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提奧多所想的那樣老教皇確實在樓梯的拐角處等了他一會兒,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沒有看見提奧多的身影,老教皇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似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暗無聲的走廊轉身就走了,並沒有進去去找提奧多。
拉奧姆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跟在老教皇的身後一起離開,還是留在這裡等著提奧多,或者進去把他們可憐的總長找出來。
“走吧,難道你要一直待在這裡嗎?”
見拉奧姆並沒有跟在他的身後,老教皇開口道,轉身淡淡的看了一眼拉奧姆。
拉奧姆臉上有些不忍,於是輕聲提醒道:
“可是,冕下……閣下他還在裡面沒有出來呢……”
“他既然喜歡在裡面待著就讓他在裡面住著吧,我們不用管他了,真是扶不上牆。”
拉奧姆憐憫的回頭看了一眼,默默的跟在了老教皇的身後。
老教皇帶著拉奧姆剛要踏出城堡,就見安東尼大主教迎面而來,不知為何老教皇此時並不想與安東尼碰面。
安東尼衝老教皇點了一下頭,剛要開口,卻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老教皇的身側,見只有一個低著頭的拉奧姆,安東尼開口的話變成了疑問;
”冕下,提奧多呢?他怎麽沒跟您在一起?”
自提奧多蘇醒以後,照著他的性子肯定是要黏在老教皇身邊的,在老教皇的身邊沒有看見提奧多那才叫奇怪的呢。
聽到安東尼改口的問話,老教皇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
“冕下,提奧多呢?”
安東尼見老教皇皺眉,再一次開口問道,不過語氣比剛才嚴厲了幾分,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
“你找他有事?”
老教皇看著安東尼焦急有些失態的樣子,面色漸漸變冷,繼續接道:
“你總不會是懷疑我對他不利吧?他畢竟是我的教子。”
“那誰又會知道呢?我可聽說冕下您的遠方表侄要跟著阿斯加爾的新皇一起來覲見您,想來時間也差不了多少了,那也是一位極為優秀的年輕人呢,西奧多·克萊斯特,不是嗎?據說姓氏還是您特許的,不過提奧多貌似並不知道您還有一個這樣親近的侄子,他一直以為他是您唯一的孩子。”
“你到底想說什麽?”
老教皇沉著臉看著安東尼
“安東尼·洛倫索,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陰陽怪氣的了?”
“我想我要表達的已經很明確了,提奧多是個好孩子。”
“你是想說我會為了給我的侄子鋪路,廢掉提奧多嗎?在你看來我這個教皇是這般下作嗎?”
老教皇凝視著安東尼突然怒極反笑。
“冕下有沒有那麽下作,我自然不知道,不過……”
安東尼頓了頓,環顧四周見沒有什麽人,壓低聲音繼續道:
“不過冕下以前有多麽下作還是知道的,不過就是傻乎乎的提奧多不知道罷了……”
“夠了!”
老教皇突然打斷了安東尼的話語,側過身指著身後的樓梯道:
“提奧多就在四層,你要找他自己去找他!我要是要對他不利還不至於用下作的手段!”
“四層?”
安東尼皺起眉看著老教皇
“四層不是沒有人居住嗎?他怎麽會在那裡?您就把他一個人放在那?你不知道他有恐懼症嗎?您忘了他被,他胸口的傷處使不得巨大的情緒波動嗎?”
還好激動之下並未失去理智,安東尼硬生生的改口,面色大變,直接越過老教皇走上了老教皇身後的樓梯
“真是不可理喻!我管教我的教子都使不得了嗎?堂堂一個大主教嬌弱的跟個什麽似的,還不能教訓了。”
老教皇陰沉著臉的看著安東尼的背影道,但卻是也轉身向樓梯上走去,跟在了安東尼的身後。
到了四層,入眼的便是黑洞洞的一片,安東尼面色不善的回過頭看向一言不發的老教皇。
“提奧多呢?”
見老教皇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拉奧姆小心翼翼的看了要一眼安東尼的面色,開口道:
“安東尼閣下,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克萊斯特閣下應該還在長廊的最裡面,衛生間附近……”
安東尼盯著拉奧姆看了片刻
“你也在?你就把你的長官,總長一個人丟到了裡面自己走開了?真是一名合格的聖裁官!”
拉奧姆頓時語塞,安東尼冷哼了一聲,甩開寬大的袖袍向深邃幽暗的長廊內邁步走去。
“冕下,您不去嗎?”
見老教皇無動於衷的停在原地,拉奧姆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了想開口問道,期許能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畢竟在他想來提奧多作為老教皇的教子,再怎麽樣也是老教皇去管教合適,而不是安東尼大主教。
“安東尼都去了,我還去什麽?”
拉奧姆抬眼看了一下老教皇,囁嚅片刻沒有再吱聲。心裡卻是為依戀老教皇的提奧多默哀了片刻。
如果按安東尼大主教所說的,恐怕閣下以後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呢……
畢竟教子是教子,雖然教子與教父的關系就像真正的父子一樣,有時候教父對教子的責任還要高於父親,但畢竟也有些時候和事情,還是要看血緣親疏的,侄子與教子,雖然都有一個子,但侄子與血緣關系,而教子卻是沒有……
拉奧姆回想起一些教廷歷史上的記載,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引得老教皇不禁側目。
希望不要那麽悲催吧……
“你也在擔心提奧多?擔心我會因為我的侄子的到來而對他不利?”
見老教皇識破了他的心思,拉奧姆在尷尬之余,心中也有一絲惶恐。
“你和提奧多一個德行,以前是面癱的冰塊臉,現在是一樣的藏不住事,不用想就能看出來。”
“呃……”
“安東尼的氣話你也信?若真是這樣恐怕我早就聖力潰散了。”
老教皇瞥了一眼拉奧姆緩緩道,拉奧姆尷尬的笑了一聲。
也是……畢竟聖力的修煉需要堅定而光明的信仰,如若不然則會受到聖力的反噬,自取滅亡。
安東尼疾步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入眼就看見提奧多垂著頭,曲著膝蓋,手抱著雙腿,蜷縮在牆角,甚至聽見突然出現的腳步聲都沒有反應。
安東尼擔憂的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提奧多的肩膀。
“是我,安東尼。”
提奧多抖了一下,緩緩的抬起頭,臉色煞白,面無血色,雙眼無神,極度恐懼之下都麻木了,哪怕是看見和他熟悉的安東尼大主教都沒有好轉。
“別怕,別怕。”
安東尼安慰道
“來我帶你離開這。”
安東尼去拉提奧多,缺卻發現這一拉居然沒有拉動,提奧多還是怔怔的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看著他的身後。
安東尼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麽。
“怎麽了?”
提奧多咽了一口唾沫,喉結微微浮動了一下,囁嚅顫抖的開口道:
“安……安東尼……”
提奧多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在,怎麽了?”
“鬼……有鬼……真,真有……”
“哪裡?”
“就,就在那裡!”
提奧多的呼吸一下子都急促了許多,身體突然晃了晃,發出了一聲因痛苦產生的悶哼,緊促著眉頭,右手用力抓著胸口的位置,臉上閃過恐懼與痛苦混雜的樣子。
提奧多艱難的喘了口氣,感受著安東尼傳輸給他的聖力的費力的抬起手臂,指向一處房門,那就是剛才被風吹開的那一扇門,不過不記得在何時他又被風吹的關上了。
“門裡嗎?”
提奧多緊緊的抿著嘴點了點頭,並不搭話。
“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提奧多想了想搖了搖頭,伸出手拽著安東尼的衣袖。
“那你跟在我後面好不好?”
“前……前面……摟……”
提奧多磕磕絆絆的看著安東尼,眼中充滿了祈求。
看了提奧多一會兒,安東尼歎了口氣,開口道:
“好吧”
安東尼讓提奧多走到前面兩隻手搭在提奧多的肩膀上護著。
“你看這裡怎麽會有鬼呢?”
安東尼帶著提奧多走到提奧多所指的房門前笑著道,伸手隨意的推開了門,提奧多身體一抖,頭皮發麻,安東尼面色鐵青,只見裡面有一具身穿白色衣服好似教袍的屍體被勾著衣領懸掛在了衣架上,面容恐怖,不過貌似已經死去很久了,屍體已經被風幹了,乾枯的皮膚緊緊的貼在了骨架上,身體很輕,被安東尼推門的門風一吹就一晃一晃的更加恐怖,懸掛著屍體的鉤子微微松了松,屍體緩緩轉身,可怖的面容正對著安東尼懷裡的提奧多,提奧多驚恐的看著屍體,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腿腳發軟,失去了行動能力了一般。
他不害怕屍體,但他害怕在幽暗封閉的空間內與這樣可怕的東西共處一室。
安東尼啪的一聲將門關上,只見裡面穿出啪嗒一聲,想必是屍體被帶得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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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低下頭看著癱軟在自己懷裡的提奧多,無奈的歎了口氣,臉色緩和了一些。
半響,在老教皇已經快要不耐的時候終於看見了安東尼的身影,安東尼的面色很是難堪。
隨後就看見了被安東尼半拖著回來的提奧多,提奧多的面色更是無法言喻。
老教皇看著提奧多的樣子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安東尼搶先了。
“冕下,我想知道為何這裡會有一具死亡已久的屍體被掛在裡屋?”
“屍體?”
老教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還處於驚懼狀態沒緩過來神的提奧多反問道
“這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這倒是要問冕下了,提奧多本來就有恐懼症,您還要讓他看見那些東西,更何況他的傷處受不得這些刺激,您是還嫌可憐的孩子活的不夠好嗎?”
安東尼毫不客氣的厲聲質問道。
“這只是一個意外,並且我不認為這些應該在孩子面前談論。”
老教皇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提奧多,隨後看向安東尼,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滿卻是沒有憤怒。
“我只是希望他能把他的膽怯改掉而已,並沒有什麽惡意,這只是湊巧。”
“湊巧?”
安東尼抬高了聲音
“您明知道提奧多受不得驚嚇……”
“有什麽,也不應該在孩子面前談這些,等你什麽時候冷靜下來我們再來談話,安東尼大主教。”
“這件事我會盡快派人查明的。”
老教皇看了一眼提奧多沒有多說什麽,對著安東尼放下了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提奧多見老教皇並沒有和他說話,心中微微有些擔憂與惶恐,他倒是不像安東尼似的認為是老教皇故意的,也不相信老教皇會對他不利,只是害怕老教皇的態度。
“安東尼……教父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堪,對我失望了?”
提奧多抬起頭看著安東尼道,語氣中深藏著落寞與失望。
“我好沒用的……”
“當然不是”
安東尼歎了口氣,揉了揉提奧多的頭髮,把原本就凌亂的頭髮,揉得更加亂糟糟的了。
“你的教父,冕下只是對這件事感到氣憤而已,因為有人蒙蔽了他,所以他是在生蒙蔽他的人的氣,他的怒氣絕不是衝著你來的,他雖然不說但他還是很疼愛你,絕對要比我還要疼愛你。”
“唔……”
提奧多迷茫的點了點頭
“可是他都沒有來找我……”
這讓提奧多很是失望,要知道他一個人待在裡面的那種恐懼他都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出來,他近乎窒息。
他盼了半天能有人帶他出去,可是就是沒有人來……好不容易有人把他帶出來了,結果卻並非是疼愛他的教父……
“他只是希望你能成熟一點,膽子變大一點而已。”
雖然安東尼對老教皇的做法有所不滿,但卻也不希望提奧多與老教皇因此而失和。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害怕這些的……我以前怕嗎?”
提奧多凝視著安東尼的眼睛問道,忽然眼神黯淡了幾分。
“抱歉,安東尼,我忘了以前好些事,我大多都不記得了……我想我真是越來越沒用了,我只是依靠著教父的面子和庇護,厚著臉皮佔據著現在的這個位置……”
“其實……”
安東尼開口卻是又止住了,終是沒有將已經到嘴邊的提奧多失去記憶的原由說出來,而是改口道:
“其實並非是這樣的,你要振作起來才是,這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小提奧多。”
“嗯”
提奧多認真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聽出什麽不妥,這讓安東尼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又多了一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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