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魯骨子裡的傲氣不允許他對這種想尋死的賤民流露出哪怕那麽一丁點同情。他牽著馬,冷漠的看著方陽三人走向了那可悲的男子。
方陽的到來並沒有改變男子一心上吊的決心,他甚至連看這裡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他非常執著。
手中的石頭或拋、或扔,或甩。總之他用盡了自己想到的各種辦法,仍然沒有達到上吊所必要的條件。
方陽實在忍不住了,“喂,兄弟。”
“你不要勸我......”男子當場打斷方陽,他沒有回頭,只是果斷的向後伸出左手,做出阻止的手勢,冰冷的說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不知道我究竟經歷了什麽,就想勸我看開一點?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這世間就沒有過不去的坎?還是你想告訴我什麽事只要睡一覺就好了?我告訴你,我不會聽的,像你這種話我聽夠了。”
方陽除了尷尬,當然還有一臉懵逼,你這尋死的人把勸你的人的話都說完了,那我該說什麽。
不過看那男子顯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又抬頭重新尋找了一下角度。就在他再一次拋出長繩的時候,聽到了小拉茲迪不滿的聲音,“你這人真是可笑,我大哥看你可憐想要勸勸你,你倒好,不但不領情,還這樣尖酸刻薄的對待我大哥......”
“你懂個屁!”男子直接打斷了小拉茲迪,轉過身對著三人咆哮道:“滾,你們都給我滾,我死不死和你們有什麽關系?你們不需要可憐我,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可憐,我今天就要死,誰也別想攔住我!!”
“我只是...”
“閉嘴!”男子再一次打斷方陽,狠狠的將手中的石塊扔了上去,就見那石塊帶著一道長繩再一次擊中了樹乾彈了回來。
也許是男子情緒失控帶給他了一些多余的氣力,這一次石塊彈回來的速度極快,力量更強,一下將男子的下巴砸出個豁口,鮮血噗的就射了出去,看的方陽眉頭一皺,身子更是向後一咧。
“啊...啊...啊......”男子顯然精神上已經接受不了,竟然直接痛哭起來,“什麽正義,什麽憐憫,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啊......”
“大哥,這人腦子有病,咱們還是走吧。”小拉茲迪扯了扯方陽的袖子說道。
“我沒病,你才有病,你們全有病!”男子突然停止了哭嚎,盯著小拉茲迪。
“你沒病?”小拉茲迪終於忍無可忍了,抬手捋了一把頭頂的卷毛,說:“你要沒病,那就是腦子被驢踢過,跑到這裡裝什麽清高?我看你就是不想死,要想死那方法多了去了,還一定要上吊?你要真的想死,那我倒是可以教你幾招?”
“那還用教嗎?”雷姆突然指著樹下的斷枝說:“那些斷掉的樹枝那麽多,有些比我的小臂都粗了,撿一些過來栽到樹下,踩到上面就可以上吊了啊。如果嫌栽樹杈麻煩,那邊不是還有好多石塊嘛,抱幾塊過來墊到腳下,也可以直接上吊了啊。”
男子突然呆住了,楞楞的看著雷姆。
你們什麽意思啊!
小拉茲迪有些不悅,叉著腰辯解:“雷姆,你仔細看清楚了,他做的那根繩子太短了,即使你踩的再高也不好把上吊的繩子綁好,就是綁好了,那又會短上一截,他還是夠不上的。”
男子努了努嘴,想要說些什麽。
雷姆摳了摳腦袋,說:“那可以再墊高點嘛,或者......”他左右看了看,
突然指向別處,興奮的喊道:“快看那邊,那有一棵不高也不低的樹,我覺得他在那裡上吊絕對沒有問題。” 方陽和小拉茲迪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雷姆指的那棵樹,那男子也看了過去,隨後嘴角便一陣輕顫,再看向三人時,眼神變得複雜了許多。
小拉茲迪顯然還是很不滿意,“雷姆,你為什麽和他一樣迂腐?難道自殺就一定要選擇上吊?沒有上吊難道就死不了了嗎?你把你的那把刀扔給他,讓他直接抹脖子不是能省下不少事嗎?”
男子坐在地上的身子一陣劇烈的抖動。
方陽有些無奈的看著兩個鬥嘴的人,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從男子身上收集到了一些怒氣。難道說怒氣並不是僅限於針對自己才能被方陽收集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方陽只需要多尋找幾處罵架的地方就能輕松學習到戰技了?
方陽面色複雜的看向男子。
兄弟,言論自由啊,我可管不了他們兩個。
方陽美滋滋的聽著兩人討論著關於男子如何去死的問題。
“大哥,你說對吧。”小拉茲迪突然詢問方陽。
對毛線,你們剛才說什麽呢,我沒有聽著啊,不過看小拉茲迪一臉期待,方陽也隻好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其實吧,人如果想要自殺,多半也是一時的衝動引起的,如果把這股衝動延長一段時間,也許就沒那個勇氣再去死了。就拿雷姆說的栽樹杈,那是真麻煩,等到樹杈載好後,他可能也不想死了。”
怒氣有些減少,可能是男子對方陽的話有些讚同。
不行,不能這樣,方陽心中在呐喊。
“不過我想不明白一點...”方陽搜刮了一陣腦海中的知識,說道:“死法這東西其實真的很多啊,幹嘛一定要選擇上吊?這種死法如果繩子套的位置不好,死亡時間會延長一些,那樣的話極其痛苦。”
“不過要是繩子掛在脖子的位置剛剛好,那麽死的還是很快的。”方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後面,說:“看見這裡了嗎?繩子如果勒到這裡,人會瞬間大腦缺氧,心臟驟停而亡。”
怒氣在增加。
方陽再加一把火,“其實我不建議上吊,就這個地方其實還有一種更快更有效,還不痛苦的死法。我小時候被水淹過,就第一口嗆水時特別難受,不過也就是那麽一瞬間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要我說啊,你抱一塊大石頭,用你那個長繩將石頭綁在身上,跳到湖裡去,保證死的徹底還沒有痛苦,最重要的是死後屍體還不會上浮,能給湖裡的魚貢獻食物,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吧?”
怒火噌噌噌的往上跳,方陽喜不自禁,大喝一聲:“雷姆,我們去幫他一把。”
雷姆二話不說,抬腳就撲了上來,那男子連續雙腿蹬地,等後背碰到樹上後,雙手將長繩上的石塊抱在胸前,一臉驚恐的喊道:“你...你們...你們想幹嘛?”
“自殺需要勇氣,我們看你勇氣不佳,給你加把火!”
“先等等,先等等。”
“還等什麽,哥幾個忙著呢。”
“啊,不,不要扯我腿。哎呦,我的脖子要斷了。好好好,請等一下,請等一下啊.........”
“別別別,別掏我那裡!”
“哎呦……”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
......
路邊架起了一團火, 上面烤了兩隻油滾滾的兔子,雷姆從小推車中翻出一些瓶瓶罐罐,往兔子上不停的倒著各種提味的調料。
大家圍成一團,盯著眼前恢復了穿著的男子。
這個名叫詹姆斯·霍華德的男子今年四十歲,他並不想真正的上吊,而只是用上吊的前戲來思考今後的人生。
詹姆斯·霍華德家住暮色森林西南邊的一處懸崖邊。
從他的住處便能看出來在艾澤拉斯這個世界,只要你不願意群居,完全可以拖家帶口去一處荒蕪的只有各種動物的地方,蓋一間房子,瀟灑過完一生了。
這裡大陸廣闊,可卻人丁稀缺。
人類全部都集中在幾大王國的都城附近,至於其他的各處地區,除了派駐的軍隊掌控著一片地區外,其他都是未開化和未探索的。
像詹姆斯一家的情況也不在少數,脫離人類生活,躲在渺無人煙的地方生活,這些人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目的。
而詹姆斯則是為了煉金。
說起煉金,平頭百姓還真沒幾個聽過的。
這玩意燒起錢來,就是一個貴族都能被燒的上竄下跳,所以想在煉金上有所作為,除非是王國培養。
這便是造成煉金師極其稀缺的最終原因。
詹姆斯能成為煉金師全靠他那不靠譜的爹,在他六歲時就每天拉著他在實驗室造各種美其名曰的聖藥。然後在詹姆斯徹底迷戀上煉金之後。
他爹跑了。
至於跑哪了,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