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長出了一口氣,秦修將沮喪的心情一吐而空。
困難,已經在預想之中了,不是麽?
他要做的,是不被困難所壓垮,將其視作高峰,一次次攀登,哪怕一次次失足墜落,隻要不死,便重整旗鼓,展開又一次勇敢的嘗試,終有一日,曾經需要仰望的絕巔,將成為踏在腳下的階梯。
於是,他放平心態,將第二塊魔銅固定,下刀,二十分鍾後,又一次失敗!
然後是第三塊魔銅,失敗!
第四塊,失敗!
第五塊……
一直到夜裡十一點,七塊魔銅,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進度最好的一次,秦修堪堪將正面“自然庇護”煉金法陣雕刻完成,卻在最後幾筆,功虧一簣。
再往後幾次,疲憊的精神,僵硬的手臂,秦修心力交瘁,狀態越發不堪,在一些簡單的陣紋勾畫上頻頻出現失誤。
他不甘心,又固定好了第八塊魔銅。
然而,望著刻刀下繁複冗雜的紋路線條,秦休忽地眼前一花,明晃晃一片看不清楚,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他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意識到自身狀態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不由頹然地將刻刀放回刀架,拉過旁邊一把椅子,直接癱坐了下去。
“不行!”
秦修強行忍住沉沉睡去的衝動,調整心情,使心態漸漸歸於冥想法要求的寂靜虛無之境,這在疲憊倦怠的狀態下並不容易做到,但正因為困難,才更是修行《永眠長夜冥想法》的絕好時機。
恍恍惚惚,冥冥杳杳,無邊無垠的深邃黑暗虛空,有五顆星辰閃爍,熠熠生輝。
秦修如同歸巢的倦鳥,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溫暖、舒適,因為接連失敗而產生的疲倦、抑鬱一掃而空,心神仿佛沐浴甘霖,洗去塵埃,煥然一新。
第二天清晨,太陽剛剛升起。
繁華的新街口過早地迎來了人潮的喧囂,躁動的氣息驚醒了冥想中的秦修。
他緩緩睜開眼睛,一雙黑亮的瞳孔仿佛黑夜般通透深邃,引人著迷,往深處探尋而去,好似還有璀璨繁星,光芒閃耀。
“精神,魔力,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秦修長身而起,略一感知,就驚喜地察覺到冥想法的進步。果然,昨夜的堅持,換來了應有的收獲。
這一刻,秦修隻覺得狀態遠勝昨日,文思泉湧,思維迅捷,甚至有著將煉金法陣一揮而就的超然自信。
心情的亢奮令他暫時忘卻了饑餓,固定魔銅,灌注“碧藍萃取”藥劑,秦修手持刻刀,躊躇滿志地落下了第一刀。
行雲流水,揮灑自如。
稱不上一揮而就,卻也是一帆風順,中途幾次停頓休息,或是勞逸結合,活動著僵化的手指,或是更換“碧藍萃取”藥水,確保萬無一失,近一個小時後,一幅以五芒星為基,包含數目眾多的神秘玄奧紋路的法陣終於成型。
“自然庇護”煉金法陣!
如果秦修現在收手,在外圍補充上一道簡易的觸發法陣,以魔咒激活之後,就是一件最低級卻成熟的煉金道具,足以滿足戈登先生的任務要求。
但秦修既然做出了選擇,又怎麽會畏難中綴,半途而廢?
他骨子裡是驕傲的,既然要做,那就要在自己能觸摸到的極限下做到最好,甚至,突破這個極限!
否則,如果隻是為了完成戈登先生布置的學習任務,
選擇五道簡單難度的煉金術,豈不是最為輕松直接的方式? 秦修不屑為之。
他以兩隻手指夾起魔銅,將正面煉金法陣對著燈光,志得意滿地欣賞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小腹咕咕一聲,他才意識到忙碌了一個早上的自己,早已饑腸轆轆。
麵包,牛奶,火腿,煎蛋,水果,一如既往的簡單,快捷,而且味道不錯。
秦修很快又回到了煉金實驗室內,趁著氣勢如虹,將魔銅固定,開始在反面雕刻“治療輕傷”煉金法陣。
失敗乃成功之母,成功則帶來了更為寶貴的經驗。
“治療輕傷”煉金法陣的難度與“自然庇護”相當,有著一次成功的示范,秦修對此中訣竅已經如掌上觀紋,胸有成竹。
又經過兩次失敗的嘗試之後,他終於在一塊魔銅的正反兩面,分別雕刻好了兩道煉金法陣繁複玄奧的陣紋。
隻是,魔銅側面光滑的弧度為觸發法陣的雕飾平添了幾分困難,秦修一時掌握不好力道,刻刀一滑,“呲啦”一道劃痕,毀掉了整個早晨的辛苦工作。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秦修歎了口氣, 隨即卻又輕輕一笑,低聲說了句,“再來!”
一回生二回熟,正反兩面“自然庇護”和“治療輕傷”煉金法陣已經難不住秦修了,但他在觸發法陣上卻遭遇了新的挫折,接連報廢了最後的三塊魔銅後,隻能切割材料,從頭再來。
下午。
秦修伏著身子,在明亮而柔和的燈光照映下,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魔銅側面紛亂中蘊含玄妙秩序的線條,隨著最後一刀輕輕一挑,觸發法陣與“治療輕傷”煉金法陣接口連接。
三座法陣,終於連成了一體。
“成了!”
秦修神色欣喜,迫不及待地將魔銅從固定儀器上取下來,巧妙立在桌上。
然後,他將雙手分別放於魔銅兩側,十指彎曲,拇指與食指相扣,左手激活魔咒――自然庇護,右手對應魔咒――治療輕傷,充斥著生機和活力的濃鬱自然能量隨之凝聚而來。
綠色光團籠罩著小巧的硬幣式樣的煉金道具,魔銅在輕微的顫動中漂浮而起,兩面陣紋光澤流轉,貪婪汲取著光團中的能量。
一條條藤蔓,一片片綠葉,一朵朵鮮花,精致的雕紋隨著能量融入,迅速地萌發,蔓延,覆蓋,將原始煉金法陣取而代之,描繪出一幅生機勃勃的自然畫卷。
隨著最後一抹綠光閃爍著化作一朵嬌羞待放的花苞圖案,秦修雙手一合,將墜落的道具捧在掌心,他在煉金生涯中的第一件作品,終於完成了!
內斂,精致,如同一件古老傳承的藝術品。
此時,外面已經是夕陽斜落,晚霞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