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異的觸手與力氣瞬間讓易秋失去反抗能力。他整個人在窗前失去平衡,然後猛地往下墜落。
冰冷的呼嘯聲刺激著他的耳膜,身體的每一片肌肉都被束縛住了,無法使出一點力量。
在這夢境裡面,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貴族,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力量,就連可能的宣言都還沒有覺醒,好似就只有任由觸手將他拖拽過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易秋徹底看清楚了女人的臉。病態的白色像是從來沒有接受過陽光的觸摸,血紅色的嘴唇分明得如同水蛭的美麗環節,翡翠色的眼睛扭動掙扎著暴戾的光芒。僅僅是這一瞥,易秋就感覺到了她的瘋狂,她像是丟失了理智的瘋子,混亂的眼中根本找不到一絲可尋的規律,隨時隨刻都在變化著,如同她的反覆無常。
這是個瘋子。
易秋本能地認為。他一直覺得毫無邏輯思考的瘋子是最讓人頭疼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瘋子在想什麽。瘋子做的任何事情都沒有痕跡可以尋求,是最難以猜測控制的。這不是指神經病,而是真正的無端的瘋子。
恰好,這個女人給了易秋這樣的感覺。
落在這個瘋子的手上,易秋無法去猜測自己將會面對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遭遇讓易秋有一種被拉入混亂局勢的感覺,難免讓他覺得有些太過牽強。如果整個局勢之中有許多這樣的無跡可尋的突發事件,易秋也覺得這個夢境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這樣的可能只是說明這是一個規則崩亂的世界。
一股蠻力直接鎖住易秋的喉嚨。明明是纖細得跟竹枝節的手指壓在脖子上,卻讓他感覺像是被人拿著鉗子鎖住了。他無法呼吸,喉嚨動不了,連一句話都滾不出來。
看著對方猙獰的眼神,凶戾的殺意不由分說地擺在面前。
易秋想起一句話——
“比起字字如刀的人,沉默寡言的人更可怕;比起沉默寡言的人,總是保持微笑的人更可怕;比起總是保持微笑的人,反覆無常的小醜更可怕;比起反覆無常的小醜,不講道理的暴徒更可怕”。
在絕對的力量壓製面前,即便你說破了天,依舊渺小不堪。
這個號稱魔鬼的女人就是這樣。她的話印證了易秋的想法,“讓我將你這肮髒的人淨化掉吧。”
從她握住易秋脖子的手上冒出黑色的煙霧。煙霧瞬間就包裹住易秋整個人。這些煙霧像是無數細小的針,從他的每一個毛孔鑽進去,鑽心的痛在全身每一個部位炸裂一般釋放出來。
易秋呼吸困難,腦袋已經開始暈乎乎的了。如果是精神上的攻擊,他可以輕松地抵抗下來,但是身體物理上的碰撞,憑借著這副孱弱的身體毫無還手之力。
他無法反抗,無法求救。而女人似乎沒有直接將他殺死的想法,只是讓他在缺氧之中慢慢窒息。就像是她真的要淨化他身上的汙濁一樣。
如果是淨化的過程必定是痛苦的話,易秋覺得這只是單方面的滿足性壓迫。對於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麽,易秋已經不感興趣,他現在只在乎她到底是要殺死自己還是淨化自己,或者說她口中的淨化就是送入地獄而已。
脖子上的巨力只是擠壓住了易秋的喉骨,他勉強能夠呼吸,但是無法發聲,大動脈被壓住導致腦袋供血不足,滿滿地出現了眩暈感。不過眼睛的視線還是非常清晰的。
易秋清晰地看到女人眼中滿滿地有了疑惑。這一份疑惑很快轉化成不耐煩,很快,她像是丟垃圾一樣把易秋丟到一邊的草叢,隨手的一扔卻讓易秋重重地撞在了花台邊上。
“哼!”易秋悶哼一聲,胸腔裡內髒的重壓讓他大口喘氣。接著他的視野便被黑色的陰影佔據。
女人高傲地看著他,以著輕蔑到了極致的語氣說:
“真是浪費我時間,你體內的亡靈氣息被淨化了。我倒是很好奇了,為什麽你渾身散發著讓我作嘔的惡臭。”
說著,她伸出手,貪婪地在易秋的面具上撫摸。
“真是不錯的東西,不是嗎?”她忽地又丟掉了之前的輕蔑,轉而溫聲笑起來。
冰涼的手指一寸寸在易秋的面具上拂過,連接這他臉的面具清晰地將感覺傳給他。女人尖銳的手指如同尖刀,給易秋隨時都可能刺破皮膚,穿過臉骨扎進腦袋的感覺。
她尋找著取下面具的辦法。小醜面具戴在易秋臉上的時候,便是他的一部分,沒有絲毫的縫隙留下。
“還真是可愛的孩子啊,舍不得你這沒用的主人嗎?”
女人開始使力。
“不願意跟著我嗎?那你就變成垃圾吧。”
易秋知道她是在對自己的面具說話。他倒是想為自己的面具說句話,但是抵在喉結上的食指指甲讓他打消了這種想法。
女人的指甲試圖劃破面具,但是面具出奇的堅韌,沒有絲毫的損傷,易秋甚至還感覺不到疼痛。
這讓女人有些不耐,看著面具眼窩裡面滾動的紅光,她更感覺到一種無厘頭的輕蔑。她以為這副面具在嘲諷她。這令她瘋狂。她的頭髮如同被靜電拂過,每一絲縷都張開,從發絲之間流淌出黑色的煙霧。
煙霧全部噴湧在易秋的面具上,不留一絲空白地包裹住。同之前一樣,每一處都扎滿了煙霧化作的針。這些針試圖突破面具,將其變成千瘡百孔的廢品。
但是很快就以失敗告終。
女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忽然變得平靜起來,眼中沒了暴戾,臉嘴角和眼角都的弧度都變得溫和不少。
“或許我錯了。 ”此刻的她化身溫柔的少女。“或許我不該那麽做。你說是不是?”她眼神溫柔。
易秋咳嗽了一下,挑著眉問:
“你是在和我說話,還是在和我的臉說話?”
女人指甲輕輕一動,在易秋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當然是在和你說話。”
易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要我的面具?”
女人一點都不矜持,也沒有之前那樣的暴戾。她就變成了一個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女人。她點了點頭。
易秋一下子呼出一口氣,以著飄飄地不著調的語氣說:
“你早說嘛。我直接給你就是了。”還有一絲埋怨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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