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誒,京營軍費巨大,老奴實在無能為力呐!”
魏老狗一進來,就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聲哀嚎著,委屈得跟好像一個老小孩。
能不委屈嗎?
那麽大的窟窿,海量般的銀子,而且還要逐年往上增長,他老魏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搞不定呐?
還有,最近皇爺也不知怎麽了?
先是把自己在皇宮的超級密探客氏驅逐出宮,然後又是讓王體乾組建西廠,監督東廠,這是幾個意思?
司禮監掌印兼著西廠廠督,大明兩百余年來有幾人?
合著皇爺不信任老奴,最信任的還是王體乾那個老貨。
是他功勞比自己大,還是他能更能討皇爺您歡心?
皇爺是要過河拆橋還是卸磨殺驢,要生要死,皇爺您老人家發個話吧!
咱老魏年紀大了,應付那些正人君子已經夠費心了,如果皇爺再不信任自己,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呐!
“噗嗤……”
原本有些不耐煩的天啟皇帝,看著哀怨的魏公公,頓時很不厚道地笑了。
這老狗,直男啊。
很好,朕喜歡。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多好。
“平身吧,大伴。”
天啟皇帝走到魏老狗身旁,柔聲說道。
“謝皇爺!”
魏老狗站起身,垂眉順眼等待天啟皇帝吩咐。
“大伴,京營軍改關系著大明帝國的命運,不管有多困難,決不許半途而廢。
倘若大明毀於你我手裡,朕是昏君,你是佞臣。
可若大明國祚延綿,朕是不世明君,大伴則是清除東林逆黨的功臣,而你我主仆二人,定能傳為佳話。”
天啟皇帝含笑勸慰著憂心忡忡的魏老狗。
“誒,皇爺聖明,是這個理。可老奴就怕誤了皇爺大計,畢竟……”
魏公公也相當認同皇爺的話,可壓力依舊存在,實在擔不起海量的銀子呐。
這些年,國庫和內帑可都是他撐著,皇爺是甩手掌櫃,哪裡知道搜刮的不易?
“大伴壓力無需太大,大明帝國不是你一個人能支撐起來,你只要按照朕的吩咐去做即可。
你解決不了的其他事情,朕來解決。”
天啟皇帝霸氣的說道。
多大的事情啊,大明沒錢,這不是笑話嗎?
全世界的白銀全部流入大明,換取大明的絲綢、陶瓷等奢侈品,貿易逆差簡直不要不要的。
江南那些商人和官員,哪一個不是富得流油?
朕就是不用殺戮手段,也能賺得盆滿破滿,解決軍費問題。
憑什麽你們能賺,朕不能賺?
與民爭利,狗屁歪理,誰提朕整死誰。
罵了隔壁的,手裡有刀還玩不過沒刀的,朕不信!
“誒,皇爺,老奴遵旨!”
魏公公聽懂皇爺意思了,他老人家準備親自理政了,怪不得做了這麽多布置。
一時間,他有些欣慰但同時也有些失落。
欣慰自然是以後不用這麽操勞了,也不用被人罵得狗都不如。
失落則是要交權了,今後恐風光不再?
天啟皇帝看著五味陳雜的魏老狗,微微笑著說道:“歲月不饒人呐,大伴百年後就葬在朕陵墓旁邊吧。
不過,在這之前,你可要幫朕把東林黨清除乾淨,把他們定為逆黨。”
魏老狗頓時激動的渾身發抖,仿佛打了雞血般跪下地上說道:“老奴叩謝皇爺。
” 此時,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擔憂通通不翼而飛了。
有了皇爺親口允諾,死後葬在皇陵,這是對自己的肯定,無上的哀榮,再也不怕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了。
並且,老魏家的後世子孫,只要沒有犯下十惡不赦之罪,就不用擔心終生的榮華富貴。
天啟皇帝輕輕踢了他一腳,道:“起來,去找王大伴,西廠最近在搞官員財產排名錄,你趁著謀逆案的機會,把東林黨排名前幾位統統牽連進去,先查抄一波再說。”
魏老狗看著一臉殺氣的皇爺,不禁打了個寒顫,想不到皇爺為了銀子,居然比他還沒有底線。
西廠搞的官員財產排名錄,這是重點,回去要交代手下那些混帳東西,趕緊把錢捐給皇爺一部分。
進了這個名單,就意味著被皇爺盯上了。
這些年,那些狗東西可沒少撈銀子。
不然,現在是東林黨,可鬼知道皇爺如果沒有銀子了,會不會拿他們開刀。
腦海裡想著這些,魏老狗口裡可不管怠慢,他俯身說道:“誒,老奴遵旨,一定給皇爺辦利索了。 ”
說完,見皇爺沒有其他交代,便離去找王體幹了。
天啟皇帝見屁顛屁顛離開的魏老狗,搖搖頭感慨萬千。
老實說,他非常佩服前任的手段。
從哪裡找出來這樣的活寶?
魏老狗的辦事才能不僅值得肯定,而且地痞流氓出身,非常會來事,在前任和朕面前很溫順,可對大臣就不客氣了。
他敢殺人呐!
一般皇帝殺人都會很慎重,一來個人名譽問題,二來祖宗江山社稷問題,把人心殺沒了,如何是好?
魏老狗就不管那麽多了,江湖野路子,把自命清高的東林黨趕盡殺絕。
內閣首輔葉向高、韓爌、劉一燝等東林大佬,通通被魏忠賢趕回家。
次一點如楊漣、左光鬥等東林六君子則直接殺掉,手段粗暴簡單。
但效果確實杠杠的。
說起來,朕是受益者。
但是……
魏老狗這種搞法,用後世的話來說,是惡人治村。
惡人治村看起來一時有效果,但從長遠來說,其實是飲鴆止渴。
一個國家不可能長久這樣搞。
可是……
不這樣,又沒有其他辦法和那些文官周旋,不能把國家治理好。
兩難呐!
這可沒有誇大之嫌。
前任面對的是這種局面,小老弟崇禎也是面對這種局面,現在是朕來面對。
算了,不管了,這不也無奈之舉嘛,把這些正人君子們理順了再說。
天啟皇帝搖搖頭,繼續投入到如何清理京營將領問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