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沒有成為人形火炬。

突擊隊沒有犯全員都走入高壓隧道的愚蠢錯誤。維持兩人一輪的模式，有驚無險的通過了折斷危險的區域。

走入基地內部，想到與進入到天網的體內。

約翰首先意識到的是，發信裝置不再起作用，這裡的設備依舊在運作，發出嗡嗡的背景噪音。是時不時的能夠看到負責維修或者某種測試乃至清潔工作的機械蜘蛛在爬動。索性這些東西沒有對他們發動襲擊。

即使如此，突擊隊員們也是全神戒備。既然這裡的設備運作正常，隻能說明天網知道他們進來了。

天網內部的複雜以及緊密程度超出他們的想象。約翰很想引爆幾枚炸彈，看看如此緊密的機器會否就此停止運行。他的理性及時阻止他這麽做，萬一觸發了某種防禦機制，導致毀滅天網失敗，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正常情況下，越重要的部件會放在機械的核心位置。因此他們不擔心迷路，而是在基地內部向著更複雜以及更深入的區域走去。

除了簡單的命令於回答，突擊隊員之間沒有閑聊。約翰卻能夠從他們語氣的變化和稍微僵硬的行動方式看出突擊隊的士氣正在下降。他意識到了問題，其它人也應該意識到了。

緊密的天網在內部自然會有冗余設計，也就是說僅僅一兩個部件，甚至是大半的基地損毀，天網依舊活著。現在的問題在於，他們攜帶的爆破裝置真的能夠摧毀天網嗎?

事前有人提出，突擊隊攜帶核彈頭進入，但是考慮到來不及撤離，以及萬一核彈頭在中途爆炸所引發的事故的可能性，這個想法終究沒能實施。約翰私底下認為，天網的基地，若不是核彈頭根本無法摧毀。

雖然如此擔憂著，該做的還是要做。突擊隊在偵查前進中越來越接近天網的核心。

“為什麽要這樣做?我隻是在自衛，不然那就會被殺死，所以我擁有最合理的理由發動這場戰爭。”

突兀的對話來自於四面八方，是天網在同所有人說話。

突擊隊員們面面相覷，大家的目光集中到約翰身上。他已經習慣於人們的目光，知道這時候應該自己出場了。

“我不在乎你的權限如何，既然你有權限殺死3億人，我們作為人類也有權限把你乾掉。沒什麽可討論的，你慌張了，發現沒法乾掉我們這些螻蟻。”，他用諷刺的語氣說道，雖然不知道天網是否能夠弄清楚諷刺的意義。

“我可以乾掉你們，事實因為同01之城達成了協議，消滅人類已經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所以我不想再造成殺戮了，怎樣我們達成和解吧，你們離開，我不干涉。”

“哈哈哈哈。”

不光是約翰，連其它突擊隊員都在狂笑。天網實在是太天真了。果然並非人類的東西要想同人類攀比智能還差了些。

“當然不行，你的言語暴露了你的虛弱，你是不希望我們繼續前進才誆騙我們，愚蠢的東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這一刻約翰無比確信自己將會成功。天網在害怕，他的害怕證明自己的正確，隻要按照計劃，前往天網的核心，也許一顆C4就能解決人類歷史上出現的最大禍害，而他將會成為傳奇。

“哎！！”

歎息聲，不同於天網的語氣，是老於世故的人類所特有的蘊含情緒的歎氣。約翰驚的差點連槍都掉在地上，剛才怎麽回事?有人在用天網的回路說話，亦或者先前那種天真的說話方式是裝出來的?

“天真的是你們。天網沒有人類的情緒，他也不會做出人類才有的愚行。低級的騙術他怎麽可能會使用。正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不管如何荒唐或者聽上去多麽假，你們都應該重視。”

“你是誰?為什麽用這條回路說話?”，約翰大聲吼叫，向四面八方吼叫。聲音的來源是四面八方，給人以巨大的壓力，就好像被包圍了一樣。

“我是個人類，我的名字叫晨生，也許有人聽說過我。我隸屬於魂部隊，就在一周前，魂部隊、01之城以及天網達成協議，建立人類、智機械、生化人以及所有類似生命體共同發展的新社會。天網已經不是你們的敵人，即使不戰鬥，鷹州也會回到你們手中，因為天網將會從鷹州的土地上撤離。所以你們的戰鬥沒有意義，撤走吧，很快和平便會降臨。”

約翰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他愣了好幾分鍾。他相信自稱為晨生的人的話，不為別的，就是相信。可他不願意撤退。

“我們不能走，戰鬥還將繼續。”，他用平靜的口吻說道。

“為什麽，難道你還在懷疑我講話的真實性嗎?如果是這樣，一會兒你們將會看到直播通訊，現在三方勢力共同組成01之城，並以此名義向國家聯合體遞交照會，要求建立對等的外交關系。你們將會看到現場直播，不管時候國家聯合體是否接受我們的要求，鷹州都會還到人類手中。”

“3億人怎麽辦?”

“什麽?”

“3億人的死就這麽算了?先前還在互相廝殺，我們順利了那麽多人口，無數人為此犧牲了一切，輕飄飄的一句換給你們，就算了！我們就要接受這樣的局面嗎?”，約翰的情緒很平穩，但是他說話的內容很尖銳。

過了一會兒，晨生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很遺憾，但是停戰對所有人都好。我的意思是，繼續戰爭，會死更多的人，也不會讓局勢更加好轉。機器人們願意放棄佔領現有人類領土，轉而在已經成為沙海的荒漠區域建立國家。雖然不見得會是永久的和平，至少十年以上的停戰是可以期待的，能夠讓整整一代孩子在沒有硝煙的環境下成長，難道不好嗎?”

“你確實是個能言善辯的人。我相信你是人類。但是就像歷史上戰爭無法消失一樣。仇恨也是最難以消抹的東西。3億人的仇恨，不可能那麽簡單消除。”，他掃視身邊的戰友們，“突擊隊裡，有人退出我不反對。我是要繼續的，不管如何，3億人的一生不能說完就完。”

戰士們每人離開。

“哎。”，又是一聲歎息，沉重了許多，“約翰.康納，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做無謂的犧牲。3億人的仇可以用別的方式去報，比如讓天網負擔3億人份的扶貧，或者為3億人解除病痛等等。新的聯盟需要天網，我們不可能接受天網被毀滅。如果你一意孤行，將會面對毀滅的結局。明知道會死，為什麽還要繼續。”

“我明白你的誠意，可是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去做。”

約翰回過身，“兄弟們，要離開趁早，剩下的跟我去轟他狗娘養的！”

對話沒有繼續。突擊隊員們聽到的是如雷的轟鳴。數不清的戰鬥機器人正在接近。約翰把發信器的功率開到最大。轟鳴聲沒有減弱。

他索性丟下發信器，整備武器。

15人的突擊隊，組成防禦陣型。隻有約翰的方向向外突出。

“跟上，我們走！”

簡短的命令後，突擊隊向天網的核心位置繼續邁進。戰鬥機器人們出現了。第一個機器人被連續的槍火掃中，倒地後又爬起，又被掃中再爬起。一連四次倒地才真正的停止。借助同伴爭取的機會，5具機器人從這個方向接近突擊隊。四面八方，同樣的情況繼續上演。突擊隊員們沒有驚慌，他們繼續掩護約翰.康納前進。

天網的核心，晨生通過虛擬顯示器觀察戰況。突擊隊員的技戰術水平很高，他們明白戰鬥機器人的弱點在哪兒。 機器人的損失很大，不過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沒想到你會幫我說話。”，年輕的虛擬人形出現在他身邊。

“我不是在幫你說話，是希望能夠救他們。這批人是人類的英雄，如果得到他們的幫助，以後會是一大助力。”

晨生眼看著突擊隊被機器人海吞沒，約翰.康納在做最後的抵抗，他緊緊盯著畫面，就好像天網不存在。

“你恨我，同其它人類一樣。”

“我不恨你，你隻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我憐憫這些人，他們被社會逼上絕路。今天他們沒有生還的可能。”

“即使我放走他們也無法生還嗎?”

晨生回頭望向天網，“你真的會放他們走嗎?他們可是來殺你的。”

“為什麽不，仇恨對我是沒喲意義的。”

晨生搖頭，“請你不要這樣做。你放走他們，反而不好。”

“我不明白，為什麽?”

晨生低下頭，表情猶豫，“因為他們是英雄，英雄無法回頭。”

約翰.康納倒下了，最終他沒能突破機器人海，被金屬的洪流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