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練武房內已是第六天，東上相還在承受著來自瑤光的，一次次極為猛烈的攻擊。

　　這幾天地獄般的生活，讓他知道了這樣一個事實:

　　要麽痛苦地承受瑤光的攻擊，要麽全力躲閃過去，每成功躲閃一次，痛苦就少一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避免痛苦。

　　雖說這是夢中的世界，但被瑤光打中時，那種劇烈的疼一點也不亞於現實世界，且這種疼會持續一段時間。

　　如果說，還有一些什麽好消息，那就是，他受過的那些傷，比如臉破了，手破了，骨頭斷了，牙齒掉了等等，一小時後，就複原如初了。

　　現在，對於東上相來說，最大的痛苦早就不是手斷了，牙齒掉了等等這樣的事。

　　而是口渴，極度的口渴。一生從未有過的那種口渴。

　　練武房內沒有水，他在被打的間隙求過瑤光數十次，但瑤光斷然拒絕了他。

　　也就是說，除非早點擊中瑤光十次，否則就不能離開這個連魔鬼都不想多待的地方，否則就不能喝到一滴水。

　　當東上相認清了這樣的事實後，他不再那麽消極地被動挨打，而是全力以赴躲閃。

　　精神高度集中，如此，才能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給瑤光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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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已是下午，而他從凌晨到現在，已經擊中了瑤光三次。如果再有一次，今天，他就能出去了。

　　否則，只能等明天。

　　瑤光還是那身紅上衣，且沒有褲子的裝扮。扎著馬尾辮的她，此刻看去，跟第一天沒有不同。

　　面無表情，不苟言笑。如果說，她也有過高興的時候，也有過淡淡一笑的時候，那就是擊中東上相的時候。

　　反觀東上相，變化就大了，他那身白色練功服，此刻已是布滿紅色的大斑點。

　　呸——

　　東上相歪頭，吐出一顆白色的門牙和一口紅色的血。又用已是紅色的袖子擦了擦嘴。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去。”一臉汗，鼻青臉腫的他，怒視著瑤光，“再有一次，我就擊中你十次了。到時，你別食言！”

　　“以後你會知道，我從不食言。”四五米遠處的瑤光冷冷道。

　　“以後?還有以後?哈哈哈……”

　　東上相忍不住發出悲涼的笑聲。

　　笑完，他再次怒視瑤光，指著地面，一臉堅決:“這個地方，老子再也不會來了，你一個人在裡面玩吧。希望到時你不會孤單。”

　　“噢，是嗎?那我隻好，趁你現在還在，再多打你幾下了。”

　　話音一落，瑤光又如一道影子飄至東上相跟前，一胳膊肘橫甩，朝東上相鼻梁擊去。

　　這一胳膊肘若是擊中，他的鼻梁還得再碎一次，不，不是一次，他的鼻梁之前已經不知道碎多少次了。

　　東上相來不及多想，急忙向後仰頭，但速度還是慢了些，雖然鼻梁躲過猛擊，但下巴中招了。

　　咚的一聲悶響。

　　東上相有一種下巴和頭部已經分家了的感覺。

　　向後急退幾步，穩住步伐，頓感頭暈腦脹，他抬起右手推了推的自己的下巴。又吐出一口血。

　　“你跟數老是什麽關系?”

　　他發現了，要想減少痛苦，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不斷跟她說話。雖然這方法不是每次都有效，但東上相從未放棄努力。

　　“沒什麽關系，各司其職而已。”

　　“既然是各司其職，為什麽你就不能像他一樣教我。

非得這般的仇人相見?非得刀刀見紅?”　　“難道，你沒發現，跟剛來時相比，你的反應速度變快了很多很多嗎?”

　　“那又怎樣?我痛恨種方式！”

　　“甭管你喜歡與否，這都是最快的方式。”

　　“給我一口水。”

　　他沒有說一杯水，也沒有說半杯水，他只是說一口水而已。

　　“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

　　“對我如此殘忍，你圖個什麽?”

　　“你知道，一個人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進步速度才是最快嗎?”

　　“我不想知道，快給我一口水，我要死了。”

　　“那就是在，前面有一座金山等著你，後面又有皮鞭的情況下。”瑤光指著他，“水就是你的金山，結束痛苦也是你的金山，而我，就是你的皮鞭，你一生都會害怕的皮鞭！”

　　“好一個皮鞭，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東上相邊說邊向她走近，“關於你的著裝問題。”

　　“我的著裝?我的著裝怎麽了?”瑤光一臉納悶。

　　東上相繼續走近，又說:“你為什麽……”

　　他繼續靠近，就在距離瑤光只有半米的時候，他才全部拋出那個問題:

　　“你為什麽不穿褲子?”

　　瑤光一聽，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大長腿。

　　也就在這時，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東上相伸出長拳，朝其頭擊去……

　　然而，瑤光反應極快，只見她身體急速下蹲，試圖躲過他的拳頭。

　　但是，東上相的那一拳本來就是假的，長拳剛伸到一半時，他又瞬間踢出長腿，結果，一腳正中瑤光軟軟的胸懷。

　　被踢中的瑤光站立不穩，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咬著牙，怒視東上相。

　　東上相這才看見，雖然她沒有穿褲子，但穿著一條白色的那個。

　　“我贏了，趕緊放我出去！”東上相大口出氣，內心激動異常。

　　瑤光站起來，仰頭喊了一聲:“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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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子裡，單人沙發上的數老，先是一個激靈，然後大喊道:“東上相要出來了，你倆趕緊閃！”

　　鉤鈴和壘壁陣一聽，臉色一喜，閃電般站起，然後急速離去，轉瞬消失在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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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練武房內。

　　瑤光盯著他，冷冷道:“你使詐。”

　　“那又怎樣?對於敵人就該如此。”

　　“很好。但你還不是我的敵人。”

　　“你是說，你是我的武術老師?”東上相眉頭一皺，輕哼一聲，“哼，我不承認。”

　　“不。我是說，也許以後可以，但你現在，還不配作為我的敵人。這六天，你擊中了我十次，躲過了我九十七次的攻擊，但是，我將你打倒五百八十三次。對我來說，你還是弱爆了。”

　　東上相一聽，咬咬牙，再次勾起這六天來地獄般生活的回憶，不由，怒火又起。

　　她又說:“已經很好了。換成是別人，比如那個申一繆，沒準這三十天內，他都不一定擊中我一次。”

　　“申一繆?”這個名字東上相第一次聽說，便好奇起來，“他是誰?”

　　“我們遇到的第一個人類。”

　　“哦，我明白了。”東上相道，“據說，他是跟你們時間最長的一個人，這麽多年，難道……他都沒有被你這般練過一次?”

　　“是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是豬。”

　　“方奇呢?那是你們遇到的第二個人。”

　　“他還小。”

　　“那這般說來，這麽多年，你都如此寂寞?”東上相冷笑。

　　瑤光沉默。

　　他又咬牙道:“這次出去後，我發誓，我不會再來你這裡了，你不是個好老師！你只是個會吃人的魔鬼！你是個大變態，活該沒人喜歡你！你不會有朋友，永遠都不會，因為你嗜血！嗜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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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上相一口氣罵了很多，很多，他要把這六天來受過的氣全發泄出來。

　　瑤光的表情，難得地動了一下，似乎有些傷感，但只是一瞬間。

　　之後，一身紅衣的她，轉身，看向別處，就好像是，她不想讓東上相看到她的臉，還有她的失落。

　　“你出去吧。”她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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