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手心散發著些許光澤的別針。
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別針上面印刻著一個形狀比較怪異的生物,或許不能說是生物。確定好上下的位置後,易秋認真看著這個奇怪的印刻。
從上到下由三部分構成,上面像卷積雲一樣,一層糾著一層,旁邊是一些柳條一樣的絮狀物,也可以用蜈蚣的腿來形容,不過是加長版的。中間是甲蟲一樣的甲殼質感物,有圓潤光滑的基底,還有一節一節一樣的節橫條對稱均勻陳列在中間。至於最下面,是非常簡單的兩個交叉中通的圓管。
不像生物,可能是某種符號。比如說教會的圖章、王國的國徽、聚集之徒的旗幟圖案……
暫時不知道這別針代表著什麽,易秋將它放在外套的內兜裡面。
“我是誰?”
易秋思考著這樣一個問題。
在地板下面發現了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屍體,這讓他對自己的身份變得更加疑惑起來。
遺失世界的大多數夢境都要求玩家先弄明白自己的夢境,這些夢境可不會在玩家進入的時候強行塞一些記憶段到腦袋裡面,那樣是違反《聯邦法》的。
只能通過感官信息和記錄得知身份,這無疑讓遊戲難度提升不少。
首先得先學會演戲,在任何情況下能夠從容以對,這便十分考量玩家的心裡素質了,所以說噩夢難度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很難的。經常都會有第一次進入噩夢,然後什麽都沒做就失敗的人。
易秋現在不得不去思考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我到底是不是我?”
或許聽上去是一個哲學問題,但是現在易秋想要知道的就只是,到底坐在輪椅上的自己是這具身體是真正的亦秋,還是那被掩蓋在地板之下的屍體是亦秋。
“會不會是我殺死了這人,然後取代了他的身份?”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當然,說不定兩人是孿生兄弟,恰巧兩人左手手腕處都有一個痣。
易秋耷拉著腦袋,歪倒在輪椅左邊扶手上,微微張著嘴。他覺得這個姿勢很舒服,會比較像那些被雕刻成石雕的人。
“唯一主線任務,死去。”
是“死去”,而不是“去死”。
兩個字換個位置,就是大不相同的意思。
易秋想起自己在遊戲論壇上面看到過一些攻略,這些攻略裡面就包含了這種唯一主線任務的情況。大抵是要收集身邊的線索,確定一個或者多個元素,根據這些元素尋找正確的方向。
說得比較抽象。
“舊日支配者的副本……他們從天空降臨,從海底升起,從地下湧出……他們,無處不在。”
易秋驀然轉過頭,看向緊閉的鐵門。
“或許,我有必要去找斯坦因醫生談一談。”
但,不是現在。
易秋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絕對不是正常的病房養傷。再說了,像他這樣半邊身子腐爛到骨頭的情況,已經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病了,如果真的是病,那麽或許現在那兩位姐姐已經領到了撫恤金了。
沒有哪個普通人會在身子爛掉一半的情況下,還能那麽有精氣神兒地向醫生講述他的夢境。
現在這種情況隻可能是被禁足隔離了。
易秋還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為什麽會被禁足隔離。可能因為他身上這種腐爛一般的情況,也可能因為他是個囚犯,亦或者他身上有某種特殊情況需要禁足隔離。
不管是什麽,易秋覺得自己有必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因為他始終覺得那兩個號稱是自己“姐姐”的家夥不太正常,她們看待自己的眼神是說不出來的怪異,就跟看待宰的豬羊一樣。
易秋試著站起來,畢竟輪椅滾不快而且很不方便。
他需要明白讓自己坐在輪椅上的原因是因為腿動不了還是站立時腿太痛,如果是前者那麽就得換一個比較溫和的辦法,如果是後者的話……
讓健康的右腳先著地,承受起身體的絕大部分重量,然後緩緩放下被繃帶纏著幾圈的左腳,抵在地上的瞬間,痛感便反饋過來了。索性沒有直接斷掉。
雙手撐在輪椅扶手上面,猛地站了起來。
痛覺到達了身體能夠感覺到的極致,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在肉基本腐爛的左腿上面,這是一種用骨頭來走路的感覺。
這個副本是無法調節痛覺承受率的,所以該怎麽痛就得怎麽痛。
易秋微微笑了起來,如果是本來的容貌, 或許會很迷人,可惜現在戴在臉上的是小醜面具。
事情是最理想化的情況,腿有感覺,而且特別強烈,這意味易秋可以放棄輪椅正常走路,只不過需要承受一點一點疼痛感而已。
他邁步走到鐵門之前,通過固定有鐵棍的小窗戶往外面看。
一片冷清。
沒有任何一個人從這邊經過,四下左右全是空蕩蕩一片。
他伸手握住門把手,往外面推,立馬就傳來稀裡嘩啦的鐵鏈碰撞聲。不過能夠推開一些,露出一點縫隙來。
頭微微偏了偏,透過門縫看向外面,可以看到一條不算粗但是絕對不細的鐵鏈子纏繞在門把手和卡條上面,用一把表面泛著鏽跡的大鐵鎖鎖著。
易秋看著這一圈鐵鏈子,突然泛起眉頭。
察覺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鐵鏈是一圈一圈纏繞在門把手和卡條上面的,而大鐵鎖是掛在一圈鐵鏈上面的,並沒有鎖定住全部圈數的鐵鏈。
鐵鏈固定門把手和卡條,而鐵鏈用來固定鐵鎖。當不算太細的鐵鏈纏繞成幾圈過後,那麽其粗度一定不可能會是一個巴掌大的鎖就能全部圈住的。而無法全部圈住的話,就意味著——
鐵鏈根本沒有被固定住,而且從角度看去,也只有通過這個門縫才能看到鐵鏈沒有被全部固定住,從外面看,因為鐵鏈遮住鎖條,不管是正視還是側視還是俯視仰視看到的都是鐵鎖將鐵鏈全部固定住了。
看到這兒,易秋輕輕笑了笑,輕聲呢喃:
“看來我還是有隊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