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觀那青衣女子,身形窈窕,面容清秀,細眉若柳,朱唇如櫻,只是著了淡妝,給人一種清淡素雅之感。
見到唐淵,女子也是有些意外,便掩嘴輕笑道:“薛公子今日竟不是隻身前來。”
雖然掩住了小嘴,卻依然笑靨如花,便只是驚鴻一瞥,也讓人印象深刻,唐淵整了整衣服,站起身,禮貌作揖道:“唐淵。”
“好名字。”女子移步走進雅舍,步伐輕盈卻不失穩重,每一步似乎都經過刻意丈量過,竟好似分毫不差,可謂步步生蓮。
唐淵笑道:“如何說是個好名字?”
“淵者,深水也,這深水,如江似海,有形容說,學識淵博,亦有形容說,淵渟嶽峙,試想父母為之名如此,定是希望其見多識廣、品德高尚,如此,當然是個好名字。”女子微微福身道。
唐淵聞言倒是笑了:“被你這麽一說,我這名字還真不錯,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女子再次福身:“風塵中人,哪裡有什麽名號可言,若公子不棄,稱呼小女子心藍便可。”
薛貴笑道:“你也別這麽拘謹,唐老弟不是外人,幾日沒見,你倒是清瘦了些。”
心藍道:“薛公子記掛小女子,是小女子之福。”
薛貴點了點頭:“我這位唐老弟乃是嶽老先生的莫逆之交,你若與他相處得好,以後定然會過得更好一些。”
心藍聞言,立刻站起身半蹲行禮:“唐少爺竟能得嶽老先生賞識,心藍失禮了。”
唐淵被心藍突如其來的大禮嚇了一跳:“姑娘快快請起,你這是……”
薛貴道:“嶽老先生也算是她的半個救命恩人,她有如此反應,也沒什麽意外的。”
“原來如此。”唐淵點了點頭,問向薛貴:“你平日裡總是來這裡嗎?”
“沒錯。”薛貴說著,看向了心藍。
心藍道:“平日裡承蒙薛公子照拂,心藍才能在這風花雪月之地偷得一絲清淨。”
“以後,可要你多照顧她了。”薛貴饒有深意地看著唐淵。
唐淵急忙擺手:“我哪有那個本事。”
薛貴笑了:“我看人還是很準的,便是今日你不來,我明日也要到你府上和你說此事。”
唐淵略微思忖道:“你要出門?”
“是,父親托我出門辦點事,估計要一兩個月才會回來。”
唐淵點了點頭沒有多事問薛貴要去哪,只是道了句:“那今日便預祝仁英兄一路順風。”
說著,唐淵便下意識抄起桌子上的酒杯,可是裡面卻空空如也。
唐淵怒了:“酒呢?我的酒怎麽還沒來!”
似是早就安排好了一般,唐淵剛剛問完,黃旭便抱著兩壇子酒闖了進來,誰知道偏偏讓門檻給絆了一下,兩壇子好酒脫手而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陳小濤眼疾手快,抱住了一壇,。
“啪!”另一壇子酒就沒能幸免了,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刹那間便四分五裂,酒水灑了一地。
唐淵心疼地看著流了一地的酒,剛要發作,便意識到有美女在測,黃旭瑟瑟縮縮地跪在地上,看都不敢看唐淵一眼。
“沒摔壞吧?”唐淵語氣關切地問道。
黃旭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唐淵,目光之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少……少爺,我沒事……都是我不好……糟蹋了少爺的酒……”
唐淵心裡這個恨啊,他真是想讓黃旭賠自己這壇子酒啊,
但偏偏不能在這裡失了風度,隻好淡然道:“人沒事就好,這麽毛手毛腳的,以後多注意些,回去吧!” 黃旭如蒙大赦,磕了個頭便一溜煙跑沒影了。
“唐老弟,不是我說你啊,這下人可不是這麽個管法啊……給你造成了損失,就要懲罰。”
唐淵笑了笑,一臉的雲淡風輕:“無非就是一壇子酒罷了,怎麽能因為一壇子酒就懲罰下人,他們也不容易,只是擾了二位的雅興,唐淵倒要賠不是了。”
“唐公子為人寬厚仁慈,小女子佩服……”
薛貴聞言面皮不禁抽了抽,唐淵還仁慈?你是沒見過他在喜宴上面如狼似虎咄咄逼人的一面好吧?他要是仁慈,那少爺我豈不是可以稱作是佛陀了?
心藍的俏鼻微微動了動,不由得讚歎道:“這酒,很香。”
薛貴爽朗一笑道:“這可是只有唐老弟才能夠釀出來的酒,不禁味道甘醇,而且能夠延年益壽,今日你在,能有此酒喝,可是有口福了!”
唐淵給陳小濤使了個眼色,陳小濤立刻會意,把酒壇子裡的酒倒入了精致瓷質酒壺之中,他倒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灑落出去,剛剛少爺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小子把酒給我倒壺裡,敢漏出來一滴你就給我舔了”,自己哪裡還敢怠慢?
心藍微笑給唐淵和薛貴滿上,看到唐淵和薛貴肯定的眼神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這一杯,祝唐公子生意興隆,祝薛公子一帆風順,早日歸來。”心藍笑道,一飲而盡。
酒剛入口,心藍的眼睛便微微睜大了些,這酒聞著便香,沒想到入口的味道更佳美妙無比。
“這酒,當真是極品。”心藍由衷讚歎道。
“若姑娘喜歡,回頭讓小濤送過來一些便是。”唐淵難得地大方一次。
“心藍一介小女子,如何敢讓唐公子贈酒。”
“無妨,無妨。”唐淵優雅地擺了擺手,完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轟隆隆……
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傳來,下一瞬,雅間門口便站滿了人。
“這是什麽酒,如此之香醇?”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問道。
“是啊!”書生身邊的虯髯大漢嚷道:“老鴇,出來!你們這有此等好酒,竟然還拿王家的酒來糊弄我們?”
虯髯大漢一嗓子下去,其他人也紛紛抱怨起來。
“就是,分明是有所偏袒!”
“我們要喝此酒!拿不出酒來,就退我們酒錢!”
“對,你們可說過, 如果我們在這裡喝的不是山城最上等的酒,便退我們酒錢!”
老鴇急匆匆趕來,見到群情激昂,也是有些慌了陣腳,不停地擺著手絹,急忙道:“各位息怒,這酒不是我們繡春樓的酒,是那位唐公子自己帶來的啊!”
眾人看向唐淵,紛紛眼冒綠光,眼看著就要闖進屋子裡來。
薛貴站起身來面若寒霜:“這繡春樓是什麽地方,能容得你們如此放肆?”
眾人見到薛貴,都是一驚,紛紛行禮:“薛少爺。”
“唐淵是我兄弟,我看你們誰敢動他?敢在繡春樓撒野,也不問問這是誰的地盤!”
眾人聞言,紛紛縮著脖子,倒是那書生微微直了直腰,看向唐淵:“敢問兄台,這酒從何而來?”
唐淵擺弄著手中的酒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自然是我家釀的酒。”
“再請教,兄台可是咱們山城人?”
“雖不是山城人,但在這裡暫住些時日,這酒便是借用唐記的酒坊釀出來的。”
書生聞言,向薛貴做了個揖道:“薛少爺,這繡春樓的管事告訴我們在這裡喝到的酒便是山城最好的酒,如果不是,便會退錢,現在唐兄說這酒乃是在唐記釀造,自然也算這山城的酒,這酒和我們所飲之酒,判若雲泥,如此我們想要索回酒錢,又談何放肆呢?”
老鴇無助地看向薛貴,但薛貴也沒辦法,人家書生說的句句在理,總不能不講理吧?
書生見自己佔住了理便道:“除非,這繡春樓也能將此酒賣給我們,否則,便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