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王邵知道,席君買也知道,憑著連綿不絕的箭雨和拋石機的重大貢獻,他們成功打退了第一波,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波,原因無它,羌人太多了。
天氣轉晴,可見度也高了,聽下來的元芳回報,道外的羌人足有五萬之眾,拋棄一千騎兵做一次試探性攻擊似乎也影響不到大局。
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道羌人送上門的開胃菜,正餐還在後頭。
王邵也不敢松懈,除了叫弟兄們打掃戰場回收箭矢以外還下令加固防線,那些死去的羌人戰馬也成了大唐將士們的美餐,只是眾人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
這邊王邵養精蓄銳之時,對面的羌人大帳已吵得不可開交。
“放屁,你有本事你怎麽不帶隊上去,我可是剛從那邊下來,這密集的箭矢沒有幾萬唐軍我將頭割給你,還有那巨石,明顯就是大唐用來守城的拋石機!”剛下來的羌人首領與另一個部族首領爭吵這。
“野利幕齊,你放尊重點,我們不是在討論對策嘛。”
野利幕齊抖了抖血袍吼道:“討論什麽,唐軍都殺過來了,要我說如今就兩條路,要麽聯合拓跋赤辭合力將高甄生給滅了,回頭再來對付這邊的唐軍,要麽就先把他們的援軍打退,再去對付高甄生,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嘛,還討論個屁!”
另一個部族首領拍著案幾說道:“好了,都冷靜一下,關鍵的問題在於我們並不知道這股唐軍是怎麽過來的,還有人數是多少,若冒然集中在一起恐怕兩頭都難成事。”
野利幕齊起身道:“你們前怕狼後怕虎,我看你們的膽子比草原上的兔子還小,若不采取行動,等兩邊唐軍一匯合,我們定然跑不掉,你們不會是打著跟大唐談和的主意吧。”
“野利幕齊,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膽小?我們談和?”
“不是嗎?咱們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討個說法,高甄生沒對你們部族痛下殺手,你們自然可是說著風涼話,而我的部族滅了一大半,這仇不報我野利幕齊如何向族人交代。”
“野利幕齊,冷靜,冷靜!”
“冷靜個屁,用不著你們摻和,這股唐軍我部滅定了。”
幾個首領齊齊一歎,都表示讚助些士兵給他。
野利幕齊這才由怒轉笑道:“呵呵,這就對了,咱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
“大人,他們來了!”一個軍曹慌慌張張得跳回了戰壕,向手搭涼棚的王邵稟告道。
“看到了……你去叫弟兄們打起精神來,另外去通知元校尉準備。”
“是!”
一旁的席君買不解道:“這次怎麽來的是步兵?”
王邵笑道:“呵呵,來步兵不好嗎?他們這次肯定是來拔寨的。”
席君買忽然一笑指著身後的假木寨道:“大人是說……”
王邵立即道:“象征性抵抗下後撤到第二防線上去,他們要燒寨就讓他們燒,不過一定不能放跑他們。”
“是,我這就下去安排!”席君買攥著拳頭一臉興奮的走了。
大戰再次開始,羌人歷經了箭雨拋石的雙重摧殘後能殺到第一防線的人其實已經不多,不過這些羌人身上帶著火種,不與唐軍糾纏,而是直奔木寨殺去。
“砰”一顆火油罐子砸在了木寨上,木寨瞬間火起,濃煙狂冒,羌人則得意的回頭,一臉無懼得迎著唐軍的橫刀滿足的倒下去了,這樣的場面比比皆是。
席君買帶著隊來回在第一道防線穿插,一邊收割人頭一面吼著要防住木寨,這讓羌人更加賣力的向木寨衝殺而去。
戰事從午後殺到天黑,三千羌人僅剩的百余人也被唐軍圍殺,但不遠處的羌人陣地爆發出一聲聲喝彩,因為唐軍的木寨終於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那衝天的火光即便在十裡之外都看得真切。
王邵灰頭土臉的過來,拉著席君買道:“怎麽樣?”
席君買立即道:“木寨是完了,不過這三千羌人沒一個跑掉。”
王邵拍拍胸口:“這就好,現在已經天黑了,他們也不敢過來,咱們抓緊時間休息,明天看好戲!”
席君買突然樂了:“我一想到他們明天的表情,一定會相當精彩。”
王邵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帶弟兄們抓緊休息,我去找元芳來辦此事,這家夥什麽都沒出力,叫他乾乾苦活也是應該的。”
“好!”席君買也不矯情,奮戰了幾個時辰說不累那是假的,不過這樣的戰爭還真是輕松,羌人毫無組織的衝到木寨底下,不是送人頭又是什麽,席君買只要手起刀落就好。
往往還是兩三個唐軍斬殺一人,無形中唐軍的傷亡也降到了最低。
不過打仗終是人打的,滅了三千羌人不假,這邊也失去了不少人,足足犧牲了四百來人,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
待王邵過來找元芳時,元芳正在命人搬運巨石,見是王邵上來,便吩咐了幾句一路小跑過來:“邵哥!”
“都準備好了嗎?”王邵看了一眼拋石機那邊,發現石料越來越小了,不由皺眉道。
元芳也看了那邊一眼,回答道:“準備妥當了,不過山上的巨石也不多了,這樣下去最多三天咱們就無石可投了。”
王邵撇嘴道:“其實咱們的弓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已經拖了兩天,想來高甄生也應該意識到了,現在就看他的腦子靈不靈光了。”
元芳苦笑道:“大人,我是說萬一……您有沒有後手?”
王邵明白元芳想說什麽,立馬打斷道:“若真有萬一,那我也只能孤注一擲了,是生是死交由上天決定,你身手好,想來殺出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這有一封信,一旦高甄生見死不救,那你就是我的後手,同時也是全軍的希望!”
王邵重重掐了掐元芳的肩膀,然後將那封信交到了他手上。
“不準拒絕,你是六扇門的人,原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元芳鄭重的貼身藏好,然後點頭道:“我明白了,一定不負邵哥所托。”
也許氣氛過於嚴肅,王邵打著哈哈笑道:“別這麽嚴肅,今日木寨既然被羌人燒了,那明日他們必然傾巢而出,只要明日那道坎我們邁過去了,就能獲得喘息的時間,事情還沒壞到這一步。 ”
“嗯。”元芳點頭。
“對了,差點忘了,你們這邊活乾完就下去吧,把準備的東西連夜支起來。”
元芳咧著嘴樂道:“明天那群羌人肯定以為自己眼花了,哈哈哈,想想就覺得好笑。”
“走,下山!”
王邵連夜命人支起了木寨,依舊是假的,這次支在了第二道防線之後,不是不想支在前頭,因為那第一道防線已經被碎石和羌人的屍體填滿了。
第二天一大早,馬蹄聲就叫醒了眾人,羌人正在集結所有部隊,騎兵步兵聯合分成了好幾個方陣,在中山道前擺開了架勢。
只是他們不敢在前進一步,因為昨日倒塌的木寨居然完好無損得豎立在中山道口之上,彷如昨日那片火海是夢幻,是夢中才出現的情景。
“砰!”野利幕齊在大帳中發著脾氣,指著所有頭領謾罵道:“廢物,連看個人都不會嗎,這一晚上唐軍又建了木寨,你們都瞎嗎?怎麽沒人通知我。”
一首領撇嘴道:“昨日咱們都在慶功,誰會注意他們。”
野利幕齊瞪了他一眼,但反駁的話他沒臉說出口,昨夜就屬他喝得最多。
其實眾首領都在腹誹。
“要不是你好大喜功疏於防范,唐軍哪這麽快就建起了木寨,你以為派三千人燒了木寨就贏了?”
當然這些話他們沒敢說,畢竟野利幕齊的頭銜是聯軍首領,同時他們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中山道唐軍絕對不在少數,有可能還是大軍,因為小股部隊絕對是不可能在一夜築起城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