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琳眨了眨眼睛，擠動臉上可愛的雀斑。她繼續。她看著易秋頭頂柔順的金發，不知何地感到害羞。她想要將頭低下，然後鼻子貼在他的頭髮梢，嗅一嗅味道。但是她害羞，不好意思。

這個時代的女人比較保守，受著教會人倫道德的束縛。易秋感覺得到。如果凱琳帶著一百多年後女人的思想，那麽她現在想的就是如何把易秋全身的衣服扒光。

“凱琳?”

“啊！我在。我力氣大了嗎?”

“沒有，我就是叫一下你。”

“別這樣。”凱琳聲音很小。

“為什麽?”

“我不知道。”凱琳耳根爬上紅色。

易秋逐步感覺到凱琳的手指的力氣大了不少。他嘴角挑笑，覺得有趣。

“好了嗎?”凱琳忽然覺得自己給易秋揉了許久了，不禁感到尷尬。

“沒呢。”這是只有對親密的人才會有的說話方式。

易秋的語氣讓凱琳心底豁然，吃吃地笑了笑，帶著懵懂。

“那我在揉一會兒?”

“不勝感激。”

“沒呢。”凱琳以著同樣的方式回應。

易秋在心裡盤算那個度，默默撚了撚手指。

座鍾擺了一百多下。易秋一下一下地數了。湊滿了兩百的整數後，他忽然開口。

“凱琳?”

這次凱琳沒有回答他。

“凱琳?”

依舊聽不到回答，只能夠感覺到肩膀的力量。

易秋不易察覺地動了動眼皮，然後又喊。

“凱琳！”

“在呢，在呢。”凱琳的語氣像是在安慰不耐煩的孩子。

易秋眼中驀然迸發出色彩。他知道，目前的凱琳很合適了。這種心情上的引導，讓他實現了凱琳對他的親密信任。

易秋深深吸了口氣。

“好了，你休息一會兒吧。”

“好呢。”

凱琳雙手離開易秋的肩膀，然後上下左右翻動，驅散酸澀感。她帶著輕快的步伐，將餐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

易秋坐在沙發上，看著黃色燈光下凱琳纖細的身形。她安靜著，同時也歡快著。偶爾能夠聽到從廚房傳來的輕聲的哼鳴。

“凱琳！”易秋忽然朝廚房大喊。

“在呢！”凱琳頭也不回地大聲回應。

易秋知道凱琳的態度穩定下來了。接下來，他知道，是做正事的時間了。

凱琳收拾好廚房後，擦乾手上的水漬，然後到了客廳，自然而然地坐在易秋的身邊。

易秋躺在沙發上，頭望著天花板，輕聲問:

“今晚天氣不錯。”

“是啊。”凱琳朝窗外看去，看到一地的緋紅，“月色很美。”

易秋忽然轉頭看著她的側臉。

凱琳被看得不自然，脖子紅了。她摩挲著光滑的脖子，輕輕別過頭，小聲說:

“尼爾……先。尼爾。你在看什麽?”

易秋沒有回答她。只是溫柔地看著她。

凱琳的心砰砰跳。這是心動的感覺。她向不存在的天神發誓，這個男人令她著迷。他時而像充滿侵虐性的虎狼，時而像溫順粘人的菲藍貓。

凱琳鼓起勇氣，慢慢扭動脖子。她要將自己的視線與易秋的視線對上，去感受他眼中的情緒。

這個優秀的男人值得她這樣去做。

凱琳打消心裡的矜持，忽然轉過頭，對上易秋眼神。只是在一瞬間，易秋將目光轉向其他地方。

“尼爾。”

“我們出去走走吧。”易秋站起來，向凱琳伸出手。

凱琳眼神有些疑惑，但是看到易秋寬厚的手掌後，很快又消除了疑惑。她伸出手，正準備搭在易秋的手上，又忽然想起那些雜志裡面淑女挽手的樣子，

然後收了收胳膊，四根手指輕輕搭在易秋的手指上。“謝謝。你是個紳士。”凱琳紅著臉說。

易秋笑了笑，然後輕輕使力。凱琳站起來，身體卻一下子貼近了易秋。她著急著往後面退了一步。

“咳咳。我們快點吧。出去看看。我是說出去散步。是的，出去散步。”

凱琳轉身慌忙地走向客廳的門。

易秋跟在後面。

拉開門的瞬間，外面的緋色傾灑進來。

易秋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聲說:

“其實今晚的風也很溫柔。”

“嗯?是嗎。”凱琳伸手去感受今晚的風，但是除了冷以外什麽都沒有。

忽然她想到。他說風也很溫柔?是在說我嗎?凱琳想入非非，易秋已經越過她走到前面去了。她回過神來，呼喊著快步跑了過去。離開之前，她順手帶上蠟燭燈。

街道上沒幾個人了，除了巡邏的衛兵以外，就只有酒足飯飽後出來吹風的男人。還有流浪漢，這個時候是他們翻找垃圾桶，尋求食物的時候，他們餓了一天了，現在看上去像是覓食的饑餓老狼。

易秋手裡拿著大黑傘，一點一點地柱在地上。

青石板路上，兩隻人影緩緩移動著。

凱琳貼在易秋身邊，她想著裝作不經意碰到他的肩膀，感受男人的味道。後半程路，易秋更是直接，緊緊倚靠著凱琳。這讓凱琳羞澀之中帶著喜悅，她覺得自己被重視了。這是做了二十多年孤兒的她從來沒有體會到過的。

“凱琳。”

“嗯。”她回答得很溫柔，讓易秋歎了口氣。“怎麽了?”

“沒呢。我只是想問一些我弟弟的事情。”

“可以呢。我都會說的。”相識不過幾個小時，凱琳覺得自己都快要把易秋當做是戀人了。她也懷疑這是不是夢， 因為太不貼切了。最後懷疑無果，她把這歸位易秋的個人魅力。

“他身上開始腐爛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易秋顯得很痛苦，像極了一個關心弟弟的哥哥。

“你別這樣。會好的。”

“你給我說說吧，我想救我的弟弟。”

他們正朝著城東走去。易秋帶的路，凱琳自然而然地跟著。

“亦秋，亦秋。他在腐爛之前的幾周，曾獨自一人去買過一幅畫，這是唯一的異常的事情。其他的我覺得很普通，就沒有記住。”

“畫是吧。我看過。你覺得那副畫怎麽樣?”

“有些壓抑，像是有人拿著剪刀抵在我的眉心。”

“也是那樣。那樣才是正常的。他剛開始腐爛是什麽時候?有什麽特殊的嗎?”

“是在醫院的時候了。特殊的，我想想。”凱琳低著頭，手指抵在嘴唇上，“對了，那天是雨夜！”

易秋忽然停下來，望著天空。緋色的月光遊蕩在層雲密布的烏雲之間。

雨夜……他細聲呢喃。今天也是雨夜呢……

“凱琳。”

“嗯。”

“我們去城外吹吹風吧。”

“這麽晚了，會冷的。”

“我抱著你，就不冷了。”

“啊！這樣。不可以，我很重的。我還是自己走吧。嗯，嗯，我是說，我們去吹吹風吧。”

易秋笑了笑，溫柔的拂過她鬢角的頭髮。這讓年輕的女人心底泛起潮水。

易秋在前面帶路。他們，一路朝著東邊的原野走去。

那裡有一個明亮的洞穴，洞穴裡面隱藏著所有的秘密。等待著人去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