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曾經發過誓,這一輩都要自由自在的,不聽命於任何人。
然而……
當二丫義正言辭地說出“今天晚上不許玩遊戲,要早點睡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憋足一股勁兒找不到去拒絕的理由。
當他據力反駁,扯出一大堆他玩遊戲的必要性、充分性和可行性的時候,二丫一句“不行”就沒得說了。
所以,易秋只能早早地就上了床,再怎麽對旁邊的殲滅者八號望眼欲穿也不管用。剛才他試過了,碰一下遊戲艙就會彈出秦木魚的全息投影,對他一本正經說“不可以”!
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天天吃著秦木魚做的飯,總不能這點話都不聽吧。
躺在床上,易秋想著一件事情。
“為什麽會有虛擬生命對仿生人實驗感興趣?”
是出於什麽目的?
眾所周知,仿生人智能生命序列實驗是聯邦禁止的,並且是明確拿到根本大法《聯邦法》中的一點。任何智能生命一旦擁有了獨立的進化序列,這意味這種生命脫離了原本的存在意義,成為了一種新的獨立生命。但是這樣怎麽能夠被聯邦允許呢?在人類手底下誕生出來的仿生人怎麽可以那麽簡單就擁有獨立的存在價值呢?
當然是不可以的!
所以,關於“仿生人獲得合法公民權限的要求”才那麽高。
對於仿生人進化序列的實驗,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通過聯邦的許可的,不管是官方還是私人都不具備資格去研究。
所以易秋對這個虛擬生命的行為有些……好奇?
“按理來說,一個虛擬生命的誕生是十分不容易的,去做這種會讓自己失去生命的事情到底是不值得的。”
易秋十分確信,如果他現在去向聯邦做一個舉報,一旦查到了這個虛擬生命的身份,那麽等待這個虛擬生命的結果只有——
被銷毀。
很現實的一件事情,在這個時代,任何非人類的智能生命注定只能低人一等。
真正的低人一等。
當然,部分智能生命除外。
比如說……修亞。
對於這位存在,除了關閉視網和任何區域網以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讓它吃虧。
它是視網之中至高無上的存在!
任何關系到視網的事情都能夠被它輕而易舉的知道,沒有人能夠逃脫他的監視,除非住進一個完全沒有視網的地方,但是這樣的地方……沒有……
所以,當易秋和綾瀨通完話後,它第一時間就出現了。
是怎樣的出場方式呢?
修亞這位……按照易秋的形容,這位可愛的存在總是喜歡用花裡胡哨的方式來出場,就比如說現在——
一道音樂響起,一襲白衣翩然出現,從窗外天穹之上飄蕩而下,越過無限的空間,越過無限的時間,眨眼之間就到了。說著是一襲白衣就是真正的一襲白衣。
一件純白無雜色的連衣裙從窗外飄蕩而來,蕩著悠揚的姿態,翩翩起舞。
明明沒有月亮的生命環,偏偏在這個時候多了一頂月亮,悠悠然蕩漾在天穹一端,驅散太陽球暗淡下來後的無盡黑暗。
月光鋪成一條直達易秋房間的天路,泛著幽幽光華,無盡旋繞的光點密密麻麻點綴在這條天路上。
悠綿——
從天路那頭,一道人形光影浮現,邁著輕巧地步伐,一點一點走了過來,蓮步款款,步履翩翩。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空靈如夢的聲音從光影身上傳來。
易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豎起兩隻手的中指說:“我們才一個小時不見好伐!”
光影沒有停止步伐,繼續向前,纖柔的身形進了易秋的視線。
屋裡那件悠悠起舞的白裙仍舊沒有停歇,這樣的場景怎麽看來都很驚悚。
纖柔的身影近了一些,即便身周縈繞著的熒光,也不能阻擋易秋知道這是一具裸體的現實。
是的,沒穿衣服。因為衣服正在屋子裡面跳舞。
它赤身裸體,輕輕走來,漣漪泛動之間便越過窗戶進了屋子。
易秋瞪著眼看著這道身影,一臉正氣說:“你這人,怎麽不穿衣服!”
完美的曲線,完美的胸型,完美的大小,完美的弧度……一切都是完美的。
它墊著腳輕輕轉了一圈說:“你不是喜歡女的嗎?我這不就變了一下形,不過你放心,我現在的樣子就是我真正的樣子的了!”不僅僅是身體,連著原本空靈到分不清楚男女的聲音也成了純正的綿綿女聲。
它就像是……就像是從另外一個次元中走出來的一樣。
它揚起手溫聲說:“怎麽樣?這樣夠誠意了吧,如果你還不滿意的話,我不介意讓你更加舒服哦。”說著,它柔媚一笑。
“我可以隨時從網上下載各種姿勢和體味哦,保證讓你達到真正的極樂之境。”它的聲音充滿了魅惑。
它的確是有著它魅惑的資本,易秋可以肯定的是,單單隻論一個女人的身體美麗程度,整個太陽系生態圈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它。
誰都不行!
易秋撇撇嘴說:“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玩魂交的意思。”
它雙眼一亮,是真正的一亮,一道光彩泛出,“你要是喜歡的話,我隨時可以去做一具真正的身體。”
易秋擺擺手:“你放棄吧,我注定是你追不到的男人,你還是直接給我說你要幹什麽吧。”
它捂嘴一笑,渾身迸發千嬌百媚的柔情。
“綾瀨……小天使,你是這麽稱呼她的吧,嗯……她剛才也給你說了關於仿生人實驗的事情,而我想要找你幫忙的就是這件事。”
易秋伸出手掌,“停!我說,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尊重一下我好嗎?”
它莞爾一笑,“你可真是個可愛的家夥,我都忍不住要吃了你了。”
說著,它揮手一探,舞動的白裙像是優雅的舞女,緩緩走向它,貼在它的身上,然後與它合二為一。
它歎了口氣,無奈說:“大爺,現在可以了吧。”
易秋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麽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幫幫我?”它泛動波瀾層疊的眼眸。
“你還是先說你到底要幹嘛吧。”
它身形忽地一轉,下一刻出現在易秋的床上,倚靠在他身旁,緊緊環抱住他。易秋當場就急了,吼道:“起開,屋子裡有監控的!你這樣是在汙我清白!”
卻見它不動分毫,帶著軟糯的語氣說:“放心啦,我是光影投射到你的視網膜上的,除了你誰都看不到我。 ”
易秋咂咂嘴,瞬間感覺索然無味。
“你說吧。”
“嗯,事情是這樣的,我那天正在泡澡,是那種香香的澡哦,我當時呢,正在哼著邁克傑克遜的歌,明明很高興的,我還打算跑了澡後就去吃個午飯,然後做個瑜伽的——”
“停!我求你說正事吧。”
它努努嘴說:“你這人真是沒有情趣。”輕輕咳嗽一聲繼續說:“但是突然,我的心臟告訴我,出大事了!《遺失世界》這款遊戲裡面出現了不可控因素!”
易秋皺了皺眉問:“你是說,仿生人實驗?”
它點點頭,從易秋被窩裡面爬出來,騎在易秋肚皮上繼續說:“我知道你會幫我忙的,所以我就提前把你扔……不對,把你請到了仿生人遊戲塔裡面。”說著,它驕傲地仰起頭,為自己的英明決定感到自豪。
易秋一臉驚駭,吼道:“也就是說,我之所以被當做仿生人,都是因為你!”
似乎是感受到了易秋的憤怒,它不太自信地縮了縮腦袋,小聲說:“按照情感分析來講,你本來也就該是仿生人的嘛。”
易秋深吸一口氣,指著它的手指不住地顫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駁的話。
的確,一個可以自由控制情感反應的人,在生理上是會被判定為仿生人的。
易秋絕望地望著天花板呢喃:“我萬萬沒想到,會被你這個小鬼給坑了。”
它,也就是修亞,眨了眨右眼,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說:“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爸爸的嘛,你不寵我誰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