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茶室。
馬寨主拿著帳冊,正與霍五等人提及秋稅:“滁州依舊是免稅,和州、廬州、太平等地都是正常農稅,如今都收得差不多了,總算一時半會兒不用再為糧食操心!”
杜老八道:“新兵有二十萬,一天下來就是一千多石糧食。”
馬寨主點頭道:“算在內裡,加上各地糧倉裡的陳糧,可以維持到明年六月夏糧上來。”
霍五道:“也要防著淮南春旱。”
淮南雖不像中原十年九旱,可這些年也真的稱不上風調雨順。
水進道:“平日兵卒每日米一升,戰時總不能也這點兒,總要富裕些。”
薛彪則道:“還得買糧啊!”
左右現在銀子湊手,留出幾百萬兩銀子專門買糧不是難事。
江北先不說,江南如今四方勢力,蘇杭官兵、台州袁氏兄弟、蘄春壽天萬。
滁州軍多買一鬥糧,其他三方勢力就會少一鬥糧。
霍五直接拍板,道:“那就留出五百萬兩,用來買糧。”
蘄春軍如今幾十萬大軍,那邊的地盤買糧沒戲。
台州軍與金陵中間隔著好幾個州府。
滁州軍能買糧的地方,還是蘇杭二府為主。
倒是不用擔心買不到,官倉就是一塊肥肉,只要銀子砸足了,總能拿下。
說完農稅與糧草,大家說不得說起後日就開班的軍校。
在霍寶的提議下,各項章程已經制定的差不多。
這一期訓導生,總人數一百人。
除了全軍千戶以上遴選之外,之前派駐各地州府的執政與都尉也在遴選之內,按照戰將二、後勤一、文官一的比例,選出一百人。
霍寶麾下人手,除了侯曉明、仇威、李遠、石三、朱強之外,霍豹也在名單之上。
火器營經過兩個月籌建,弄得差不多,留副手坐鎮就是。
滁州軍兵卒不算二十萬新兵,老兵加起來十一二萬人,總共有千戶一百多人,五千人副將二十多人,萬人指揮十幾人,在其中選出戰將五十人,差不多是三抽一。
後勤二十五人、文官二十五人,則在縣丞、縣令以上人物中遴選,差不多也是三抽一。
如此一來,就算百人班集中在金陵學習兩個月,也不會影響地方安定。
“這輩子做過的事情多了,就是沒做過先生。”
馬寨主帶了憊懶,跟林師爺道:“林先生排課時,可得少排兩節,我實不知當講什麽。”
杜老八在旁,也是跟著皺眉:“這要是說起吃來,我能掰扯半月,說起別的,我也沒底呀!”
倒是薛彪,難道有機會插手軍務,興致勃勃,道:“怎麽就沒有講的?六哥那裡,說一說糧草配給,輔兵日常,修路開渠,賑濟地方,不僅僅是後勤班仔細聽,就是文官班也得好好聽聽六哥的課。滁州連年受災,要不是六哥打理的好,也不會這麽快就緩過來。”
說到這裡,他又對杜老八道:“老八不是正練兵,五哥那邊現成的一套,隨便講講就是一堂課,要是有不服氣的,再拉到新兵大營轉轉,讓他們曉得什麽是令行禁止。”
杜老八“呵呵”笑道:“七哥說的好,我就講五哥的練兵法。”
隨著滁州軍的擴張,之前黑蟒山眾人有熬出來的,也有更多是後投來的。
對於這些人來說,霍氏練兵法就是新鮮課程了。
馬寨主亦是點點頭,如此也好。
他在滁州的各項政策,都是在台面上,不怕拿出來講。
再深的,就要掂量掂量。
這個軍校,固然是為了培訓人才,更多的是聯絡。
這個培訓,
後勤與參謀班還罷,戰將班兩個班……馬寨主望向霍五。
傳說中的《第五軍略》……
馬寨主心中亦是矛盾。
要是沒有乾貨,只是吃吃喝喝那些,也有違軍校成立的初衷。
可乾貨太乾的話,日後流傳出去,就是滁州軍的損失。
霍五察覺到馬寨主的視線,道:“老六要說什麽?”
馬寨主道:“進了臘月,各方都沒動,估摸著能過個安穩年了,要不要換鄧爺回來?”
提及鄧健,他心中也犯嘀咕。
他也猜不透自己這五哥到底是怎麽想的。
霍五搖頭道:“越是看著消停,越是不能掉以輕心……揚州,到底不同……等過年時讓他回來一旬就是。等過了正月,再揚州抽一次丁,就該差不多了。”
大家點頭,都沒有異議。
滁州軍校第一屆一百人,到時會分成四個班。
參謀班的班導就是林師爺。
後勤班的班導是馬寨主。
戰將一班班導馮和尚。
戰將二班班導水進。
霍五直接掛山長。
鄧健雖不在金陵,也掛了副山長。
年前年後那段
薛彪過了臘八還要往杭州去,就負責前幾日的公共課。
馬駒子年輕,掛了山長助手。
霍寶則是直接成了學員,是一百訓導生之一。
等到眾人散去,林師爺留了下來的。
他是謀臣,自然想的多些。
滁州軍校成立的本意,更多的是上下熟悉,好適應明年的各項調派。
可是班級這麽一分,又有了班導,訓導生與霍五這個山長中間就隔了一層。
“老朽知曉五爺與五爺情逾骨肉,也信任老朽,可既是戰將三分,後勤與參謀這裡就不好專權。”林師爺道。
否則整個後勤握在馬寨主手中,整個參謀握在林師爺手中,兩人反水,也是可怕之事。
霍五明白,林師爺表面說的是他與馬寨主,實際上說的還是鄧健等人。
霍五沉思片刻,道:“先生與老六是當提拔副手,不為別的,就為了以防萬一……至於專權不專權的,先生不用放在心中。這滁州軍,本就不是我霍五私兵,大家各得其位就好……大家不負我,我不負大家……”
要是有人不安其位,那他霍五也只能對不住了。
眼下既然大家都好好的,那就都好好的。
他不想為了忌憚什麽,就壞了大家情分。
歸根到底,滁州軍的組成的基礎,就是大家的兄弟情分。
這個都沒有了,那滁州軍就不是滁州軍。
林師爺想提點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樣的主上,固然讓人操心些,卻也讓人安心。
……
當天晚上,霍五就找了兒子過來,商量的卻是一件大事:“小寶,我想要將《第五軍略》分與諸人,你覺得可妥當?”
霍寶:……
他是真意外了。
畢竟在世人眼中,《第五軍略》是可以傳家的寶貝。
“是分給表叔、馮元帥、水大哥他們?”霍寶道。
霍五點頭又搖頭:“不止他們,還有你六叔、八叔,老監察那裡,也想要將督軍篇分過去。”
霍寶讚同道:“這樣分派下去,倒是每個人都是自己得用的,正正好好。”
霍五沉默了一下:“你不心疼?要是不分下去,日後就要傳承小寶的兒孫。”
這本書霍五之前就送了兒子。
在他眼中,兒子聰慧,足以繼承這本書。
霍寶不由失笑道:“那還是沒影子的事……而且分的又不是旁人,都是咱們自己人,各位叔叔實力強了,滁州軍才會更強大……”
霍五素來乾脆,立時道:“那就小寶自己分配,戰略篇你多抄幾分,你表叔、和尚、水進、駒子都來一份,剩下後勤、謀略、督查什麽的,你就看著規整出來,分給你六叔、林先生、老監察。”
“嗯!”
霍寶點頭應了,心中開始猶豫,要不要夾雜些私貨在裡頭。
想了想,又放下。
最忌諱四不像,還是按照原來的摘抄好了。
……
馬總管府。
馬駒子成親雖是招婿,可並沒有在娘家成親,而是挨著馬總管宅子旁邊單立一宅,成了馬元帥府。
馬駒子跟著馬寨主回來,說的也是《第五軍略》。
“爹,後日軍校開課,五伯就要開講了,要是真的講了《第五軍略》可怎麽好?”馬駒子不由著急。
如今這世道,誰能保證手下永不背叛。
就算是眼下,看著日子太平,也難保這一百人中沒有被人買通的。
真要那樣,《第五軍略》流傳出去,可就是天大損失。
馬寨主皺眉道:“那是你五伯的東西,他講不講自是隨他做主!”
“那也是滁州軍的東西!”
馬駒子撇嘴道:“第五家都沒人了,那是無主之物。真要論起來,鄧爺那邊與第五家也不遠!五伯當初說了收我們幾個為學生的,就算真要傳書,也當是我們幾個,怎麽能傳給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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