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徐東寅面前談完,沒走開兩步高宰書又過來,不過高宰書確實是因為擔心她因為第一場而緊張有壓力什麽的,單純是來寬慰她的。
“雖然這是第一場,但是我們的順序並不是跟著劇情順序走,這場戲實際其實已經是處於中期近高潮的部分,感情比較複雜,不過你此前也已經跟泰鉉搭過戲,應該問題還是不大,重來幾次也沒關系,但一定要盡力,盡量少浪費膠片,記住了嗎?”
薑舒言禮貌的笑著點頭,“謝謝副導,我記住了。”
結果高宰書剛剛走開,剛下去補妝的吳泰鉉就又走朝薑舒言這裡了過來,這回薑舒言搶先開的口,“前輩是不是也準備過來安慰我,讓我放松別緊張的?”
吳泰鉉被薑舒言這話給瞬間逗笑了,“我還真不是來安慰你的,他們之所以把你當新人看是因為都還沒有親眼見識過你的演技,等過了接下來這場戲,我相信不只是我,整個劇組就再不會有人把你當新人看了。”
“那,我就當前輩這話是在誇我了?”薑舒言笑著回道。
這邊才搭上沒兩句話,那邊徐東寅已經又舉著喇叭喊人了,“演員就位,各部門就位,馬上開始下一場了!”
吳泰鉉聳聳肩,歎了口氣,“走吧。”
薑舒言笑了笑,兩人一起走了過去,準備開始。
“!!”
這裡依然是銜接弓裔離開之後。
王建依然保持半蹲於地的姿勢,手上和身上到處是鮮血,地上小小的一團血泊裡,躺著小小的一團貓屍。
他沒有叫人進來清理,只是緩緩站起身,面無表情的從血泊裡踏過去,帶血的鞋底踩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一步一步走到正廳上方的案幾之後,摔坐下去。
他用染血的雙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飲下,眼眸緩緩閉上,唇角上揚淺淺一個淺淺的弧度,執著空杯的右手慢慢收攏,越握越緊,手背之上的青筋和骨骼迅速暴露出來,猙獰可怖。終於是碰的一聲,杯子碎了。
杯子的碎片割破了手掌,有鮮血從指縫溢出,順著手腕和指尖緩緩滑下,在月白色的衣襟暈染出殷紅一片。可他臉上依然帶著笑,揚起的唇角、嘲弄的眼神裡透著隱忍的憤怒。
“泰鉉這幾天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今天這狀態,絕對的演技無敵大爆發啊,簡直了!”一旁觀戲的李雅貞低聲歎道。
挨著旁邊的樸慧智微笑點頭,“是啊,泰鉉前輩演得真的很好。真是太好了。”接著樸慧智的目光就轉向旁邊已經準備就緒馬上要出場的薑舒言,微笑著低聲道,“舒言,馬上就要上去了,加油哦!”
就是樸慧智這麽一提,在場的很多人才突然猛地想起,馬上要出場和吳泰鉉對戲的人,是作為新人並且是這部戲的第一場出場的薑舒言。
吳泰鉉的表演越精彩越有張力,和他演對手戲的演員壓力就越大,別說新人,就是金允熙李雅貞上去都會覺得相當得有壓力,何況是薑舒言......就算按要求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會因為沒接住他遞過來的感情而導致這段戲彼此失衡、格格不入。
金允熙扭頭朝旁邊已經準備好上場的薑舒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低聲道,“舒言,放松,別有壓力。”
薑舒言扭頭朝金允熙回過來一個淺淺的微笑表達謝意,神色倒是沒有什麽異常。
緊接著副導高宰書示意,薑舒言就位。
於是接著的畫面裡,
便有了一位身著紅色錦衣的絕色美人自屏風之後緩步而出。 絲薄清透的裙裾在地上逶迤三尺,此女子所著服飾並非本土傳統服飾,而是效仿的宗主國大唐國的樣式,只是改了其露胸的過於開放的穿法。按律法當然是不被允許的,但傾整個百齊上下,偏就有一女子可以特例。
曾經以一舞名動天下,此外其美貌亦是傾城絕色不可方物,一年前王建曾在慶州得以一見,當即為之傾倒,後不惜以千金為之贖身帶回府中,自此留做侍妾。
此人便是,尹夫人。
鏡頭一開始並沒有拍到她的臉,只能看到窈窕的身段,還有那曼妙得仿佛舞蹈的步伐,很簡單,卻自成一段風流,引人遐想無限。她並沒有立刻走到王建身邊去,而是先到門口招手喚了一名女婢過來,貼著耳邊低聲吩咐了句什麽,女婢欠了欠身,領吩咐快步走開了。
尹夫人這才回身往王建身旁走去,至於地上的血泊也好,貓屍也罷,始終不曾看過一眼。
她緩緩走到王建身旁,沒有行禮參拜,而是拉過他那隻已經分不清沾染的是貓血多一些還是他自己的血更多一些的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掌心的酒杯已經被捏成碎片,扎進皮肉裡,整個手掌全是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傷口裂痕,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流淌,場面觸目驚心。
剛剛下去的女婢回來了,手上端了一盆溫水和一條白巾。
尹夫人以手示意女婢將東西放下,然後面不改色的將那些陷入皮肉的碎瓷輕輕的,一片一片的拔出來, 放在旁邊案幾上。碎片弄完之後,又將兩手一起放到溫水盆裡,以白巾輕輕擦洗著,直至手上血跡洗淨,盆中清水染紅,女婢端了血水下去,很快換了一盆乾淨的上來。
第二次清洗之後,尹夫人以白巾將水擦拭乾淨,從女婢手上拿過藥瓶,藥粉均勻的撒在王建掌心的傷口上,再才用手帕輕輕包扎起來,整個過程無比的專注而沉穩。
王建終於是睜了眼,烏黑的瞳仁裡冷意瀲灩,似乎下一刻就會因這個擅自闖入的女人勃然大怒。然而在他對面,美人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優雅跪坐,肌膚白皙,長發如墨,眼睫輕顫,紅唇瀲灩。
盡管鏡頭總是巧妙的跟在美人背後,直到此時也依然沒能看清正臉,但是這個側顏就已經足夠攝人心魂,美得不可方物。
她似乎絲毫沒有被王建的情緒影響,繼續自己的事,傷口已經包扎好,她將他的手捧在掌中,低頭輕輕地吻了上去。
尹夫人的紅唇抵上王建的掌心,甚至還輕輕吮了一下,整個過程裡仿佛帶著無限的纏綿與情意,這一瞬間,便已有萬千流轉的豔色滑過眼角眉梢,直入骨血心頭,此時此刻,哪怕是萬裡河山放在前,入眼也唯有眼前的美人如斯和紙醉金迷。
王建臉上的的負面情緒迅速消散下去,溫柔的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落到了尹夫人的頭頂,而尹夫人也柔順地俯低身子,承受著他的愛撫和憐惜。待王建的手離開之後,尹夫人也才終於抬起了頭。
鏡頭之下,美麗的容顏第一次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