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三月十五。
唐淵站在自己的院子裡,看著已經被酒壇子塞滿的小院顯得略有些惆悵,這個院子太小,僅僅是一千壇酒便讓這院子沒有立足之地了,存貨能力有限,剩下的醇香玉液唐淵根本不敢兌換。
“少爺,老爺來了,您要不要過去看一下。”靈芝走到唐淵的身邊,低聲詢問道。
“他來做什麽?”對自己這個便宜爹,唐淵還是沒什麽好印象。
“據說是為了靠山侯子女的滿月酒來的。”
唐淵一愣,隨即笑道:“這靠山侯不愧是一個侯爵,面子還真不小,連唐家家主都請來了,既然來了,我這個當兒子的,當然還是去看看。”
走出小院,唐淵帶著靈芝來到酒坊的會客廳,只見唐明遠坐在上座,旁邊坐著陸柏生,身後站著方管家。
“父親。”唐淵作揖。
“坐吧。”唐明遠簡單一句,說罷便繼續和陸柏生攀談起來,似是這個大廳裡根本沒有唐淵這個人一樣。
“唐淵,你在這裡的業試怎麽樣?”方管家道。
唐淵道:“還好。”
“你這小子倒是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陸柏生根本就不讓你參與酒坊的生意,你不用給他打圓場,有什麽苦悶說出來便是。”方管家一臉嚴肅。
唐淵心裡重重歎了口氣:“我自己剛剛開了個酒莊,唐記以租地和酒源入股一成,現在酒莊的生意正要起步,暫時還沒有什麽進展。”
唐明遠聞言皺眉:“你自己開了個酒莊?”
“放肆!”方管家厲聲道:“沒有家族的許可,家族子弟不得私自做生意,你竟然不知道嗎?”
唐淵道:“知道,隻是無奈。”
唐明遠見方管家聲色俱厲,便擺了擺手:“你說你自己開的酒莊,那文書可曾辦下來了?”
“辦下來了。”唐淵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了酒莊文書遞給唐明遠。
“致遠酒莊。”唐明遠一看到這個名字,臉色便稍稍緩和下來:“這名字不錯,隻是這山城四大家族環伺,你是怎麽辦下來的文書?”
唐明遠仔細看了文書,那上面的官印絕對不是偽造,這倒讓他好奇唐淵是如何辦下來的了。
“薛家。”唐淵如實答道。
唐明遠聞言久久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方管家在旁邊恭敬道:“老爺,唐淵少爺違背家規,我看應取消他的業試資格,然後帶回家族,聽從發落。”
唐淵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管家,沒有多說什麽,倒是唐明遠擺了擺手:“你隻給唐記一成乾股?”
“是,給唐記一成乾股是為了完成業試。”唐淵恭敬道。
“你不是想說,你這致遠酒莊能夠賺一萬兩白銀吧?”唐淵面露慍怒,看上去有些不悅。
“兒子不敢,隻是這唐記入股的份額最小,所以隻能分一成乾股。”
“還有誰入股?”
“父親,我有義務對股東的信息保密。”唐淵正色道。
“唐淵,你對你的父親還有所隱瞞?”方管家怒喝。
唐明遠瞪了一眼方管家,沒多說什麽,而是看向唐淵,微微點了點頭:“知道為其他人保密,不錯,隻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這背後都有什麽人。
你這文書是薛家給辦的,薛家自然要有乾股,你一個初到山城的毛頭小子,竟然能和薛家搭上線,沒人從中介紹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中介之人也是要有乾股的,我說的可對?”
唐淵向唐明遠做了個揖,
卻沒有說話,心裡卻是對唐明遠的平價微微提高了一些,這唐明遠竟然僅僅憑著一個酒莊文書便把自己的想法猜了個一清二楚,管中窺豹,看來這家主也絕非浪得虛名。 方管家急道:“老爺,這唐淵違反家規……”
唐明遠瞪著方管家:“規矩規矩,規矩不還是人定的?你能在這山城裡開個酒莊嗎?你跟了我三十多年,我還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麽?”
方管家尷尬一笑:“老爺明鑒。”
唐明遠把文書還給唐淵:“這酒莊你就經營著吧,我倒是要看看你這酒莊能撲騰到什麽程度,不過你別光顧著忙自己的生意,把業試的事兒給忘了,你可記住了?”
唐淵作揖:“是。”
“好了,我還要去靠山侯那邊看看,來了總要去打個招呼,方管家,你記得回去給唐淵調一個帳房先生過來幫襯一下,要可靠一點的。”
“是。”
唐淵咧了咧嘴,自己這生意還沒開始乾呢,老唐這就要派財務總監過來了?
二人離開,方管家經過唐淵身邊的時候,唐淵還做了個揖:“多謝方伯。”
方管家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唐淵,沒說話便走了。
……
……
一刻鍾後,方管家來到唐淵的小院。
“方伯不陪父親去薛家嗎?”
“那種場合我怎麽可能跟著,閑來無事,便到你這裡來看看。”方管家說話間才注意到一院子的酒壇子,驚訝道:“這是……”
“存貨。”唐淵笑道。
“這麽多酒,有一千壇了吧。”
“不多不少,一千二百壇。”
“你小子倒是可以。”
“還行吧!”
見唐淵嬉皮笑臉的樣子,方管家氣不打一處來:“你之前謝我,是為什麽?”
“替陸老謝你,也替自己謝你。”
“我剛剛明明要責罰你。”
“又要保住我唐家少爺的身份,又要為陸老保住這酒坊,方伯甘心當一個壞人,唐淵明白。”
方管家滿意一笑,但笑著笑著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唐淵,你今年剛滿十六歲吧?”
“正是。”
“那你怎麽會把這些事都看得如此通透?”
“父親的種好。”
“你啊!就知道胡鬧,我都不知道你開了這個酒莊,唐記在這裡都站不起來,你開個酒莊又有什麽用?”
“畢竟陸老不讓我管生意,我還有業試,沒辦法隻能想出這麽個折中的辦法。”
“不讓你管唐記,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唐淵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這樣也好,就算你被趕出唐家,自己也算有一個立足的根本,有薛家在,你再不濟也能跟唐記一樣,隻不過你要自己想好,致遠不比唐記,不可能從唐家拿到錢,以後的路,完全要靠你自己走。”
“多謝方伯提點。”
……
……
薛府,會客偏房。
“靠山侯不在嗎?”唐明遠問向旁邊的下人。
“唐老爺請稍等,侯爺正在會見貴客。”
唐淵喝了口茶,心裡嘀咕,什麽樣的人,比自己這膠州第一大家族的族長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