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62
蒂奇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這口氣在他的胸中鬱結有多深,他這一拳的力道就有多大!
所謂泰山壓頂,千鈞而墜,約莫也不過如此了。
那位闊步走出房門的加斯帕德船長忽然停住,他心有所感的向後抬頭,見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嗤笑一聲,心裡暗念,“不自量力”,竟就這麽停在原地,任由蒂奇的拳頭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臉上。
可惜,他這一次注定要失算了!不為其他,只因,這一次的敵人遠超之前所有!
蒂奇可是在沒吃果實之前,就能夠在香克斯臉上,留下三道無法愈合的傷口的男人!他怒火中燒的一拳,豈是區區一個賞金不過億的,連新世界都沒膽踏入的海賊船長,所能夠硬接的?
哪怕這位海軍的叛徒,在臨近幾個島上威風凜凜,被稱為什麽海賊遊戲的冠軍。哪怕他憑借著偷來的軟糖果實,成就了人人敬畏的“不死之身”!
但這些耀眼光環,在蒂奇毫無花哨的一拳面前,就像是一層層的玻璃外殼,其實不過都是些過眼煙雲罷了!
蒂奇作為一個絕世的伏地魔,最擅長的一件事便是察言觀色。其次,便是利用這一本領,來偽裝自己,從外貌到內心,不光騙過別人,有時候甚至連自己也給騙了。
所以,當他的拳頭快要與加斯帕德右臉頰相遇時,他聽到了加斯帕德的那聲嗤笑,看到了他眼中的勝券在握。頓時,蒂奇心生警覺。
這種人,蒂奇曾經遇到過。那就是所謂的,最強系的自然系惡魔果實能力者!他們自恃有著可以元素化的流動身體,對於普通的拳頭和劈砍都無所畏懼。甚至更多的,以一種玩味的態度來應對敵人。
仿佛,看到一個人的拳頭砸穿自己,自己卻分毫未傷。在經歷此種遭遇後,他們露出的那種驚訝神情,對那些人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樂趣和享受。
可惜,這在蒂奇這兒行不通。或者說,在新世界一概行不通!
蒂奇心裡冷笑,漆黑深邃的武裝色霸氣瞬息間,便將他整個拳頭甚至是半條手臂都包裹起來。
下一秒,拳臉相交。
加斯帕德依舊掛著那副冷笑,似乎胸有成竹。可是,當劇烈的痛楚,如火燒一般燃過他的神經末端,光速傳向大腦時,他才意識到,預測的結果出了差錯。敵人,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可當他心裡生出後退、道歉、下跪、絕望、復仇等等各式各樣的念頭後,也已經晚了。
因為在今天走出了房門,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他便為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從今往後,所有的歲月,都要在此時此刻終結了!
這便是海賊,一言不合便殺人,一眼不合便殺人,一心不順便殺人!
做事殺人無關好壞,不問緣由,全憑喜惡,僅從本心。
蒂奇甩甩右手,輕蔑的看了那攤碎肉一眼,冷哼一聲。他回身再次跳回房頂上,以免被越來越激蕩的遊離劍氣傷到。
蒂奇皺眉看向廣場中央,此刻,那兒方圓五百米的地方,已經沒有人站著了。嘗試近距離觀看劍豪之間戰鬥的人,都已經被那充斥著方圓百米范圍內的劍氣給撕成了碎片,為那向上倒懸飄灑的噴泉漂染出了淡淡的緋紅色,與飄搖而落的花瓣竟有幾分交相輝映的意思。
蒂奇握緊拳頭,任憑剛剛那個連名字都沒聽清的死人的血在指尖滴落。他此時的表情十分猙獰,咬牙切齒,目光凶惡如狼。
克爾拉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手裡剛剛拿出的那塊手帕,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塞回了口袋裡。她踱著步子,往遠離蒂奇的方向退走了幾步,幾乎到達了屋頂最南端翹起的飛簷,才停了下來。
中央廣場,已經看不出廣場的模樣了。
到處都是碎裂翻起的原木地板,到處都是凌亂狹長的淺淺溝壑。
偌大一片廣場,像被什麽野獸啃過抓過一般,或者說被什麽大型機械肆意犁過一般,沒有留下一尺可以稱得上為“完整”的地方。
場地最中央飄揚著滾滾的煙塵,而這層煙塵仿佛也被圍觀者的鮮血漂染上色,彌散著些許的紅暈。當帶著清新海洋氣味兒的微風從遠處吹來,將這氤氳著絲絲緋紅的煙塵吹散,人們看到了場地最中央的情景。
那兒和廣場周遭的遭遇別無二致,只是那些狹長溝壑的分布更為密集,它們呈現出一種放射性的分布,在最中央的兩端尤其多,且大都深而寬。有的溝壑甚至真的有了“溝壑峽谷”的意味,它深達數十米,從地面上探身向下看去,竟一眼看不到頭!
“這還是人類嗎?”四周觀戰的海賊們,被縱橫逸散的劍氣生生逼迫到了各大度假村的陽台屋頂上,他們身體前傾,眼睛微眯,認真看著廣場上這副淒慘的光景。
在場的諸人,沒有一個不是從生死場裡殺出來的。他們經歷過的戰鬥,見過的死人,無不過百。
可是,他們漫長的航海戰鬥歷程之中,也從未見識過這般恐怖的對決。單單是泄露出來的零散劍氣,就能夠留下如此之深的痕跡,就能夠將他們之中的佼佼者輕易卷成肉渣。
小鎮上不乏那些千萬級別懸賞金,就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海賊們。他們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打起來,但他們之間的戰鬥,與此相比,就好比地上微塵之於天際皓月。
米粒何能與皓月爭輝?更況論是不起眼的微塵了?
“快看,天上!”
不知哪個屋頂上的海賊驚叫了一聲,所有人下意識的仰頭看向天空。
蒂奇也不例外。
蒂奇收斂臉上的凶光,緩緩抬頭,看到天空的刹那,他呆住了,整個人如遭雷劈。
屋頂陽台上的海賊們大多是這樣的一副表情,此刻,他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直至有人低聲開口道,“天呐!”
克爾拉也隨著他們抬頭,她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甚至有了刹那的失神,她驚歎,張大嘴巴卻沒有聲音發出,面對此情此景,她竟然短暫失聲了。
天際雲海湧動,如鍋內沸水翻騰。
而在這鍋沸騰的雲海之中,一道清晰筆直的線如一條涇渭分明的河流橫亙在其間,緩緩將之分成了兩段,從南到北,蔓延不知多少百裡!
天,被切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