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木魚看到易秋走出臥室門口,眼睛中的花紋飛速轉動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那樣做是值得的。
盡管她一直不知道他眼中偶爾會冒出來的花紋到底是什麽,問起他也沒有得到什麽很好的回答。
當易秋走出到臥室門口的瞬間,一股熟悉,但是好久好久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傳來。
“這是……”
他的眼神愈發明亮,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愣在原地好久,直到秦木魚戳了戳他的腰才醒轉過來。
易秋轉過身,目光溫柔地看著秦木魚,沒有說話。秦木魚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輕抿著嘴唇,兩隻手交叉著背在背後,不斷搓弄著垂下來的發梢。
易秋輕輕向前一步,離得秦木魚近了一些。
秦木魚心突了突,背後手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易秋。
易秋再次向前一步,更近了一些。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只要易秋再次往前踏出一步,就要貼著身子了。
易秋眼神愈發溫柔起來,他緩緩俯下身子,腦袋慢慢靠近秦木魚。
秦木魚瞪大了眼睛,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
“他這是……要幹什麽!”
“是要那個嗎?”
“呀!我該怎麽辦,推開他,給他一腳?還是什麽都不做?”
腦袋如同散亂的毛線團,沒了頭緒,思緒混亂到完全僵住了身子。
這一刻時間好像越來越緩慢了,易秋的動作也越來越慢了。看著近在咫尺的易秋,秦木魚雙腿有些發軟,險些站不住,但那時咬牙一想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嗎,又鼓起了勇氣。
然後她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早上洗漱沒有?”
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易秋的整個腦袋已經湊了過來,鼻子呼出的熱氣撲騰在她的臉上。
秦木魚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慌張之中閉上了眼,不敢去看易秋。
等了一小會兒,嘴巴上沒有奇怪的感覺,整個臉上都沒有奇怪的感覺,耳旁卻響起了易秋的聲音。
帶著一些疲憊,帶著一些說不出來的朦朧情緒。
那一聲是這樣的。
“謝謝你。”
秦木魚顫抖的睫毛一下子平穩了下來,臉上的紅霞慢慢褪去,心跳趨於平穩,整個人都恢復了平靜,這才睜開了眼,面前已經是空蕩蕩一片了。
什麽……都沒有發生。
餐桌那裡響起易秋歡快的聲音,“哇!二丫,你真是太棒了,做了回鍋肉誒!還有紅燒肉!宮保雞丁!麻婆豆腐……”沒念到一個菜名,他的聲音就歡快一分,就像是——
就像個孩子。
嘴角掛上淺笑,收起心裡的些許遺憾,秦木魚邁著輕柔的步伐走了過去。
……
作為一個合格的網癮少年,吃了飯該做什麽不需要多說。
當易秋興衝衝地衝向臥室時,一道倩影擋在了門口。
易秋叫道:“上午已經跟你一起玩過了,這次不要了!”
秦木魚瞪了他一眼,“你這麽嫌棄我嗎?”
“那——”菜刀比他的語速快,在他說出一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他的脖子上,哭唧唧說:“當然不是啦,我笨,怕拖你後腿。”
秦木魚點點頭收回菜刀,閉著眼說:“去換衣服,換我給你買的那套。”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你別管,
去換衣服就是了。” “不要。”
“嗯?”這是一個尾音很高的嗯,意思是“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組織一下語言”。文化斷點沒保留下來什麽,倒是把這種交談語言特點保留了下來。
易秋瞪著眼說:“那很醜誒!”
“哪裡醜了!”
易秋語氣激動起來,“我一個大男人穿什麽粉色啊!”
秦木魚表示很不理解,“粉色又怎麽了,關男人什麽事。你去外面看看,那麽多頭髮和妝容色彩都是粉色的男人呢!”
“這!這能一樣嗎!”
秦木魚試著和易秋溝通了半天,但易秋始終就是那句話,不穿粉色。
“昨天買的時候,你又不說!”
易秋努努嘴表示不屑,這讓秦木魚差點沒有踹他一腳。
最後,還是由得易秋就著身上這一身,短袖短褲人字拖。
將餐桌上的殘局交給家政機器人,秦木魚也進了在這間屋子屬於她的房間。
三分鍾後,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藍色長裙,上面密布著淺黃的點,層次分明,色彩疊次,看上去就像是穿著一片星空。鞋子是藍色的高跟鞋,將她整個人顯得更加抽條纖細。搭配上她從肩頭開始收攏的麻花辮,看上去給人一種夢幻之中一點煙火的感覺。有朦朧的美感,也有小家碧玉的溫婉。易秋倒是想不明白小時候這丫頭胖得跟饅頭似的,這越長大越好看了。
噠噠——
秦木魚走到易秋面前,輕輕轉了個圈,裙擺揚起,露出膝蓋,背後的半截麻花辮也蕩了起來。 就像被注入了動力,轉動起來的星河。
她款款而立,別開垂在額頭的一縷頭髮,輕聲問:“好看嗎?”
易秋撓了撓鼻尖,淡淡說:“也就那樣。”
秦木魚表情一下子變了,吼道:“你誇我一下會死啊!”
易秋無奈歎息一聲,輕輕咳嗽一聲潤了潤喉嚨,向前一步,以紳士站姿,行紳士之禮,言紳士之語。
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謙遜道:“美麗的小姐,可否與在下一舞。”
秦木魚輕輕合眼,又在睜眼,一副欲拒還迎的表情之後,嘴角微揚,點了點頭。
探出左手,向著易秋的右手攙扶而去——
卻一下子落了空。
“哇!”
易秋驚訝一聲之後,立馬就收起了手,踢踏著拖鞋,波登波登朝著陽台跑去。
吱兒——嘭!
萬千色彩炸裂開來,繽紛瞬間傳遞到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秦木魚遺憾歎息一聲,很快又調整好情緒,衝著陽台的易秋大喊:“喂!一起去看煙花嗎?”
之間易秋半側過頭,眼神清冷,語氣堅定倔強。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楚雨,呸!我叫易秋;第二,嗯……沒有第二,第三,可以哦。”
秦木魚狐疑地看了易秋一眼,心想要不要讓他先吃了藥再去,免得又犯病。
輕輕吸了口氣,秦木魚朝著易秋伸出手,笑著說:“過來。”
易秋挖了挖鼻孔,“哦”了一聲,然後走了過去。
秦木魚表情凝固了,不太自然地收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