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小巷中,羅德不知疲倦的追趕著前方的身影。
但是那人左拐右拐竄入一個夜市後,羅德便徹底失去了其蹤跡。
呼…呼…
氣喘籲籲的羅德扶著一個水果攤,如同討債的惡霸一般掃向夜市中為數不多的女士,他百分百確定剛才那個瘦小的身影是個女人,隻是這個繳獲的家夥藏了起來,隻要讓他湊近一點一定能把她揪出來。
羅德不懷好意的眼神很快便引起了兩個‘銅帽子[1]’的注意,不得已之下他隻得暫時移開視線,改為和旁邊的攤主們閑聊。
等銅帽子將戒備心放下不再盯著他以後,羅德才松了一口氣四處詢問那個女人的下落,可惜的是似乎這裡非常流行高跟鞋,幾乎所有的貴族女士都以有一雙精美的高跟鞋為榮,再加上今天晚上天氣不錯沒有下雨,10個女人裡有9個都穿著各個樣式的高跟鞋。
一番打聽自然是無果,反倒險些被人認為他是個變態跟蹤狂。
不甘心的羅德看到角落裡的一個年輕人支著一個無人問津的毯子,正一邊碼牌一邊興致勃勃的觀察周圍的人。
他一拍自己腦門,怎麽自己剛才會把這個人漏下了呢?
羅德裝作漫不經心的走過去,蹲在年輕人的攤子面前低聲道:“剛才你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過膝大衣,踩著一雙高跟鞋的女人路過嗎?大概….嗯,大概1.7米左右的樣子。”說完他掏出口袋裡僅有的一枚金幣。
“如果你提供的信息屬實有用,那麽我找到人以後,這枚金幣就是你的了!”
在羅德下意識的記憶中,這裡的一枚標準金幣等於一金鎊,可以換成10枚標準銀令,或是12000克朗[2],實際上大部分工薪階層的收入都是以克朗來結算的,而非昂貴的金鎊或標準金幣。
因此一枚金燦燦的金幣,誘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相當於大部分普通工人三四個月的收入,即使對早起貪黑的勤勞攤主而言也是一個豐收月的收入。
隻是意想中小販欣喜若狂的樣子並沒有發生,他反而非常驚訝的看著羅德,隨後變為一絲探究與玩味的表情。
“你看得到我?”
“.….”羅德一陣無語,怎麽現在出來擺攤的都是逗比嗎?這麽大個活人怎麽可能看不到啊!
不過轉念一想,這家夥說不定精神有些不正常,難怪他探子面前一個人都沒有,感情周圍的人都避之不及啊,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說假話吧?
再說,就算是精神病也得吃飯,起碼也知道金幣的重要性吧?
他再次晃了晃手上的金燦燦,“回答我的問題,它就是你的了。”
穿著開襟襯衫的年輕人撓了撓金黃色的頭髮,k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奇特的事情,隨即指向一跳羅德之前從未注意到的,位於市場邊沿半掩著的木門,“那裡。”
“多謝,給你的。”
“.……”年輕人愣愣的看著手裡金燦燦的金幣,“這….算是禮物嗎?”
“算算算。”羅德點點頭站起來,他可算是體會到當初把自己當成神經病的幾個男護士的心情了,這和精神有些錯亂的人溝通確實得順著他們來啊…..等等,我可不是神經病啊!
“唔…..”年輕人看著羅德站起離開,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需要什麽回禮嗎?”
“呵….送我離開這個鬼地方!”羅德回頭笑道,“或者給我一萬金鎊也行….”
“.….”周圍的人看神經病似得看著羅德,
而他則愣愣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角落,之前給他指路的小子不會是個騙術高明的騙子吧!? 怎麽一眨眼人就沒了!
等等,兩位警官,你們聽我說…
我不是,我沒有….
羅德一咬牙一跺腳,打開那個‘騙子’指的門竄了進去,順手重重的將門帶上。而現場的兩位正準備控制他的警察則楞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
“剛才咱們要幹什麽來著?”
“好像是….買甜甜圈?”
“是嗎?”
“那你說說看咯?”
“好吧…..”
而周圍的市民,也像什麽都不記得一般繼續做著手頭的活計。
唯有一個一直盯著羅德的身影隻是略微迷茫了一下,便繼續偷偷跟在他後面,打開木門進入了那幢被廢棄無人問津的宅院。
卡薩盧爾西城區,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會有一幢的廢棄荒宅?簡直不可思議。
“噢,差點忘了我的禮物。”年輕人坐著的角落中突然傳來一聲感歎,隨後一枚印著亞歷山大大帝的紀念款金幣,和幾張命運卡牌被一個小型虛空旋渦吸入其中。
“觀察者從不參與其中,但作為報答,稍微幫你一下無可厚非,那麽,祝你一路順風羅德先生。”
…………
羅德關上門環視了一圈,勉強憑借著外面的亮光摸到桌子旁邊,拿起一盞防風油燈,打開罩子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顯然前主人和羅德一樣是個煙鬼。
不同的是這家夥身體比起羅德來說弱了太多,明顯缺乏鍛煉….
順便的,羅德給自己從小鐵盒裡抽出一支香煙。
無濾嘴的短煙上面沒有任何標識,煙紙雖然粗糙,不過有趣的是製造商竟然將其染成了淡黃色。
入口口感略顯乾燥嗆人,好在其中似乎摻雜的薄荷絲略微加了一些分。
一口煙氣呼出,羅德稍微鎮定了一些,“該不會是被人套路了吧?”羅德看著面前的兩具屍體背後全是冷汗,從尚未凝固的血液可以判斷出被害人才死沒多久,這時要是闖進來幾個警察把自己‘抓個正著’,那可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冷靜,冷靜….”羅德再次狠狠的抽了一口香煙,將防風燈略微放低一些照亮了地上的屍體,“衣服完好沒有明顯外傷,地上的血跡中混有部分內髒碎片,也就是說….”羅德丟掉手上的木棍站了起來,“這麽大的出血量都是從口腔處流出的,死因極有可能是被巨力強行打碎內髒…..這可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吧?”
突然升起的好奇心代替了憂慮,他提著防風燈順著已經有些乾涸的血跡來到二樓。
“這麽倒霉,竟然是紅色的地毯?”放下防風燈,羅德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後無奈的撓撓頭,他可不是什麽專業偵探,不可能分辨得出腳印的主人接下來去了哪裡,“那個女人難道蒸發了?”才想到這裡,樓下便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做賊心虛的羅德趕緊將防風燈關掉,踮起腳尖壓低聲音找了個黑暗的角落藏在窗簾後面。
短暫的等待後,腳步聲慢慢靠近了二樓,羅德此刻隻能朝所有想得到的漫天神佛祈禱自己別被發現….話說這還真是羞恥啊,作為一個高級研究員和唯物主義的堅定擁護者,竟然有求到那些虛無存在的一天?
不過似乎是羅德突然覺悟的信仰起了作用,亦或是他單純的運氣好,那個追蹤者不是感冒了就是犯了鼻炎,竟然沒有順著空氣中依舊彌漫的煙草味找到羅德的藏身處,而是向另一邊的幾個屋子搜去。
‘佛祖保佑’羅德祈禱完小心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話說人倒霉了屁都炸臭腳後跟,走路也惹得野狗追著叫;羅德還沒高興多久樓下的木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進來了好幾個人,非常激動的說了一通古怪的語言後,其中一人總算用生澀的大陸通用語朝樓上喊話。
“異教徒,滾出來!”
羅德自然不可能動,而另一個腳步聲的主人自然也是靜觀其變。
“%¥%#@!”又是一陣嘰裡咕嚕的怪異對話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順著樓梯迅速靠近二樓。
烏雲散去,羅德借著窗外微亮的月光看清了第一個腳步聲的主人背影,一頭金色柔順的長發考究的編織成了一條漂亮的馬尾辮,身材因為大衣的關系看不太出來,不過只看纖細的小腿來說,應該不會差。
可以確定目標平時膳食到位且經常運動,所以才沒有殘留過多脂肪,可以說這是一個健康女性完美的身材比例…..果然是拚實力單身的神TM審美邏輯。
很快,樓下手持斷斧,鋸子還有斷矛的追蹤者便衝到了二樓樓梯口,隻是他們看清了站在樓梯口的女士和她手裡提著的騎士劍以後,呲牙咧嘴的齊齊停住了腳步。
一個帶頭樣的人用生澀的大陸通用語說到:“聖克魯斯的騎士,你怎麽敢褻瀆莫比烏斯的祭祀?”
另一個端著斷矛的家夥指著面前的女人,“祭…..祭……”
“祭司!”他旁邊的同伴一巴掌呼在他後腦杓上,這家夥才總算將話說全了,“對…對對!祭…祭司是不是,你你你…..殺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喂喂喂….”
“為了偉大的貪欲之蛇,你必將受到製裁!”旁邊拿手斧的邪教徒實在受不了口吃的同伴,“殺了她,將她的血肉獻祭給我神!”
不會吧…..
藏在窗簾後的羅德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藍色裙子銀色裙甲的金發短馬尾騎士….我沒走錯了地方吧?喂,等下不會還有一個中二的開掛弓兵出來把我射成篩子吧?
還有,那幾個一臉衰樣的口吃邪教徒,無論怎麽看他們頭上的尖帽都像是某K黨,怎麽到了這裡加了一些奇怪的金屬飾品後,就變身成為莫比什麽鳥斯了?
樓下死的還是他們的祭司?
這要是一會兒金發妹子戰力與外觀不成正比被打跑的話,他豈不是就成了替罪羔羊要被獻祭掉?這都什麽劇本,怎麽自己一穿越過來就這麽倒霉!呃….好像一開始最有嫌疑的就是自己啊!
這時羅德低頭看看略顯瘦弱的雙手和比胳膊出不了多少的大腿,而手上除了一個破防風燈外沒有任何自衛武器….
想到這裡羅德朝樓下看了一眼,這個二樓雖然不高,但就憑他這細胳膊小腿的可沒把握不受傷,到時候瘸著腿被抓回來獻祭掉的話可就是史上穿越者最蠢死法之一了….
注1:對戴林警察的調侃戲稱,因為他們在追擊犯人時總是得將銅製的頭盔扶正,緊急情況下這還是警察們另一件趁手的武器;這種外號並沒有貶低的意思隻有些許調侃意味,所以許多警察也喜歡這麽調侃自己。
注2:亞歷山大大帝統一大陸,以皇家名義發行的貨幣;克朗初期是銅鑄的,但隨著黑鐵紀造紙術技術的成熟,銅礦開采量的增加,傳統銅幣漸漸被紙幣替代,現在僅存的銀幣貨幣裝填隻有面值為:1,5,10克朗的鑄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