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對望江樓的美味記憶猶新,晚宴就叫人請了望江樓的大師傅來主持,就按照九九席的菜譜準備席面。
今晚給馬寨主等人接風,也是滁州軍上下共賀得金陵之喜。
除了打下溧水又去打句容縣的水進之外,滁州軍的上層都齊聚。
今日在座的滁州軍頭目,分了幾部分。
元老級人物,馬寨主、鄧健、薛彪、林師爺、杜老八。
後投的將領,馮和尚,於都統父子、安勇。
滁州官紳之首,宋林。
金陵內應,賈氏兄弟,史今。
這十三人,坐了今日正席。
滁州軍小一輩,霍寶、馬駒子、林瑾、薛孝、牛清、虎豹兄弟、林太平,外加上侯曉明、仇威,坐了次席。
滁州軍與巢湖水師在金陵的千戶,又坐了三席。
另有曲長以上人物,坐了十席。
整個布政使大堂,燈火通明。
……
正席之上,賈氏兄弟與史今都帶了幾分拘謹。
他們越是知曉滁州軍詳情,越是心裡沒底。
之前還隻聽說幾位將軍各另一部,麾下幾千人馬,沒想到得了廬州後,滁州軍擴了一倍,這些將軍麾下都是一萬左右人馬。
萬人之將。
再看他們三個,如本史今手下人馬多些,滿額三千,實際上兩千三百多人,可大半陷在采石磯一戰中,如今更是只有八百出頭。
倒是賈家兄弟,因收攏了其他三個千戶所的緣故,如今手下總人馬有三千多人。
何德何能?
他們居於正席?
他們心中明白,能與諸將軍同席而坐的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
就是在座的眾頭目,望向三人也大都帶了詫異,顯然不解霍五為何抬舉這三人。
就算是內應,也抬舉的過了。
霍五看出三人拘謹,笑著對眾人道:“我與大家介紹介紹這幾位兄弟……這是賈演、賈源兄弟,這是史今兄弟……我與他們兩家頗有淵源,尤其是賈二弟,與我還是患難之交!”說著,講了三月間與賈源相伴南下之事。
反倒是史家之事,涉及長輩人命在裡頭,太過慘烈,霍五略過。
賈源連忙道:“五哥抬舉,小弟卻不敢托大……當初全靠五哥庇護,我們叔侄父子才能平安從滁州回來……”
霍五不提恩情,史今卻不能不記得,亦跟在賈源後頭道的:“若是沒有五爺與小寶爺援手,我那雙弟妹就難以保全,五爺與小寶爺是我史家恩人!”
霍五擺擺手,道:“都是順手的事情,不必掛在嘴上,反倒是這半年來,你們幫我霍五甚多,先是幫我看顧親族,後又送我軍械……當時我只有濱江一縣之地,正窮的叮當響,那兩車軍械,雪中送炭,卻是幫了大忙了!”
眾人才知,還有這個淵源的。
別人還好,薛彪之前聽著“同路”、“恩情”臉色就有些僵硬,聽到送軍械,則是臉色兒發綠了。
真是氣炸了肺!
他早知霍五與賈氏兄弟認識,要不然金姐也到不了霍家。
卻是不知這其中淵源,更不知賈史等人已經暗中資助霍五。
想想前日拉攏賈氏兄弟的話,薛彪直覺得面皮滾燙。
他先是憤憤望向霍五,眼中滿是埋怨。
霍五隻輕飄飄的瞥了一眼。
當初涉及到殺官,有涉及造反,誰不埋在心中,誰還敞開了說?
薛彪轉過頭,不敢再埋怨霍五,卻是將賈氏兄弟給怪上。
霍五對大家介紹完三人,又對三人一一介紹眾人。
別人還好,宋林卻是與賈家有淵源的。
三月裡賈氏叔侄父子三人,就是往滁州給他賀壽。
宋老爺子撫摸著胡子讚道:“再沒想到你們兄弟會棄文從武,甚好,甚好!”
賈氏兄弟都口稱“世叔”,重新見禮。
不得不說,霍五對賈氏兄弟與史今的態度,使得在座諸人都有感觸。
都說“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可能做到的有幾人?
滁州軍地盤一天比一天大,霍五行事還是如此厚道。
只有馬寨主眼神在賈史三人身上定了定,他最知五哥德行,最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這幾人肯定有可用之處。
還有馮和尚,望向三人也帶了幾分莫測。
其他人,倒是隻覺得這幾人運氣好,能與微末時的霍五相交。
霍五笑著對大家道:“從八月十六出滁州,咱們這些人就沒閑著,一路和州、廬州、太平打下來……如今到了金陵城,咱們先歇一歇……剩下高淳、溧陽兩縣,就讓他們幾個去練練手!”
不過兩縣之地,霍五要給新人機會,大家自是不會不知趣反對。
賈氏兄弟與史今已經驚住。
賈源反應最快,帶了歡喜道:“謝謝五哥!”
史今也是道謝,神色卻帶了不安。
霍五見了,略一思索,明白緣故,笑道:“史兄弟手下的兵卒,還在采石磯,明日請水師將他們帶回來就是!”
“謝五爺!”
史今這是真心感激。
這批兵卒,是他精心操練了數月,其中頭目也不乏他心腹。
就算霍五不提,他也會硬著頭皮為他們求情。
“西門俘虜那兩千人,也分給你們,一家一千,差不多都有三、四千人馬,攻打一縣城應是差不多,至於你們誰打高淳、誰打溧陽,自己商量著辦!”霍五笑道的。
按照兒子所說,這三人是未來的兩國公一侯。
如今還是沒有經過正經戰事,那兩個縣城與他們練手正好。
……
眾將領不會計較兩縣之地,次席的霍豹、仇威等人聽到,已經是酸了。
大仗沒輪到,他們這兩日都惦記溧陽、高淳。
蕩平這兩縣,才算拿下金陵府全境。
兩處縣城,正好適合他們童兵練兵。
只是霍五爺發了話,塵埃落定,他們再不樂意也沒用
“寶叔,這暫時不打仗了,下邊小的,就讓他們閑著?”
霍豹小聲嘀咕道。
霍寶道:“放心,閑不住!輪班修城牆!”
這是霍寶對霍五的提議。
休養生息,可兵卒不能都閑著,滁州軍上下加起來快十萬人。
金陵城正好要修繕城牆,與其征丁役,還不如兵卒輪番出工。
還有金陵到太平府之間的官道,也是年久失修,可以乘機修整。
霍豹詫異道:“不是有輔兵?戰兵也修城牆?”
霍寶道:“輪不上幾日,三五日,旬日到頭,剩下還是要操練……”說到這裡,想了想道:“可以調石三回來了……之前沒經過新兵營操練的,都進去操練三個月……”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要是沒有意外,年底之前不會有大動了。
之前兵卒成兵倉促,有些就算經了新兵操練,也是十天半月的。
仇威道:“寶爺,青蛇軍那邊之前的規矩與咱們童兵不同,是不是也進新兵營操練操練?”
霍寶點頭道:“理應如此!”
說到這裡,他想起番號的問題,對侯曉明、霍豹道:“你們也給各部想個番號,回頭做你們自己的戰旗!戰兵右翼是青蛇軍,那左翼、中軍是什麽?”
例如仇威的戰旗,除了一個“仇”字,到時候應該還有青蛇圖案。
侯曉明立時道:“黑狼!黑狼為番號!”
霍豹遲了一步,只能訕訕道:“那我叫白狼行不行?”
霍寶笑而不答。
總共戰兵三部,兩部以狼為番號,到時將青蛇軍比成了外人,肯定不行。
霍豹自己也想到此處,只能退一步,道:“那叫白鷹?白梟?白隼?”
其他兩步一個爬的,一個是跑的,那來個飛的?
“就白隼吧!”
霍寶一錘定音。
幾人說的熱鬧,同席諸人都看著。
馬駒子湊趣道:“小寶,幫姐也想個番號……”
霍寶搖頭道:“姐你的番號不能同我們混了,得看著表叔、馮爺他們……”
馬駒子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她輩分低,卻是代父掌軍,凡事是要比著鄧健、馮和尚他們才對。
林瑾聽了,也開始尋思番號。
他如今是杜老八軍中副手。
薛孝心中微酸,卻也不以為然。
打地盤重要,別的也重要,要不然養父與林師爺、宋老大人也不會有資格上正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