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腳步動起來,身在濃煙之中,不得不小心一點。
現在的能見度很低很低,除了那麽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零星光點,沒有其他的任何關來照亮這裡。
走到桌子旁邊,沒有在桌子上找到任何東西,上面乾淨得像是被一把推掉了所有東西。
桌子是那種很廉價的,除了四條腿和一個桌面就什麽都沒有了。
易秋直接放棄了這裡,用黑傘抵在胸前,朝床那邊移動。他在這間屋子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角落裡面的,似乎還是緊縮著身體,蜷成一團緊靠著牆壁。
在一間有床的房間裡,還那樣蜷縮在牆角的話——
“或許是在牆角畫圈圈自閉。”
易秋舌頭彈了一下,然後發出清脆響亮的一聲“吧嗒”。
走到床邊。
伸出手去觸摸。很尋常的一張木床,但是有些發熱,不僅是這床有些發熱,易秋感覺這裡的空氣十分悶熱。
那些濃煙似乎是找不到出去的地方,擁擠在這裡面不斷翻騰鼓動。使得這裡的能見度越來越低,那些零星的光點都快被完全壓製住了。
“我可不想在這裡被熏成臘肉。”
易秋繼續尋找出口,沿著四面牆摸了一圈,但是摸到的全是有些發熱的石頭做成的牆壁。坑坑窪窪,不是很平整。
這讓他有些無語,一間沒有門沒有窗戶的房間?
那人該怎麽進來?
易秋沒有焦急,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將傘放在身體旁邊,好似它是在陪著睡覺。
他安靜下來,傾聽這這裡的一切。
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是火燒的聲音,呼呼聲比較起之前變得清晰不少。
是那種火還沒有燒大的聲音,就像是點了一堆篝火。
感受床開始傳來輕微的顫動後,易秋睜開眼睛。小醜面具下,他的眼睛是猩紅色的,在外面的仿生人試驗塔裡面,帶上這副面具時,眼睛不僅僅是紅色的,還泛著幽幽的光芒。
在這除了火的呼呼聲之外的房間裡,一切都很安靜。除掉那些越來越密集的濃煙以外,或許還是一個非常適合睡覺的地方。
他突然呢喃起來,打破這裡的穩定。
“出口啊出口,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出口了,是時候學著自己出現在我面前了。”
聲音落下之後。
嘎吱聲變得大了起來,木頭擠壓摩擦的聲音,很讓人牙酸。
嘎吱——
嘎吱——
床猛然一抖,開始向一側傾倒,躺在易秋旁邊的黑傘向傾斜向下的那邊滑落。易秋伸出手抓住黑傘,然後放在胸口。
哢嚓!
又一邊傾斜,兩邊重新回到了原本平行的狀態,只不過現在是整體向下陷進去。
濃煙在這一刻如同泉水一般湧上來,帶著烘烤一樣的溫度撲面而來,卷蕩易秋的頭髮,呼呼作響。
聲音大了許多,確切地聽清楚了,是火燒!
透過一道縫隙向下面看去,看到的是熊熊火焰,在火焰旁邊圍著許多人。火光撲在他們臉上,看上去忽暗忽明,陰晴不定,至於心裡面是不是陰晴不定,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在圍觀。
圍觀著這火焰攀上來,然後燒掉這個小屋。
小醜面具之下易秋的紅眼弧度收攏,眯起了許多。
“我又發現好玩的事情了。”
從面具下嘴巴那一處的裂縫裡伸出一條殷紅的舌頭,但是感受到灼熱的溫度後又立馬縮了進去。
又是一聲——
哢嚓!
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床向某一處傾斜,而是整個小房子向一邊傾斜。
哢嚓!
哢嚓——
一聲接著一聲,小房子周圍各個地方傳來這樣的聲音,代表著這間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屋子正在垮塌。
直到某一個程度,最後一聲哢嚓響起。
這標致著這間屋子徹底垮塌。
易秋身下的床好似被施加了很大的力,猛然向下墜落。
一道巨大的缺口出現在這屋子的地上,恰巧是這床位置的擺放。易秋連帶著床,連帶著懷中的大黑傘猛然墜落下去。
在床墜落之前,易秋就已經坐在了床上。
穿透屋子,在半空的時候,極短極短的距離裡,易秋腦袋轉動,掃了一圈周圍的情況。
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他們圍在這火堆周圍,瘋狂喊著:
“燒死他!”
“燒死他!”
“祭奠黑夜!”
“我們將是勝利!”
他們狂熱,他們癲狂,幾乎是站在這火堆的邊上,即便身上的衣服都燒著了一些,也絲毫不停下口中的嘶吼,他們在用這種方式宣告著什麽。
底下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猶如凶獸巨大的口,而那火焰燃燒空氣的聲音是凶獸口中發出的幽咽與咆哮。
火焰將易秋給吞噬。
墜地那一瞬間,擠壓空氣的風將周圍的火焰推開了很遠的距離,還有壓塌燃燒的木材灰燼激蕩起的成片蓋天的黑色煙塵,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煙塵巨幕。煙塵巨幕向四周撲去,然後侵襲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人,不過他們怡然不懼,僅僅只是下意識地遮一下眼睛,甚至有些人瘋狂到絲毫不動,任憑灰塵和火焰撲進他們的眼睛。
煙塵巨幕彌蓋住易秋的瞬間,他猛然翻身而起。在煙塵之中,在灼熱的溫度之中,在熊熊燃燒的木材之中,他將傘撐開放在前面,猛然向前衝去。
煙塵被推開,然後迅速在傘的後面聚攏,不過在聚攏的瞬間易秋也恰巧能夠躲過去。
突破煙塵巨幕,突破外面那一圈火焰。
易秋一個滾動,擠到前面那擁擠在一起面紅耳赤癲狂嘶吼著的棕發藍眼人腿下,然後他再使力,在人看向這裡的擺頭瞬間,一腳橫掃而去。這些只顧著嘶吼的狂熱分子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全部失去身體的重心向前跌倒,然後跌進火裡面。
在後面擁擠的那群人見到前面多了空位,沒有多想任何其他的,被簇擁著擠了上來。
易秋可不想在這裡被活活踩死,管他三七二十一,雙手使勁兒抱住離自己最近的大腿,然後猛地一發力,把自己扯了上去。他人上去的瞬間,傳來一聲刺啦聲,似乎撕破了什麽。
易秋站起來的瞬間,一個側身就混進人群,口裡面喊著:
“燒死他!祭奠黑暗!”
在他後面,傳來一聲扯了嗓子的憤怒嘶吼:
“是哪個混蛋扯老娘的褲子!”
擁擠在人群中的易秋頓了頓,可惜一聲嘀咕:
“是個女的啊,可惜了,應該再往上面蹭一蹭的……”
很快。
在人群裡面消失。
這裡許多人帶著各種各樣古怪的面具。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帶著白色小醜面具,手拿一把大黑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