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哥今晚這頓飯吃得並不開心。

　　原本還以為張玨約他吃飯，是對他有點別的意思，還特意把車都洗得錚亮，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當他開了一會車，風把精蟲從頭上吹了下去，冷靜一想，張玨的這個表弟倒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手。

　　這年頭，願意乾苦力的人越來越少了，能吃苦的老一輩退了以後，人手是越來越緊張了。

　　能吃這份苦的，幹什麽不能掙錢，為啥非得乾影視這種，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活?

　　想到這裡，福哥便撥通了張玨的電話。

　　“張妹子啊?我記得老劉正好缺個扛軌道的幫手，你問問你表弟能乾不?”

　　張玨連忙說道:“能乾能乾！他可能幹了！”

　　旁邊的蘇小凡頓時有些無語。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怪呢?

　　“那成，我這邊每個月大概有一二十天活，每天三百工錢，要是沒問題，後天早上六點在電影廠門口找我開工。”

　　張玨看了看蘇小凡，見他點了點頭，才回答道:“那成，我保證他後天一定準時到。”

　　福哥聽後，嗯了一句便把電話掛了。

　　張玨放下電話，對蘇小凡開心地說道:“成了！”

　　蘇小凡頓時松了口氣，笑著對張玨說道:“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張玨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沒事，回頭賺錢了，記得把紅包包上就好。”

　　蘇小凡:“……”

　　看到蘇小凡無語的表情，張玨不由哈哈一笑，道:“現在知道錢有多難掙了吧?說起來這次主要還是你自己的功勞，我也就是打個電話約過來而已……”

　　“要是我是個男的，這事早就成了，我的身份反而增加了你的難度……要不這樣吧，紅包我給你打個折，你回頭包個一千六給我，這頓飯算我請了！”

　　蘇小凡不由有點小感動，他知道張玨是想讓他身上留點錢……

　　第二天張玨一早就跑出去找培訓學校了，下午回來後，她便收拾了東西，和蘇小凡道了個別。

　　她這次找的是封閉式培訓機構，因此不用自己再另找住處。

　　走的時候，她還主動要借錢給蘇小凡，但被蘇小凡拒絕了。

　　因為六點就要到，這會地鐵和公交都還沒開始運行，蘇小凡第二天一大早隻好有些肉疼地打了輛出租車。

　　快到燕影製片廠的時候，蘇小凡還看到了熟悉的燕京電影學院，

　　他這才發現，原來兩個地方是緊挨著的，這讓蘇小凡心裡難免多了幾分唏噓。

　　導演系的狀元跑去跟三流攝像扛軌道，這事要是傳出去，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麽想……

　　蘇小凡算是體會到了人脈的重要性了。

　　其實也不能怪蘇小凡，主要是他出來乾活的時間點不對，要是他能在燕影待個一年半載，就會知道燕影的另一個牛逼之處了。

　　那就是機會滿天飛。

　　很多從燕影畢業的校友，甚至是學校的老師，都很樂意把機會留給師弟師妹們，

　　再加上學生本就是人中龍鳳，自己抱起團來力量同樣不可小覷。

　　燕影在本科班下邊，還設有一個專科進修班，這種進修班的課時不長，學費卻高得嚇人，但還是有很多人搶破頭皮地想擠進來，就是為了在圈子裡混個臉熟……

　　天色才蒙蒙亮，燕影廠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路邊還停著幾輛大巴和小貨車。

　　蘇小凡下車後撥通了福哥的電話，告訴他自己的位子，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長得精瘦黝黑的大叔走了過來，看著蘇小凡問道:“你是小凡?”

　　蘇小凡連忙點了點頭，然後遞了根提前準備的煙上去，說道:“大哥貴姓?”

　　大叔接過煙，見蘇小凡還挺會做人的，態度不由好了許多。

　　“叫我老劉就行了，你以後就跟著我了。”他說著便帶蘇小凡往路邊的一輛金杯麵包車走去。

　　蘇小凡當然不會真叫他老劉，他跟了上去，問道:“劉哥，今天這麽多人，拍什麽戲啊?”

　　劉哥停下腳步，一臉認真地看著蘇小凡道:“咱們看好軌道搖臂就成，甭管他拍的啥戲！”

　　蘇小凡還想說點什麽，但劉哥已經轉過頭，坐上了麵包車的副駕駛。

　　坐在駕駛室的是個小夥子，他還衝蘇小凡笑了笑。

　　劉哥介紹道:“這我徒弟，叫牛叁，這是小凡，你倆以後互相擔待點，別盡給我招罵就成，小凡趕緊上車，咱們得先去片場。”

　　蘇小凡上車後，發現後排的椅子全都給拆了，堆滿了各種攝影輔助器材，有軌道、軌道車和搖臂等等。

　　他隻好自己騰了個地方，坐在了這堆雜亂的器材中間，牛叁見他坐穩後，便發動了麵包車。

　　在路上的時候，劉哥便開始向蘇小凡叮囑道:

　　“福哥說你是頭回進組，那今天主要是先看先學，到時候讓你幹啥，沒讓你碰的東西就別多手，片場的東西隨便弄壞點什麽，都夠你幾個月的工資了。”

　　蘇小凡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大概半個小時後，麵包車停在了工業園區的倉庫前面，外邊還停著不少車。

　　蘇小凡看到福哥正站在倉庫門口，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說話。

　　“你們先把軌道和搖臂卸下來。”劉哥叮囑了一句，便走下車朝著福哥走去。

　　於是蘇小凡在牛叁的指揮下，開始從麵包車上卸器材。

　　這些器材都是貨真價實的金屬材質，一截軌道就有二三十斤，牛叁左右各掛兩根，蘇小凡則抬著軌道車跟在後面。

　　電視上那些平穩運動的鏡頭，大多都是靠這種有點像火車軌道的設備拍出來的， 如果要上下運動，則需要用到像吊車一樣的搖臂。

　　劉哥就是負責這些輔助設備，幫助攝影師拍運動鏡頭的。

　　進去倉庫後，蘇小凡才發現這裡邊就像是家裝博覽會一樣，各種風格的場景在裡面都能看到。

　　牛叁一邊扛著軌道，一邊對蘇小凡介紹道:

　　“新世界是燕京比較有名的攝影基地，常見的場景在這裡都能找到，今天這棚有三個劇組在拍，咱們的棚就在那邊。”

　　牛叁說著還騰出隻手，指了指一個公司辦公室場景。

　　蘇小凡不由有些疑惑，張玨不是說福哥專門拍一些年輕姑娘搖頭晃腦的戲麽?

　　但是很快，蘇小凡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到八點的時候，蘇小凡和牛叁按照劉哥的指示，架起了一個小搖臂後便沒事幹了，兩人蹲在旁邊開始吃製片組送來的早餐。

　　很快，演員化好了妝，各部門準備就緒。

　　剛剛在倉庫門口和福哥聊天的男子，正是這條片的導演，他坐在監視器前面，拿起對講機說道:

　　“差不多了，咱們先走一遍看看！”

　　正在和演員說戲的指行導演聽後，連忙退了出來，喊了句開始。

　　“啊~啊~啊~”

　　只見一個穿著職場短裙裝的性感美女正坐在椅子上，一雙翹著二郎腿的大長腿正在不斷夾腿，嘴裡還發出羞人的嬌喘聲……

　　攝像機從她的腳踝位置開始緩緩上移，最後落在了她的大腿根部……

　　蘇小凡頓時一臉懵逼，呆呆地轉過頭問牛叁:“這……拍什麽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