樣,我覺得他要比那些拿腔作勢的家夥優秀的多。”
老教皇看著提奧多倍感驕傲,雖然音樂什麽都不是他教的吧,但不妨礙他看到自己的孩子優秀而沾沾自喜。
“……”
隨著提奧多的指揮,在場的觀眾的鼓掌聲越發的整齊和響亮,隨著音樂節奏的起伏,掌聲也時高時低,波瀾起伏。
“我真覺得他適合做一個音樂家而不是一個聖裁官,不過……真的很可惜……”
蘭斯拉夫開口道,前面是讚揚,到後面卻有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確實很可惜”
老教皇歎了口氣附和道
“出生是不能選擇的,但未來的人生也許還是可以選擇的,不是嗎?”
“也許是這樣的,但總歸是自由不了多少的,我感覺他現在對什麽都感興趣,就是除了魔法……”
“冕下,提奧多的傷還沒好全嗎?是不努力還是怎麽回事?已經這麽久了,我也沒有感覺他的魔力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是他的問題,還是……”
安東尼沒有繼續說下去,老教皇無奈的揉了揉額角,以前提奧多對魔法的癡迷令他擔憂,修煉的速度令他驚懼且防備,相較於以前,現在的提奧多更讓他無奈,白有大好的天賦不用,擱在那裡浪費……
“我能怎麽辦?又不是沒催過他,他覺得現在得過且過的就挺好的了,現在是一點上進心都沒有,覺得能完成任務就好了,完全沒有繼續努力的必要,就是拿他姐姐刺激他,也不過就是三分鍾的熱度,他把為他姐姐報仇的事情全都拜托我了,真搞不懂他現在腦子裡面在想什麽,以前那麽一個愛好魔法的小家夥呢……”
老教皇看著台上神態自若的提奧多,聽著有節奏的旋律和高低起伏的鼓掌聲開口埋怨道,似乎對提奧多極為不滿,但手卻是也跟著提奧多指揮的節奏而撫掌。
當最後一個重音落下,提奧多還未謝幕台下邊響起了掌聲,從零零散散,稀稀落落,到掌聲雷動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表演結束,聽到掌聲,提奧多反而不好意思了,臉漸漸的染上紅暈,強裝鎮定的側身輕揮了一下指揮棒,示意樂團起身,由於掌聲經久不息,提奧多多次謝幕,直到最後實在受不住了,耐不住尷尬,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從台上下來。
“洛倫索先生還是可以的嘛,為什麽最開始要逃避呢?”
米蘭達接過提奧多的指揮棒輕輕的揮了一下,好奇的問道。
“這個……”
提奧多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他總不能說是自己又犯矯情了,早上和教父吵了一架,所以晚上就鬧小脾氣罷工了吧……
那他這個大主教未免也太掉價了……嗯……雖然怯場這個理由也沒比真實情況好到那裡去吧……
“你的父親呢?我怎麽沒有看見他?”
見提奧多不好開口,米蘭達所幸就不追問了。
“我的父親啊,他在啊,你要去見他嗎?”
提奧多有些不大情願提及老教皇,他心裡的小結界還沒有打開呢……雖然睡了一覺,他覺得老教皇說的頗有道理也是為了他好……可是,他就是這麽好面子和死矯情啊……
“一會兒的吧,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先去覲見冕下,冕下很看重你的。”
米蘭達笑了笑指著中央的包廂說道,隨後邊走邊開口問道:
“你是不是和某個大主教有些關系,那個包廂裡的人都挺關注你的,你該不會是哪位紅衣大主教的教子吧,對了,你是魔法師吧,這麽久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麽級別的魔法師呢,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音樂家。”
“唔……我嗎?”
對於這個問題提奧多還是不抵觸的,不過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是的,我確實是魔法師……不過,不過我的天賦似乎不大好,我已經很久沒有增長魔力了……我的實力嘛……”
提奧多歎了口氣,神情黯淡
“我的實力在他們中間是墊底的,不提也罷,沒看見我出門我父親都要親自保護我嗎?就是因為我實力太差了,讓他不放心讓我自己一個人出來,照父親的說法,我的實力出門在路上只有被欺負的份……”
“抱歉……我並不知道這些是你的傷心事……”
米蘭達滿含歉意的開口道,他很自然的把提奧多口中的他們理解為了同輩,況且提奧多身上一直帶著抑製聖力的東西,他也感覺不出什麽,他只是覺得提奧多身上的氣息很純淨祥和,不過他將這個歸為提奧多是光魔法師的原因了。
提奧多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我都放棄了,我練不練有什麽區別呢?到頭來不還是一樣……”
米蘭達沒有聽懂提奧多這句話的意思,隻當提奧多是因為天賦不行而自暴自棄了,於是寬慰道:
“努力總是有收獲的,就是魔法不行,你也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音樂家啊,這未免不是一條出路。”
提奧多笑了笑沒有多言,走到包廂門口,米蘭達正準備像裡面通傳,就見剛剛還走在他身側和他並排走的提奧多已然先他一步推開了門,米蘭達想開口製止,就見提奧多已經把門打開了,而奇怪的是,門口的那位侍從只是聳了下肩,米蘭達並沒有認真打量這侍從,不然他就會發現這侍從他似曾相識,昨天就見過的。
就是熟識這樣也不太好吧,冕下也在裡面呢,但米蘭達轉念一想,既然門口的侍從都沒攔那他何必多事呢,想來裡面的人也不會因此而加罪的。
提奧多側過身見米蘭達還站在原地沒動,於是開口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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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達先生也進來吧,不然說不準會怪罪我怠慢別人的。”
“這……”
米蘭達有些猶豫,裡面的人或許不會怪罪提奧多,但換到自己身上就不一定了。
“進來吧,無礙的。”
提奧多輕聲道,對米蘭達笑了笑,米蘭達尷尬的跟在提奧多身後,心裡在激動的同時有些忐忑。
入門後,還有一層厚厚的簾子,提奧多掀開簾子,就看到他的教父坐在居中的位置,幾位大主教分做在兩旁,提奧多掃了一眼,見西奧多的身影沒有出現在這裡,莫名的送了一口氣,米蘭達也尷尬的跟在提奧多身後擠了進來,他對提奧多居然沒有被搜身還是蠻好奇的,就是跟在提奧多身後的他,居然也沒被搜身。畢竟聽會長說,他出入的時候,可是被來回檢查了好幾遍……
米蘭達雖然好奇這些大人物都是什麽樣子的,但他還是不敢抬頭,一直默默的低著頭, 等著提奧多施禮後再說。
然而問禮的聲音沒有聽見,卻聽見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
“還楞在那裡做什麽?嗯?我們的大音樂家?”
這聲音……不是那個洛倫索口稱大人,卻自稱是提奧多父親的那個老人嗎?
米蘭達微微抬頭,只可惜提奧多擋在他面前,他什麽都看不見,隻得暫時按捺下自己的驚疑。
聽見聲音,提奧多還是沒有挪動腳步,就當做耳旁風一樣,裝作沒有聽見。
“大音樂家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老家夥了?”
“哼”
跟在提奧多身後的米蘭達明顯聽見身前的提奧多不爽的悶哼了一聲,就像小孩子生悶氣一樣。
合著……這是鬧別扭了?……
另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在兩人中間作和。安東尼笑著道:
“冕下就別逗小提奧多了,提奧多還不過來嗎?你這半天沒在,冕下可擔心死了,生怕你在外面被欺負。”
冕下?提奧多?……
米蘭達有些懵,驚愕的抬起頭,就發現一個老人站在提奧多不遠處,那面容正是自稱提奧多父親的那個老人,老人身著金邊白袍,身披白色的小披肩,其衣著製式,正是教皇的樣式,在坐的其余老人,都是清一色的紅袍,唯有提奧多的黑袍與老教皇的白袍格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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