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紅燈轉綠,秦修與於佩隨在人潮裡面,靈活地穿梭著,前方,魔咒“尋蹤覓跡”追攝的氣息來源,已經越來越近。
一枚梧桐葉從枝頭脫落,寬厚的葉片輕飄飄地打著旋兒,正好從秦修眼前飄過。
一葉障目,視線忽地就狹窄起來,秦修下意識地一步邁出,驟然間,天旋地轉,場景轉換,等梧桐葉墜落地面,映入眼簾的已不是高樓大廈,滾滾車流,而是一片蒼涼遼闊、野草叢生的荒野。
天空中看不見太陽,灰蒙蒙的雲層陰翳、厚重,壓得很低,仿佛踮踮腳就能夠到,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秦修表面上不動聲色,他瞥了一眼身旁同樣被拉入這裡的於佩,輕聲道:“小心點,看來是被對方發現,先下手為強了。”
於佩的表現很是平靜,她顧目四盼,考量著周圍的環境,說道:“應該是某種空間結界,暫時開辟一個半空間,在這裡戰鬥不會被普通人發現,也不會對外界造成破壞。”
“不過,”
一隻隻淡紫色蝴蝶環繞,蹁躚飛舞,於佩接著說道:“這種結界畢竟是對方的主場,一般都會對掌控者一方有所增幅強化,我們猝不及防,被卷了進來,已經失去了地利。”
秦修點點頭,摩挲著右手中指上的血色指環,只是,瑪麗女士似乎被隔絕在了結界之外,一直沒有回應。
“看來暫時是聯系不上外界了。”
秦修確定了此時的處境,手指在腰囊中一抹,拈起一把尋路粉撒了出去,淡白色的粉末飛飛揚揚,伴隨著魔力幽光閃爍,組合凝聚成一隻隻小巧的白色蜜蜂,往四面八方探索而去。
“我們也走走吧,既然這裡的主人不親自出來招待,我們只能反客為主,自行其是了。”
秦修從容自若,淡然一笑,選了一個方向就當先而行,那邊,在尋路粉的探知下,似乎有一個小小的村莊。
乾枯的野草被踩在腳下,發出清脆的折斷聲,秦修與於佩一路行去,入目所及,盡是蒼涼,不時還能從旁邊倒伏的草叢中看到一具具人類的屍骨,上面的血肉早已消失,就連骨頭上,都帶著密密麻麻的齒痕。
走了有十幾分鍾,前方隱約已經可以看到一座匍匐在荒涼原野上的村落,黃土為牆,茅草作頂,呈現出灰黃的色澤,好似是這個死寂世界無聲的代言者。
一條崎嶇的小徑出現在腳下,彎曲地延伸至村莊入口,一隻半人高,純淨如雪的狐狸站在村口,緋紅色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忽然就鑽入旁邊的草叢中,消失不見了。
秦修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與於佩交流了一個眼神,兩人都沒有選擇貿然追逐,因為誰也不能確定,這隻狐狸是否就是結界掌控者布置的誘餌。
兩人警惕地走進了村莊,剛經過第一戶人家的門口,秦修目光一閃,就看到院子正中倒伏著一具白骨,身上衣衫已經破損成一縷縷布條,皮膚黑臭乾癟,倒是不像荒原上的屍體那邊淒慘,沒有淪為野獸的大餐。
秦修走進院子,又進屋看了幾眼,裡面還有三具屍體,一大兩小,似是一家四口,齊齊整整。
尋路粉這會兒已經將整個村莊都轉了個遍,秦修收到反饋,與於佩商量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這裡,除了白骨和剛才那隻詭異的狐狸,沒有一個活物。”
“都是白骨才正常,這畢竟只是一處臨時開辟的半空間,除了我們這些外來者,怎麽可能會有活生生的生命?”
於佩笑吟吟地說著,
“倒是那隻狐狸有點意思,作為村子裡唯一的活物,跟著它很有可能找到這裡的掌控者。” “就怕這隻狐狸是他們拋出的香餌,這幕後之人與趙日旻相伴,與我們是敵非友啊。”
“那你想被他們就這麽拖在這兒?”
於佩柳眉一挑,揚聲反問。
秦修頓時沒了聲音,他同樣看出了結界掌控者一方的意圖,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正是因為自己追尋灰白氣息而來,已經觸及了他們的核心秘密,對方才會突然出現,將他與於佩困在這裡。
既是如此,當然不能善罷甘休!
秦修重新回到街上,視線一掃,將整座村莊納入眼底,忽然問道:“於佩,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村子有些奇怪?”
於佩點點頭,“看這些房屋的樣式,以及屋子裡擺放的雜物、用具,這處空間似乎是仿照日和國某地具現出來的。”
“日和國……”
秦修呢喃自語著,緩緩抬起頭,目光穿越虛空,看向了村莊的盡頭,“我之前曾經遇到過一位來自日和國的少女呢。 ”
村莊另一邊,與荒原的交界處,坐落著一個簡陋的神社,一座鳥居,一間祭殿,兩個分別象征著狐狸與狸貓的石雕,就是它的全部。
禦饌津從祭殿中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華麗而莊重的紅白色巫女服,廣袖飄飄,紅裙搖曳,純白的短襪包裹著玲瓏有致的小腳。
她懷裡抱著方才出現在村口的那隻雪白狐狸,一邊撫摸著寵物光滑柔順的毛發,一邊說道:“我的法力已經全部用來支撐狐狩界,剩下的事情,恐怕不能出手協助了。”
“主人還沒走呢,你就敢違抗他的命令。”
骨女從禦饌津身後走出來,豐腴的身軀如同熟透的蜜桃,她站在青澀稚嫩的禦饌津旁邊,忽然就生出一種奇異的優越感,冷冷一哼,扭動著水蛇般纖細柔韌的腰肢緩緩離開了。
“哼,不需要你的協助,我自己就能殺了那兩個家夥。”
“禦主大人的意思是拖住他們,你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禦饌津忍不住皺起了娥眉,試圖阻止骨女的殺戮。
但她的勸說反而是弄巧成拙,激起了骨女的逆反心理,“直接殺了,他們自然就不能妨礙主人的計劃了!”
“你!”
“一個天真到令人作嘔的小姑娘!憑什麽髒活累活都是我做,而受到主人偏愛的卻是你?!只要能殺了這兩個搗亂的家夥,主人一定會更加看重我的!”
離開神社後,各種偏激的念頭不斷在骨女心底回蕩著,她越想越是怨憤,不由更加堅定了殺人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