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阮看著眼前說話的姑娘，漂亮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擊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如果她出來的話，你能不能把人認出來?！”

“應該……是能。”

把能賣的都賣了個乾乾淨淨。不過起碼，自己這份工作保住了。

“那捧花兒呢?去哪兒了?！”舒阮問旁邊助理。

“工作人員收下去了，應該是還在活動大廳那邊吧，”助理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那花……是還要嗎?”

“找回來。”舒阮說。

……

八點五十場的《天才神廚》，一小時零四十分鍾的影片長度，結束退場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三十。

時間有些晚了，退場的人們也難免比較匆忙，但其實這一場的觀眾大約也只有五分之三的上座率，薑舒言兩人懶得跟其他人爭那麽一點點的時間，所以盡管他們的位置其實可以走在前面出場，他們卻還是選擇走在了最後。

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進去之前委托幫忙送花的那個前台姑娘，此時此刻正站在出口處，抱著那捧她讓她送去給舒阮的那捧藍色妖姬，看得出是在等自己，但在目光對視的一瞬，對方卻又忽然一下慌忙的閃避開了。

這是……花沒能送出去?

算了，沒送就沒送吧！薑舒言歎了口氣，朝她走過去。

結果姑娘忽然就哭了，一邊哽咽一邊連忙的跟她不停的鞠躬道歉說對不起，說自己如果不說自己就得沒了工作，不是故意要透露她的信息的……

在薑舒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旁邊已經走上來了一個人。

一個，久違的人。

戴著口罩也好，戴著大墨鏡也好，只要是這個人，放到薑舒言面前，這些遮掩都完全有等於無。

舒阮已經在一邊觀察這個人有一會兒了，誠如前台所說:很年輕，很漂亮。不，用“很”這個字眼都還不太夠，對方雖然基本全素顏的狀態，看著僅僅是覺得漂亮但不會覺得有多驚豔，可如果好好的化個妝換個禮服……

舒阮絕對沒有自信自己的素顏會比眼前這個人好看，哪怕是在她皮膚狀態和精神最好的情況下。

關鍵是，這和她預想的，出入未免也大的過分了些。

在她本來的設想裡，有兩種可能，一個是跟自己有過節的藝人故意找人搞的鬼，一個就是是那人生前的什麽熟人或者朋友;前者多半是一個完全不起眼放到人海裡完全找不著的人，後者的話，即使認不出具體是誰也或多或少總會眼熟。

眼前這個，卻兩者都不是。

舒阮拿下自己的墨鏡和口罩，“你好，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冒昧的問一下，這捧花，是你送的對嗎?”

然而薑舒言卻仿佛完全沒聽見舒阮說的話一樣，就一動不動的，直直的看著她。

“這位小姐你……”

“舒阮。”薑舒言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舒阮怔了一下，連忙微笑著道，“對，我是舒阮。所以這花，是你送的對吧?我可不可以耽擱你一點時間問下幾個問題?”

薑舒言點了點頭，然後轉頭朝身邊挽著的宋珍華道，“，(媽，等我一下)。”

宋珍華有些跟不上情況，眼前是怎麽回事都還沒弄明白，這麽好好的漢語說著說著薑舒言就跟自己說上韓語了，可又怕薑舒言是有什麽特別用意，也就順著薑舒言的問題用換了語言頻道，疑惑的打量了舒阮一眼，問薑舒言:“(你們認識)?”

薑舒言應了聲，宋珍華笑著點頭，“，.”

一時完全不知所以然的舒阮:“這位是?你們是?！”

薑舒言面無表情的答，

“我媽媽，韓國人。”“你也是?！”

“我也是。”

舒阮有點懵，這個發展方向，總覺得不太對。

“那你們……怎麽會在這邊?！”

“旅遊。”

“那，這花?你是我……我粉絲嗎?！”

薑舒言終於是舍得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並不是。”

這一笑反而顯得像是諷刺一般，頓時顯得舒阮好像何其自戀，但舒阮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現在就想知道這花是怎麽回事，“那你為什麽要送花給我?而且為什麽是藍色妖姬?還有，上面有一個寫著中文的卡片你知道嗎?！”

“知道。”薑舒言答。

從開始到現在的談話裡最長的一句話不超過六個字。

舒阮努力克制自己不跟對方急，只能耐心的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這花還有這卡片，都有什麽含義嗎?！”說的同時還走到那捧花前把裡面夾的那張卡片拿出來，遞給薑舒言看。

薑舒言接過卡片，看了好一會兒才答，“不知道。”

舒阮氣笑了，“不是這位小姐，你不知道……不知道那你為什麽要送?送花這種，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好事，而且有些花是不能亂送的你知道嗎?！”

薑舒言還是面色平靜的答， “幫人送的。”

舒阮一怔，頓時又驚又喜，終於是個有用的信息了！

“那，你是幫誰送的可以告訴我嗎?我是收花人應該有權知道是誰送的吧?！”

“一位在韓的中國朋友。”

“在韓的中……”舒阮的聲音忽然停住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已經想起了什麽，冷笑了一聲，“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她是不是……姓宋?叫宋薇?！”

薑舒言頓了兩秒，“抱歉。”

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但某種程度上，也是已經默認的意思，舒阮笑了笑，長長的舒了口氣。

“那麽，我可以走了嗎?”薑舒言問。

目前為止最長的一句話。

“嗯，當然可以。”舒阮露出她最標志性的嫵媚動人的微笑，“真是抱歉，打擾了。”

薑舒言朝她微微點了個頭，就這麽挽著宋珍華走了。

舒阮深吸了口氣，朝旁邊還抱著那捧藍色妖姬一愣一愣的前台服務員，皺了皺眉，有些煩躁的撇開了視線道，“這花送你了，趕緊拿走！”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沒想到已經走出了些距離的那人竟然回了頭，朝她微微一笑，“忘了說，祝您票房大賣！”

舒阮有那麽一瞬的恍惚，跟著像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猛的瞪大了雙眼，整個人釘在原地。

這個笑容……

這個笑容……

不，不只是笑容，還有這個眼神……

突然一陣窒息感翻湧上來，有那麽一刹那，舒阮甚至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氣兒了，連腦子也跟著出現了缺氧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