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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辯機》第203章 王邵的鴻門宴(2)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皆是好忽悠的,譬如那幾位長安藥商,他們背後多多少少與五姓七家有些聯系,消息靈通著呢。
  便有人高聲出言道:“王公子危言聳聽了吧,某得聞朝廷已勒令江南道周邊各州各府嚴把通道,那些泥腿子想北上,也得有這能耐啊,也許,還沒逃到城下,就已經餓死在半道上了,大夥說是不是啊?”
  “對對對,劉掌櫃的所言極是。”作為大供藥商代表,劉掌櫃的話自然得到了眾藥商的附和。
  龍宇秀眉微皺,低聲譏諷了句:“今兒算是見識了,什麽叫為富不仁。”
  王邵邪笑著來到唱反調的劉掌櫃矮幾前,一臉替他著想道:“哎呀,劉掌櫃,您這話就不妥了,要是沒了災民,大夥兒如何……呵呵,如何升官發財啊?”
  王邵回身一指孫思邈那頭,繼續道:“再說了,今日孫神醫與太醫署的諸位醫官也來此赴宴,您這話一出口,可不是在說太醫署裡頭養得都是一群屍位素餐的廢物,連病都不會治嗎?再說嚴重點,到時候災民因得不到救治而衝擊關隘,那後果……呵呵。”
  王邵故意挑字咬了起來,令太醫署的那些醫官聽的清清楚楚,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觀其神色,頗為不善。
  王邵的話那是絕對沒錯,要是放任災民自生自滅,萬一來個官逼民反,李二同志怒起來,保不準會把太醫署上上下下砍個乾淨。
  劉掌櫃瞥了那頭一眼,見那些醫官個個皺眉撇嘴,一個激靈差點沒被王邵嚇到矮幾底下去,趕忙起身賠罪道:“諸位醫官大人,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那劉掌櫃又是何意?”王邵玩味道。
  “呃……”劉掌櫃不停擦著額頭冷汗,卻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龍宇在邊上看的真切,見那人被王邵說的啞口無言,便是露出解恨之色,破天荒的低聲讚道:“說的好!”
  王邵見劉掌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趕忙替他圓場道:“劉掌櫃是醉了,酒後之言,諸位也別放在心上,其實本公子明白劉掌櫃要表達的意思,救治災民的草藥皆不是稀罕物,自然不比那些個百年老參,千年靈芝來的金貴,這裡頭的利潤也是極薄,是也不是?”
  劉掌櫃此刻哪裡還有別樣想法,見王邵主動示好並遞了台階讓他下來,立馬點頭:“沒錯,王公子所言正是老夫的意思,哎呀,老夫一時貪杯,酒後失言,還請在座諸位多多海涵。”
  龍宇哼哼唧唧道:“這人真是的,幫那種人說什麽好話。”
  元芳在邊上用崇拜的眼光看著王邵,嘴上卻對龍宇道:“龍姑娘,這你就不懂了,大人這招叫以退為進,這次幫了他一回兒,待會兒大人說什麽,他還不得為大人搖旗呐喊啊。”
  龍宇白了元芳一眼:“當我看不懂啊,鬼也是他,神也是他,那劉掌櫃打從一開始就著了他的道,哎,你說,像王邵這樣的人,算不算是口蜜腹劍的小人?”
  元芳回頭直勾勾的盯著龍宇,半晌才道:“不能……吧!”
  王邵自然聽不到兩人在背後編排他,而是繼續搬弄是非道:“呵呵,劉掌櫃家的鋪子實力雄厚,自然能日進鬥金,但您這位飽漢,哪能知餓漢之饑啊,您或許看不上,可不代表在座諸位藥商也看不上呀!要知道,這藥材雖賤,可甚在量大,放如今,可是供不應求啊。”
  王邵一語道破中小藥商的心聲,立馬得到了他們的支持。
  洛陽一小藥商站起來支持道:“就是,在劉掌櫃眼中的清湯,放到咱們這種小鋪子那可就是肉了,劉掌櫃既然不要,那某家就包了!”
  另一位插嘴道:“也算某家一份子。”
  “某家鋪子雖然不大,但還是能幫上一幫,正好,昨日從燕地運回了兩車菘藍(板藍根),清熱解毒,對預防傷寒那是極有奇效,不知孫神醫您這邊還收不收?”
  孫思邈不迭點頭:“收,自然全收,老道來此也是學著韓信點兵,諸般草藥那是多多益善。”
  “孫神醫,還有我家的……”
  看著中小供藥商爭先恐後的模樣,劉掌櫃這種大商戶就老臉掛不住了,道:“誰……誰說不要了,能為災民出份綿薄之力,劉某自然不甘落後。”
  王邵心中暗喜,第一步搞定。
  太醫署那頭有個華袍老者,極為低調,挑了一處不起眼見的地方就坐。
  見孫思邈一下子被供藥商圍個水泄不通,便吃起味來,一口悶酒飲下,對左右兩個心腹道:“這小子不簡單,三言兩語將那最為難弄的劉老板給擺平了,這兆頭可不好呀,瞧瞧,瞧把那孫老道給得意的,都找不著北了!”
  老者左手邊一位醫官看出了上官心思,放下酒杯,一臉同仇敵愾,不平道:“可不是,怎麽說咱們也是太常寺的人,設下太醫署令明明有兩位,除了他孫思邈,不是還有您老坐鎮嘛,他孫思邈借口給娘娘看病,實行那阿諛拍馬之事,除了這些,還會什麽呀?”
  “論醫術,您老毫不遜色,論資歷,您老更是三朝元老,一窩蜂地朝那臭道士百般獻媚,這叫什麽事兒啊!”
  老者右手邊一位,他也學著兩人望向了孫思邈,眼珠子一轉,出言譏諷道:“一群狗東西,見到有肉吃,就不知道誰才是太醫署真正的主人了。”
  同時拍著胸脯低聲道:“鄭署令,您放心吧,這戶部要是撥下款來,還得經卑職之手,今日就讓那老道士得意兩下,待回頭,沒了錢,還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鄭署令一改鬱悶之色,有些期待起來,想象著孫思邈被供藥商口誅筆伐的場景,不禁幸災樂禍道:“呵呵,想來那場面極為精彩。”
  左右紛紛笑出聲來:“哈哈哈,署令說的是極。”
  正在他們暗地裡哄笑的時候,一隻酒杯十分突兀的出現在他們三人的面前,鄭署令一驚,連忙止住笑容抬頭看來,案幾之前站的那位,不是王邵又是何人!
  王邵堆著笑容道:“幾位大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什麽事兒這麽高興,說出來分享一下嘛。”
  三人連忙正襟危坐,臉色很是僵硬,不過聽王邵之言,貌似沒聽到三人間的談話, 便心虛應付道:“隨意聊聊而已。”
  王邵也不追問,一揚酒杯朗聲道:“諸位醫官大人能應邀前來,某無以言表,唯有以這杯中之物聊表心意,先乾為敬!”
  “好!”
  “飲勝!”
  太醫署的一行人紛紛舉杯還禮。
  待放下酒杯,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王邵特意挑這麽偏的地方過來敬酒,究竟帶著什麽目的。
  左右惴惴不安道:“署令,那小子忽然過來,會不會將咱們的談話給偷聽去了?”
  鄭署令不以為意道:“就算聽去了又如何,若不是怕閑言碎語傳到陛下耳中,爾等以為老夫願意來啊?再者,老夫與孫思邈不對付,那是署內人盡皆知,犯不著忌諱,來來來,不管他,動筷吃菜,還別說,這兒的酒菜真不錯。”
  王邵掃了三人一眼扭身去了另一處,不過,他嘴上的笑意更濃了。
  沒走幾步,卻是遇上葛清來尋,她手上端著一杯清茶,故意擋在王邵面前,提醒道:“公子請留步,公子可是忘了什麽?”
  “忘了什麽?沒忘什麽呀!”王邵不明所以,低頭想了想肯定道。
  葛清一時氣結,難得露出少女的表情,眉頭擠在了一起,嬌嗔道:“那船藥!”
  王邵失聲一笑,擺手道:“呵呵,真人莫急,酒席這不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真人安心就坐,邵定會給真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葛清微微點頭,這才邁開腳步放王邵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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