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

勞倫斯加重語氣，同時也增加對易秋的壓迫。雖然對易秋而言依舊只是沉沒大海般不激起半點聲響。

“大人名諱不容知曉。”易秋生硬回答。

不容知曉?勞倫斯皺巴巴的臉緊緊擠在一起。

“我看不是不容知曉，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勞倫斯語氣冷漠。

“是的。”易秋像一只有問必答的機器。這正符合勞倫斯的心意。

連名字都不知道。這讓勞倫斯隱隱有些擔憂，在來莉雅城之前，只是奉命而已，可沒有被交代有什麽敵人之類的。他知道這次莉雅城，或者說最近的莉雅城處處透著詭異，從以前發達的平原城市變成了一個危機爆發點。

勞倫斯很擔心自己等人的行程或者計劃受到不必要的干擾，更擔心因為自己等人的失誤牽連到整個巫告家族在這個爆發中扮演的角色。他要追根溯源，將這個未知的危機掐死在成長之中。

“與你接頭的人是誰?”勞倫斯下意識地把易秋當作了一個探子。

“大人。”易秋回答依舊冰冷無情感，好似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嗯?你的意思是這次行動是直接被你背後的大人傳達的?”

“是的。”

“那他是通過怎樣的方式傳達的?”

“他的命令在我心裡響起。”這個回答出現，易秋就是有意地想把這件事情扯得神秘一些，如果有需要的話，他不介意讓舊日支配者成為自己的後台。

反正演戲演全套的話，他還有幫手——哈斯塔。這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存在沒什麽用，拿來當龍套是可行的。

易秋的回答讓勞倫斯頭皮發麻。

勞倫斯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易秋會不會在說謊，他的潛意識裡被壓製住意識的易秋只是一個工具。

在心裡響起。這個回答讓勞倫斯意識到站在易秋背後的人一定也是擁有著神秘力量的。甚至還是很厲害的人物，能夠通過意念傳達意識，這是大多數巫告都無法做到的。

勞倫斯煩躁的同時，更多的是謹慎。

“他的原話是什麽?是怎麽說的?”勞倫斯眼睛像鷹一樣看著易秋。

“卑微可憐的小醜來到了莉雅城，這必將讓這片乾淨的土地染上汙穢，在吾淨化一切之前，知曉他們的目的。”易秋隨意編造一句話，向勞倫斯傳達，巫告家族在“大人”的眼裡只是卑微可憐的小醜，並且“大人”在進行著一個偉大的與巫告家族背離的事情。

顯而易見的，勞倫斯變得更加謹慎了。他從來不知道莉雅城還隱藏著什麽了不起的存在，聽易秋的回答，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其背後的“大人”是多麽的瞧不起他們巫告家族。

在憤怒的同時，勞倫斯保持著鎮定的理智。鎮定，但是並不從容。他覺得這不是什麽簡單的小事，原本打算獨自掐滅危機的計劃也打消了，這已經不是他能夠單獨去面對的問題了，事關整個巫告家族和整個莉雅城。

勞倫斯不由得將易秋這件事和東邊黑霧之中的怪物聯系起來。他眼神銳利問:

“你和東邊杜倫平原邊際的怪物有什麽關系?”

易秋也在這一瞬間知悉巫告家族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深潛者而來的。

但怪物的稱呼讓易秋明白了，在此之前，巫告家族，或者說柏密王國根本不知道有深潛者這種存在。

他生硬回答:

“我將是深潛者的接引人。”

“深潛者！”勞倫斯捕捉到這個易秋故意透露給他的信息。他理所當然地追問:

“深潛者是什麽！是不是東邊的怪物！”

“不，

不是。深潛者不是怪物，他們是大人的信徒。”勞倫斯眼神愈發明亮，毫不保留的驚喜蓋過了之前的謹慎。他們一行人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知道東邊的怪物來自何方，目的是什麽。眼前這個莫名闖進來的愣頭青給了他機會，這讓他欣喜不已。他迫不及待想要確認怪物來此的目的，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確認易秋口中的深潛者到底是不是那些怪物。

“深潛者長什麽樣?”勞倫斯問。

“直立的魚人，它們的身體應該呈一種灰暗的綠色，肚皮是白色的。身體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著帶鱗的高脊。身形有著人形的模糊特征，頭部是魚類的，長著從不閉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頸的兩旁，還有不斷顫動的鰓，長長的手腳上都有蹼。”這是易秋的純客觀描述。

勞倫斯眼睛隨著易秋的描述不斷發亮。這和東邊怪物的影像圖完全一致！

於是，他迫不及待問:

“深潛者出現的目的是什麽?”

易秋以著機器般的冰冷語調回答:

“為了追尋大人的身影， 它們要找尋大人的象征物。”

大人……大人。勞倫斯從易秋的話中確定了這個最大的關鍵詞。

“象征物是什麽?在哪裡?”

“不知道是什麽。在莉雅城。”

“具體呢，在哪裡?”

“不知道。”

勞倫斯一下子憋住了。不知道在哪兒。這個回答讓他很是惱火。不過起碼地是知道了深潛者的目的，算是完成了任務的一部分。

他對易秋所說的大人更感興趣。深潛者這樣的怪物對其信仰，這讓他感覺這個大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存在。

“你能描述一下你背後的大人嗎?”

“不可名狀。”

“那你平時如何與他接觸?”

“夢境。大人會降臨到我的夢境之中。”易秋的這個回答就是在有意將入夢教扯進來，不管勞倫斯到底會不會相信，現在他的心裡面留下一個不安定的種子。

總之，對現在的易秋而言，他需要看到混亂的局面，而且是越混亂越好。

提到夢境，勞倫斯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入夢教。因為家族中有入夢教的信徒，他甚至他們信仰的恐怖程度，也知道他們無時不刻在祈禱著偉大降臨在他的夢境中。

勞倫斯嚴肅認真起來，他難免將易秋背後的大人跟入夢教聯系起來，甚至是跟入夢教背後的偉大存在聯系起來。

他發現，事情逐步脫離了他的掌控。順藤摸瓜似乎摸到的不是瓜，而是足以顛覆常識的爆炸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