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你真的信秦牧雲說的話嗎?”
拿著剛剛簽訂的數字版權獨家授權協議從梨園之聲總部大樓出來,潘玉就忍不住臉色略顯嚴肅的認真問道。
“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其實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沒有更好的選擇,畢竟這份協議確實優厚,而梨園之聲也是華國最大的京劇網站,他們公司的資源也是我們目前急缺的。”
程小樓揚了揚手裡的合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棟大樓,眼中閃過一抹與真實年齡極為不符的睿智與老練。
最後在簽訂獨家授權協議前之所以要聽一聽秦牧雲對京劇藝術未來發展的想法,和他們公司制定的完整計劃,最根本的原因不過是想摸一摸對方的底,看看能否從字裡行間中了解到更多大數據統計之後透露出的一些東西。
畢竟梨園之聲的注冊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個億,大數據的變動能夠最直觀的反映出市場的走向,也能從側面看出平時看不到的問題,和市場與戲迷對京劇藝術的需求。
“網上對你和《梨花頌》的抨擊跟質疑越來越強烈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他們真會把節奏帶偏,所以我認為咱們不能真的就一直這麽坐以待斃下去,適當的時侯還是得狠狠反擊一下!”
在路邊等車的時候,潘玉掏出手機抽空看了看網上的評論,沉著臉難掩憤怒的說道。
“六哥,你看看他們主要抨擊的點在哪兒?”
程小樓沉吟了一下,也輕輕點頭讚同道。
潘玉說的對,放任自流也終歸有個限度,況且如今跟梨園之聲達成合作後,他的底氣頓時足了不少,有些事情已經沒必要再繼續忍了。
只要梨園之聲的推薦跟上,《梨花頌》的下載量持續攀升,過幾天全渠道徹底鋪開後,有更多人的喜歡和下載這首京歌,那就是對一些抨擊質疑他的跳梁小醜和守舊派最響亮的耳光。
在這之前,如果找到合適的契機,程小樓也不介意再在這把火上添一瓢油,讓其燒的更旺。
“沒什麽新意,楊威那些人還是緊緊抓住兩點不放。一是說你的這出《梨花頌》非歌非戲,是嘩眾取寵的四不像;二是說你本人根本不懂京劇,只會玩這些歪門邪道博人眼球的把戲。”
潘玉大致翻了翻網上那些轉發和追評最多的帖子,很快就總結出了最核心的兩點。
“說京歌是四不像,說我嘩眾取寵,說我不懂京劇,呵呵,挺好!”
“先不回家,王鷗的京劇錄音棚一趟!”
程小樓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冷,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道。
“不是吧,你又有新作品了?!”
潘玉猛然一驚,不敢置信的抬頭盯著他驚呼出聲道。
“也不算什麽新作品,不過是一首他們口中嘩眾取眾的四不像罷了。《梨花頌》這首京歌其實更偏向於京劇,六哥,你說如果我再搞一出偏重於流行音樂的京歌出來,那些人又會怎麽說?”
程小樓仔細回憶了一下腦子裡那首以流行音樂為主,結合了一些京劇元素,在前世地球有很多明星都翻唱過的很有代表性的京歌淺笑著問道。
“這個......”
“那些人有可能會罵的更厲害!”
潘玉認真想了想,最終得出了一個並不太好的結論。
《梨花頌》的出現已經讓程小樓遭人詬病了,說他根本不懂京劇只會整嘩眾取寵的四不像出來糟蹋京劇。如果這個時候再搗鼓一出偏重於流行音樂的作品出來,必然會被黑的更厲害。
“小樓,以你的才華和天賦要創作一出《鎖麟囊》那樣的作品我認為並不是太難,
如果暫時沒有靈感,其實也可以把當初在綿山城唱過的那幾出戲推出來。再重新創作一首京歌出來,這不是把臉伸到那些家夥跟前讓他們抽麽?”見程小樓眼中閃爍的興奮光芒,潘玉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擔憂的提醒道。
他雖然經常聽程小樓那些京劇創新的理論和想法,不過他對這位小師弟心裡具體的計劃和想法,其實了解的並不透徹。
當然,這跟他不知道程小樓腦中裝了上千出地球的精品戲碼有非常大的關系,也更加無法理解程小樓敢以一己之力去撬動整個梨園界的底氣。
“六哥,我明白你的擔憂,那如果我接下來要拿出來的這首作品,是一首推廣宣傳京劇藝術,同時也是拷問整個梨園行當的一首作品呢?你別擔心,我心裡有數,等一會兒去錄音棚把這首作品搗鼓出來你知道了。”
程小樓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攔了輛剛好開過來的一輛出租車安慰道。
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如果說《梨花頌》這首京歌是對華國梨園界的一種試探,那麽接下來他要拿出來的這首作品,就是一首真正明志的作品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梨花頌》只是融合了很少的流行音樂元素,唱腔、戲詞、故事、結構這些東西還是真正的京劇。
但馬上要去錄音棚直接錄製的這首作品,則是借鑒了京劇唱腔和旋律,將前世中國的傳統戲曲元素巧妙地融入到歌曲之中,使整首歌聽起來琅琅上口,亦歌亦戲,是真正以上的京歌,流行音樂和京劇所佔比重五五開,基本上不分伯仲。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聽到你說的這首作品了。”
潘玉見他笑的自信滿滿,臉上並無半分擔憂之色,懸著的一顆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潘玉發現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師弟就跟突然換了個人一樣,不僅表現出了堪稱驚豔的京劇表演天賦,還展示出了妖孽般的京劇創作才華。
最讓他覺得不解和詫異的是,這個以前一直處於懵懂之中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小師弟就跟開竅了一樣,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法,為人處世上的老練,謀定思動的城府,都不像是一個十八歲少年該有的。
曾幾何時,潘玉甚至以為自己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弟,而是一隻變化成程小樓模樣的京劇之妖。
曾經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都動了要不要找借口帶程小樓去華國那幾處香火旺盛的百年道觀,或者千年寶刹去燒燒香拜拜神的念頭。
半個多小時後,程小樓跟潘玉便打車來到了四環邊上的一家京劇錄音工作室。
這家工作室跟煙雲京夢屬於長期合作關系,因為工作的緣故,潘玉跟這家工作室的老板王鷗打過兩次交道。
程小樓之前那出《梨花頌》也是通過潘玉介紹,在王鷗的工作室裡錄製的。
王鷗雖然不會唱戲,卻是個鐵杆京劇愛好者,尤其酷愛青衣戲。
上次初見程小樓時王鷗還沒怎麽注意他,可《梨花頌》一出,頓時就讓王鷗驚為了天人,對程小樓的崇拜之情一下子就達到了巔峰。
所以當他得知程小樓和潘玉到了他的錄音工作室,王鷗那家夥撂下已經錄到了一半的戲就激動莫名的衝了出來。
“程老板,您來啦......”
王鷗是個身高超過一米八五,滿臉橫肉剃著板寸的三十多歲漢子,可這會兒在程小樓面前卻輕聲細語的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狀,看的旁邊幾人嘴角直抽抽。
“嗯,今天又要來麻煩王老板了,不知樂師可否有空?”
程小樓禮貌的點頭淺笑著問道。
“有空有空, 必須有空!”
王鷗想也沒想的便用力點頭,剛要轉身帶程小樓直接去錄音室時才猛然想起,樂師正在給另一個頗有名氣的三線小角兒伴奏,那位小角兒和樂師這會兒正被他扔在錄音棚裡呢。
“對了,不知王老板您有沒有做流行音樂伴奏的朋友,我師弟今天要錄的這首作品稍微有點兒特殊,還需要用到鍵盤、吉他、架子鼓等樂器。”
王鷗剛一轉身正猶豫著怎麽開口讓程小樓先稍等片刻,等他給那位頗有名氣的三線小角兒那出戲錄完就立馬給親自給程小樓錄,可還不等他說話,潘玉就率先開口再次補充道。
“小潘,你不是在逗我吧,什麽戲配樂需要用到鍵盤、吉他和架子鼓這些樂器?”
王鷗聽到鍵盤、吉他和架子鼓這幾樣樂器頓時一呆,吃驚的連錄音棚還有那麽多人等著他都給暫時忘到了腦後。
“什麽戲那你就要問我師弟了,因為戲本還在他腦子裡,我也還沒看到過。”
潘玉苦笑著摸了摸光頭上的臉譜紋身,哪怕對程小樓的才華和天賦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他心裡這會兒其實也還是有些打鼓。
“咕嚕......”
“小潘你別嚇我,程老板前兩天才創作出了那出好聽到爆的《梨花頌》,難道這麽快又寫出了新戲?!”
王鷗臉色猛然一變,轉頭看了旁邊的程小樓一眼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瞪著眼睛大聲驚呼道。
什麽時候寫戲變的這麽簡單了,不是說創作一出京劇就跟女人十月懷胎一樣麽,不醞釀個一年半載別想把孩子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