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喬納森好好討教，我去那邊歇息一會兒。”

　　老教皇將提奧多交到了喬納森手上後，就坐到了試煉場邊緣的長椅上，從戒指中取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攤到了桌上，拿著一張圖紙看了半天，似乎有些憂愁。

　　老教皇抬起頭看了一眼與喬納森對練的提奧多，無奈的歎了口氣。

　　真的好厲害，為什麽他一學就會……

　　薩爾森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因為他看提奧多幾乎是看了喬納森示范了一遍然後上手的動作幾乎和喬納森沒有什麽差別，而且不是單單的模仿動作，而是裡面蘊含的那種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是一樣的。

　　真的是人和人沒法比啊……怪不得他能被冕下收為教子呢……

　　不過聽說他本來是個惡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薩爾森看著提奧多和喬納森對練，思緒翩遷，也沒了繼續練習的心思了，說是練習其實和罰站沒什麽區別。

　　在失落之余，也有羨慕和向往的意思。

　　“你去那邊歇會兒吧。”

　　提奧多看了一眼薩爾森，開口道。

　　“而且騎士長，我並不認為他單純的站著就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騎士。”

　　“當然，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您的訓練我是不會插手的，畢竟我不是專業的騎士。”

　　提奧多補充道。

　　喬納森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看著還在猶豫是薩爾森道:

　　“閣下讓你去歇會兒就去歇著吧。”

　　聽到這話薩爾森松了口氣，他剛才真不知道是該聽自己便宜弟弟的好，還是該聽冕下指派給他的教官的好。不過好在他的教官和他的弟弟沒有意見相左，看起來弟弟貌似還是很有權力的呢……

　　提奧多年輕俊朗的容貌，和身上普通的黑色教袍，總會讓人忽視他的實力和地位。

　　只是……薩爾森看了看提奧多示意的位置，又猶豫了……冕下在那邊啊……

　　“還不去?等著我親自送你過去嗎?”

　　提奧多皺起眉頭，冷聲道。

　　“不是的閣下……冕下在那邊啊……”

　　薩爾森尷尬的對提奧多笑了笑，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還是有些懼怕的。

　　“冕下在那邊怎麽了?難不成教父還能吃了你不行?讓你去就去，哪兒來這麽多話?”

　　“是，閣下。”

　　薩爾森別扭的行了一個他剛學會的禮節，提奧多微微點了下頭，衝老教皇的方向輕輕挑了下眉，示意薩爾森去那邊呆著。

　　薩爾森緊張的向的方向走去，身後又傳來了木劍相擊的聲音，薩爾森甚至希望自己永遠不要走到。

　　但可惜他的願望是注定要落空的，也許是因為他是提奧多的哥哥的原因，老教皇待他也頗為和善，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見到老教皇嚴肅嚴苛的一面，這倒是讓他微微安心。

　　冕下在擺弄什麽?……

　　老教皇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中抬起頭衝薩爾森笑了下。

　　“喬納森終於放過你了?”

　　聽到老教皇宛如鄰家老人的問話，薩爾森的緊張緩解了不少，只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是心靈魔法起的作用。

　　“是克萊斯特閣下讓我過來歇息的。”

　　薩爾森用新學的禮節，畢恭畢敬的施了一禮。

　　“原來是提奧多的意思啊，那你就找個地方隨便坐吧。”

　　說著老教皇又埋頭在擺弄著什麽。

　　老教皇說是讓他做，可他又哪裡真敢坐下，薩爾森拘謹的杵在那裡顯得有些尷尬。

　　薩爾森微微有些好奇，下意識的多偷瞄了幾眼，沒料卻被老教皇逮個正著。

　　老教皇不介意的笑了笑，開口解釋道:

　　“這是提奧多畫的圖紙，你看看也無妨。”

　　老教皇將那張古怪的圖紙隨手遞給了薩爾森。

　　薩爾森接過圖紙，有些茫然。

　　這……這畫的是什麽玩意……

　　難道是我的水平太低了嗎?……

　　“冕下……這是什麽?”

　　薩爾森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你也覺得很難懂吧，哈哈。”

　　老教皇笑了兩聲，指著圖紙道

　　“這是他畫的他想要的本的模樣，嗯，準確的說是他畫給我的結構圖，我也是研究了半天才明白的。”

　　恕我直言……我真的沒看出來畫的這玩意兒是本……

　　薩爾森在心裡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不過……

　　“冕下，您是在為閣下做本嗎?”

　　薩爾森好奇的問道。

　　“是的”

　　“……為什麽閣下不買呢，要勞煩您親自動手……”

　　讓冕下動手給做本……這，這也太腐化了吧……

　　“提奧多想要的樣式商店沒有，就他這製圖的水平就是把這圖給人家送去，人家也不一定能看懂。”

　　老教皇頓了頓，理所當然的道:

　　“而且我不認為我為自己的孩子做些東西是一件麻煩的事。”

　　真是個好命的家夥……都是一個母親的孩子怎麽差距會這麽大……

　　薩爾森下意識的向提奧多的方向看去，只見提奧多和喬納森都已經將木劍丟掉，拿起了真的鋒利的長劍在對練，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劍劍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凌厲的劍風，即便薩爾森站的這麽遠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看得薩爾森眼皮一跳。

　　要知道提奧多身上隻穿了一件普通的教袍，而與他對練的喬納森身上可是穿著製式的盔甲。

　　薩爾森明顯的看見提奧多的劍在喬納森的盔甲上留下了痕跡，也看見喬納森的劍尖從提奧多耳邊劃過，提奧多堪堪多了過去。

　　薩爾森隔著老遠都心驚膽戰的，而身邊的老教皇似乎對此並不在意，依然在擺弄著什麽。

　　薩爾森看著老教皇欲言又止，終於在看喬納森的劍割掉了提奧多的幾縷發絲，甚至堪堪劃過提奧多裸露的脖頸處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冕下……您不擔心閣下嗎?”

　　“我擔心他做什麽?”

　　老教皇看著提奧多的方向露出了些許笑容，然後回過頭輕松的道

　　“你放心就可以了，你的弟弟可不是養在溫室裡的小家夥，他在宗教裁判所遠經歷過比這危險的多的多，再說了，他在這裡，只要他還剩一口氣，我就能把他救回來。”

　　似乎是在這呆了一會兒後，覺得老教皇沒有那麽難接觸了，薩爾森小心翼翼的問道:

　　“冕下，閣下真的是惡魔嗎?”

　　他真的想驗證一下，僅此而已。

　　老教皇抬起頭看著薩爾森，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語氣中帶著嚴厲的申飭與告誡的意味。

　　“記住，他是教廷的大主教，教廷最優秀的聖裁官，是聖痕的掌控者，我最疼愛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而不是什麽惡魔！”

　　薩爾森心裡一緊

　　“是，冕下，我記住了。”

　　“記住就好”

　　老教皇臉色緩和了些許

　　“永遠不要在提奧多面前提及惡魔兩個字，他是個天使，我的小天使，而不是惡魔。”

　　“光和暗是相互對立的，但同樣也是相互依存的，他只是一個不幸的被那些肮髒的家夥所選擇罷了，真的很可惜……”

　　老教皇歎了口氣，薩爾森看著老教皇，發現老教皇注視著提奧多的目光裡有疼愛，寵溺，驕傲，但更多的是惋惜，只是他並不明白這惋惜代表什麽……也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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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就這麽安靜下來了，直到薩爾森看見提奧多將劍插回鞘中，向老教皇的方向走來。

　　“教父”

　　提奧多遠遠的衝這邊喊道，看著在安心擺弄著皮料的老教皇。

　　“練完了?”

　　老教皇的聲音格外柔和。

　　“是的。”

　　提奧多也露出了一個笑容，至於老教皇身邊的薩爾森，則被他自動忽略了。

　　薩爾森看的出來提奧多在面對老教皇時的笑容，要比面對他們這些突然出現的家人時的笑容要真摯的多。

　　他的鼻子和嘴真的和母親好像……眉眼也有些相像……不過比母親的更加精致，真的難以想象……還有男子長的這般精致……

　　薩爾森打量著緩緩走近的提奧多，提奧多看著又埋下頭了的老教皇，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薩爾森只見提奧多熟練的拔劍出鞘，向前一下躍進了幾步，將劍揮向了老教皇。

　　“天！”

　　薩爾森震驚的看著提奧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驚呼出聲。

　　神明在上……誰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提奧多的劍穩穩的停在了老教皇前方，劍尖指在老教皇的脖頸處，在輕輕的往裡推一下就能輕而易舉的劃破老教皇的脖頸。

　　薩爾森緊張的繃緊了身體，冷汗都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清晰的看見提奧多的劍尖指在老教皇的脖頸處，甚至在往裡一寸，僅僅一寸就能讓老教皇受到重傷，在深一點就或可以斃命。

　　“哼，又早有防備了，真沒意思。”

　　提奧多撇了撇嘴，開口道。

　　都被你拿劍指著脖子了，還叫有防備?……

　　薩爾森有些汗顏，著實不能理解提奧多的想法。

　　老教皇抬起頭看著提奧多，薩爾森偷偷替提奧多捏了一把汗，然而薩爾森想象中的責罵怒斥，甚至是更嚴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老教皇只是略帶笑意的看著提奧多。

　　“我哪裡有防備?我的小天使，你是想刺殺你的教父嗎?”

　　老教皇頓了頓

　　“我的孩子，我想如果你想刺殺你的教父的話，應該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偷偷的進行，而不是像這樣……”

　　老教皇掃了一眼四周，看著冷汗都流了下來的薩爾森和一樣緊張的喬納森，回過頭不介意的笑了笑，聲音還是一樣的柔和。

　　“在大庭廣眾之下，光明正大的刺殺。”

　　“要殺就殺，哪裡有那麽麻煩。”

　　提奧多不忿的哼了一聲，嘴裡嘀咕著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防備”

　　提奧多試探的把手向前伸了伸，劍尖刺到了老教皇的皮膚上。

　　薩爾森看見提奧多的劍尖刺破了老教皇的皮膚，血順著脖頸和劍鋒流了下來。

　　老教皇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低下頭看了看，而提奧多似乎也呆住了，眼神微微閃爍，劍無力的丟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我的孩子，你需要學會珍惜東西，這劍可是很珍貴的，不能隨便亂扔。”

　　提奧多還是呆呆的看著老教皇，老教皇彎腰將劍撿了起來，拭了拭劍身，又遞向了提奧多。

　　“冕下……您的血……”

　　薩爾森忍不住開口道，老教皇脖頸處的血滴在了潔白的教袍上。

　　提奧多似乎也回過神了，磕磕絆絆的開口道:

　　“教，教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提奧多眼睛有些濕潤

　　“教父我真的沒想到你沒有防備的……教父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提奧多說不下去了，他只是想試試，沒想到老教皇沒有防備，也沒有閃躲，任由他刺了進去。

　　“好了，我的小天使。 ”

　　老教皇起身將隱隱要流淚的提奧多摟進了懷裡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和我開了一個不太合適的玩笑而已，不過我想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應該是給我治療一下這個傷口。”

　　老教皇拍了拍提奧多的後背，放開了提奧多，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那一點。

　　提奧多抬起頭，手顫抖著，小心翼翼的撫上了那一點傷口，柔和的聖光很快就治愈了那點小傷，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教父……我沒想傷害您的……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我以為教父會提前有防備或者躲開的……”

　　老教皇輕輕的吻了一下提奧多的額頭

　　“我的小天使，教父是永遠不會對你有防備的。”

　　提奧多抬起有些朦朧的雙眼，看著老教皇帶著笑容的臉，將這張面孔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裡和心裡。

　　“以後不要在開這樣的玩笑就好了，不必自責。”

　　讓薩爾森驚呆了的是老教皇竟然沒有訓斥提奧多，而是反過來寬慰著。

　　這已經不是疼愛，而是溺愛了吧……而且……這溺愛的似乎也……也太放肆了吧……

　　直到二人離開，薩爾森還久久未緩過神。

　　“好了，閣下和冕下已經走了，你也該繼續練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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