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
深南市。
夜並沒能阻止城市的喧囂,或者說晚上11點才是這座年輕城市夜生活的開始。
高樓林立,霓虹閃爍,車馬如龍,這是一座不夜城。
宵夜一條街。
各色的廚師賣弄著技藝,甩動著手中的鐵鍋,佔道的桌椅無視擁擠的道路,徹底刮分了行人的權利,這是一條充滿各地特色菜的夜宵街,一般要到凌晨4點才會結束他們一天的輝煌。
隔著喧鬧宵夜街的另一條小街,昏暗的白熾路燈並沒能照亮整條道路,反而使得很多幽暗的地方顯得更加幽暗。
偶爾經過的路人也是匆匆忙忙,根本不想在這條小道上多花一點時間。
一個路燈底下的垃圾桶,一個青年隔著不遠躺在地上,與垃圾桶齊平的位置,偶爾哼哼唧唧呻吟幾聲,或者又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
沒有睜開眼睛,很明顯他已經睡著,再惡劣的環境都沒法阻止他睡覺。
沒有選擇靠近牆根的位置睡,因為哪怕這麽幽暗的小道,也時常有人往來,牆根的陰影很容易讓他變成一個被人忽略的盲點,那樣的話他被路人不小心踢中的幾率會高了很多。
沒有選擇太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垃圾桶的異味會影響睡眠不說,若遇見別人丟垃圾他還可能會意外中彈。
所以,這個不偏不倚的位置成為最合理的選擇。
整條街的白熾燈同時閃爍幾下,隨後一起熄滅,讓這條昏暗的小道頓時陷入黑暗。
原本想通過這條小道的行人們下意識轉了個彎,從隔壁的夜宵街繞道,僅剩的一點人氣就隻有那個被遺忘的青年。
風起,不知何時放在牆頂的花盆慢慢傾斜,離開牆邊朝著下方落去,貼著牆邊的樹枝有效的緩衝了一下下降的力度,同時也改變了花盆墜落的方向。
花盆漸漸遠離了牆邊,朝著路中間落去。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十幾米高的花盆砸下,要是落在人的頭上,不死也得殘廢,而這個快速墜落的花盆好像受到了莫名力量的牽引,它的目標正是下方的青年頭部。
“咻~”
“啪!”
就在花盆離地還有1米左右的時候,一把折扇快速飛來,射中花盆後也隨之落地。
其後一張散發微弱金光的符紙以更快的速度射向青年的面門。
一隻蠍子爬到了青年的頭部,伸出了它發紫的鉗子,死死的夾中了符紙。
符紙燃燒,紫色的鉗子發出“滋滋”的聲響,然而它沒有放手。
一隻蜘蛛爬到了青年的臉上,毛絨絨的小嘴正要朝著青年嘴部吻下去,一雙慘白的雙手從地底伸出,抓住蜘蛛往外一拋。
緊接著,慘白的雙手朝著青年的頸部抓去。
一條花斑小蛇“嗖”的一下竄了出來,剛好繞著青年的脖頸,擋住了慘白小手的抓取。
又一張金符射出來,射中了小蛇的尾部。
“嘶~”
小蛇吃痛的抖動了一下,然後快速的把身體縮起來,勒住青年的脖頸緊緊不放。
“咳咳咳~”
青年咳嗽幾聲,眉頭緊皺,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
但不知為何,他沒有醒來,也沒有睜開眼睛。
半空中一道黑影凝聚,模糊著好像一個人,只見他伸出雙手,微微揚起,旁邊的高牆的牆磚開始松動,一塊塊朝地上落去。
經各種難以琢磨的碰撞之後,
所有的牆磚飛快的落下,所有的目標都是青年的頭部。 一張張金符朝著青年頭部射去,速度比牆磚更快,當然大多數還是射中了牆磚,把它們磕飛。
不知何時,地面上蛇蟲鼠蟻開始聚集,朝著青年快去爬去,照這趨勢,不出一分鍾,這些爬蟲們就能把青年覆蓋。
意圖勒住青年脖頸的小手用力一撐,一個半大點的孩子從青年身邊的地底爬出,光溜溜的慘白身軀站起來,直接踩到青年身體上,隻是這個孩子怎麽看也不滿周歲。
一些小蟲子被他觸碰後直接冒起了黑煙,掙扎幾下便不再動彈。
“我說,不就新來了一個麽,你們有必要把儀式搞得這麽容重?”
突兀的聲音在這個陰暗的小道響起,混亂的局面被這個聲音一攪和,慢慢開始平息。
尚處在半空中的牆磚失去操控後散亂的落下,劈裡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金符也沒有被施符者收回,大量符紙射中青年,但見那沉睡的身軀隻是抖動幾下,隨後翻了個身繼續沉眠。
蛇蟲鼠蟻沒有繼續朝青年爬去,朝著黑暗中的一個角落快速爬去,聚在那裡也沒有散去。
半大點的孩子從青年身上爬了下來,朝著聲源方向望著。
噠噠噠噠…
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白色西褲,白色皮鞋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陰暗的小道沒有把他給吞噬,至少還能看清楚他白色的輪廓。
落在地上的折扇朝空中飛去,最後被一個男子接住。
男子頭戴長帽,身著長袍,立於半空,朝著白衣人冷哼一聲。
“哼!”
一聲冷哼後,半空中的長袍男子轉身,踏足於半空朝外面走著,慢慢身影變淡,最終消失不見。
“給白大人請安,老婆子隻是聽見這裡有動靜,所以過來看看。”
不知何時,蟲子聚集的地方一個老婆婆佝僂站著,她頭髮扎成數個小辮,每個辮子掛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飾物,朝著白衣人所在的方向陰陰一笑:“既然白大人來了,那老婆子就回去睡覺了。”
說完也不等白衣人做出任何回復,轉身朝著黑暗的地方走去,所有的蛇蟲鼠蟻跟著一起褪去。
“嚶嚶嚶~”
地上爬著的孩子朝白衣人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朝巷子深處走著,慢慢的也消失不見。
倒是半空中的黑影顯得有點尷尬。
“喂,不是這麽不給面子吧,雖然你是新來的,但也要講點規矩,這片區域是我罩著的,你一來就搞事,讓我很難做的。”白衣人伸手指著半空中的黑影,氣衝衝的樣子隨時可能會破口大罵。
黑影轉頭看向地上的白衣人,一張蒼白的臉頰露出,帶著典型西方人的面孔,淡漠的表情朝著白衣人張了張嘴。
倒是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麽,只見旁邊的牆磚又開始松動,然後受不明力量牽引,砸向白衣人。
“鬧夠了沒有!”
白衣人一揮手,牆磚便失去了掌控,凌亂的落下,絲毫也沒有傷及到他。
黑影看向白衣人,微微點頭似乎對他的實力認可,然後身影漸漸變淡,直至消失不見。
熄滅的白熾燈閃爍幾下,又照亮了小道,隻是地上坑坑窪窪,還有隨處可見的牆磚碎片似乎在訴說著些什麽。
“哎,真是的,每次都要我來善後。”
白衣人無奈的揮了揮手,一道道淺色的影子從他身後飛出,開始對這亂糟糟的環境進行清理。
片刻之後,清理完畢。
白衣人看著無法恢復的坑窪地面,還有碎掉的牆磚憤憤的嘀咕道:“要不是你們後台硬,我丫的把你們都嫩死!”
轉身離開,不帶走一磚一瓦。
恢復光亮的小道又迎來了它的客人,下了夜班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的在小道中,沒有停留,對躺著的青年也漠不關心。
或者,這才是這種被遺忘小道正常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