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散開啊!你們排著隊去送死嗎!!”古德公爵的分區指揮官萬萬沒想到墨菲斯有如此魄力,他就算再愚蠢也是知道神機弩的威力的,而比起這種複雜弩箭的威力,其高昂的造價與維護成本,還有那可憐的發射次數則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墨菲斯‘戰術’的根本原因。
神機弩雖然威力巨大且可以連發,且在對抗大型‘超凡生物’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每根弓弦都是有著及其可憐的發射次數限制的,即使在天才的戴林現仍大公安杜因的改進下,神機弩做到了每根弓弦30發的極限發射次數,但相比近千金鎊的天價製造成本以及幾乎無法回收的弩箭,都決定了這種發射‘黃金’的昂貴寶貝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種戰術威懾,極少有對抗步兵的戰例。
“路就是人走出來的,拿著武器不用難道等著資敵嗎?”墨菲斯一揮手製止了工程師們第二輪的發射準備,三台神機弩發射出的近60支有效弩箭已經將戰場正面的敵人陣型幾乎撕碎,而更加重要的是,敵人的士氣已經基本崩潰。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此時就連羅德這樣的‘外行人’都能看的清情勢,更不用說墨菲斯這個老辣的指揮官了。
“我將帶頭衝鋒!!”
率先殺入敵陣的依舊是如高山般厚重可靠,如絕壁般令人生畏的墨菲斯;一手巨劍將輕步兵輕松斬成兩段,一手鏈錘專門招呼手持塔盾的重步兵,左右開弓的墨菲斯猶如一個掉入豆腐缸中失控的攪拌機,輕而易舉的在徹底崩潰的敵軍陣中殺出一條血路。
沒有憐憫,沒有猶豫,哪怕手無寸鐵背向自己的敵人,也無法在他的巨劍下多活哪怕一個呼吸。
沒有仁慈更無暇思考,即使是跪地求饒的敵人也被面無表情的戴林近衛團絞殺,仿佛是告訴這個滿懷惡意的世界:任何踏入戴林國土的敵人,無論男女老幼強壯與否,都注定埋骨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猶如孤魂野鬼般被親人,被世界所遺忘,沒有任何例外。
令人讚歎….或者說令傑森讚歎的是,即使在追擊途中戴林皇家近衛團第三營七連的全體士官依舊穩步追隨在墨菲斯左右,只有個別幾個新歸入編制殺紅了眼的家夥追出去,但很快就被冷靜下來的同僚扯回陣列。
如同一面銅牆鐵壁徐徐推進,令人找不到一絲破綻;又如同大海深處湧來的滔天巨浪,令敵人生不出一絲反抗的欲望。
所有的敵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逃跑,將手裡的武器揮向一切擋在面前的人,殺出一條血路。
督陣的古德公爵指揮官在墨菲斯到來前便被手下變節逃跑的軍人殺死,墨菲斯沉默不語的合上了他的眼睛,他尊重自己面前這位堅持到最後的敵人,雖然他愚蠢至極,但至少他做到了一位軍人的天職。
“把他的屍體上值錢的東西拔下來,然後丟到坑裡面一把火一起燒了。”
“大人,他…..他是個貴族啊!”
艾蘭迪爾世界一條不成文的戒律,任何貴族都應當享有合適的待遇,即使淪為俘虜但只要家屬支付的起合理的贖金,他們都應當被安然無恙的放回;而戰死沙場的貴族,更應當以最傳統隆重的禮儀…..
“放屁,他只是個侵略者。”墨菲斯嗤笑一聲,一把撤下屍體脖子上的金項鏈丟給嘴硬的副官,“給他合上眼睛已經屬於貴族的特殊待遇了,你還指望我去找一位聖克魯斯的牧師來超度這個家夥?”
“呃…..”副官一時找不到還嘴的話,
因為古德公爵本人是一個極度厭惡聖克魯斯信仰的傳統貴族,那麽這位投其所好的貴族大半也是一樣的,如此想來,要真是讓一個聖克魯斯牧師來超度,似乎就變成了一個很不‘禮貌’的選擇了。 “別廢話,我們還有活要乾,動作快一點!”
…………
一片狼藉的戰場上躺滿了奇形怪狀的屍體,有幾乎五成是死於踩踏,三成的致命傷在背後,只有兩成是中箭或是正面創傷。
自己人潰退時的損失既然高達七成?也就是在近700具屍體中,有500多人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
一邊處理傷患一邊聽著士兵們討論戰場情況的羅德暗暗怎舌,看來當時墨菲斯‘不疾不徐’的追擊策略就是為了給敵人施加壓力,逼迫他們一刻不停的逃跑,逼迫他們自己將有數的體力浪費在‘內耗’中,隨後用另一種以逸待勞的方法將失去反抗之力的敵人盡數斬殺。
‘這家夥可真是夠狠啊。’傑森吧唧著嘴對墨菲斯讚歎不已,‘可惜本大爺沒有機會和這樣的猛男並肩作戰!’
‘如果情勢危及到連我這個醫官都得提起劍的話,咱們還是省點勁跑路的好。’羅德倒是冷靜的反常,按理說第一次上戰場的人不都是要嚇尿褲子嗎….呃,似乎這家夥已經又一次這樣的經驗了,這麽看來情由所原啊。
‘嘿….冷兵器時代普通軍的的戰損過2成,編制基本就崩潰了,而這個家夥硬生生兵不血刃的將敵人的戰損打到了7成還多,這種情況下就算再高明的指揮官也不可能收攏這群殘兵了,這招高啊!’
‘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還了解這些東西?’
‘傑森大爺知道的多著呢,別以為我是文盲!’
‘呵…..’
墨菲斯打掃戰場清理屍體時,原本散去的濃霧也再度濃鬱了起來。
似乎古德公爵的‘奇招’只是暫時打亂了安杜因大公的部署,很快這種變數就再度被安杜因壓製了下去。
想來也不奇怪,畢竟一個連級指揮就有墨菲斯這種強到沒邊的怪獸了,那麽再往上的指揮官即使武力不出眾,但是謀略絕對是沒跑的….如此一來,再度濃鬱的霧氣將勝利天平重新傾斜向自己這方,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是為什麽,羅德內心的不安越來越來重。
即使是傑森一刻不停的垃圾話,耳邊傷員無力又令人心酸的哀嚎,也無法讓他精神放松哪怕一絲。
‘一定還有其他什麽東西…..其他非常不妙的東西,否則皇家近衛團不可能幾乎全滅,安杜因大公也不可能隕落於此….’
‘你小子偏執了吧,誰規定我們一定會穿越到平行時空?說不定在這裡,那個叫安杜因的年輕小夥強盜沒鞭,可以曰天曰地曰空氣呢?’
‘不….不對!’羅德揉了揉越發脹痛的右側太陽穴,‘聽到了嗎!?’
‘聽到什麽?’傑森朝羅德左右看去,‘喂?大白天的你他娘別鬧鬼嚇老子啊。’
‘低語….’羅德不安的加重了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意識到傷員痛苦的神情以及其他人怪異的眼神,‘就像是之前我們聽到的那樣,男人女人小孩老人….混雜在一起無序的呻吟!’
‘該死的,傑森大爺什麽都沒有聽…..臥槽!!’迷霧中一根長長的觸手突然伸出,一把劵住七八個躺在地上的病人便快速收回,濕滑粘稠而又冰涼的觸手幾乎是擦著羅德的右手劃過,他們盡然好運的躲過一劫?
“!!!”羅德怔了一瞬,之後連滾帶爬的拉起呆滯的凱瑟琳就向遠處打掃戰場的墨菲斯跑去,幾個目睹‘怪物’出現的工程師則一邊尖叫一邊逃跑,而一位肌腱拉傷斜靠在樹樁上休息的長弓手則拿起身邊的哨子,三長一短的迅速吹了起來。
‘那是什麽鬼東西!’羅德極力忍住恐懼讓自己理智在線,但慌張到問傑森這種難度的學術問題,已經體現了他此刻思維已經混亂到有些無助了。
‘神TM我又不是萬事通,怎麽可能知道這玩意!?話說你天天讀書,難道沒在那些瘋言亂語的書中看到過這種東西的介紹嗎?’
‘沒有!’羅德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雙瞳完全泛黑的凱瑟琳,只是出乎本能的拉著她繼續跑,‘但是那東西明顯是某種深海物種,那該死的鹹濕味我隔著幾百公裡就聞得到!’
‘頭一次見到你這麽睜眼說瞎話的家夥!’
‘如果我們活著回去,我保證咱們能見到比我還過分的!’
‘臥倒!’相比物理視線狹隘的羅德,可以做到360度無死角觀察的傑森要比前者厲害的多,他敏銳的捕捉到能見度極限30米外掃過來的觸手,第一時間提醒羅德。
出於長久的信任與本能反應,羅德抱著凱瑟琳向前飛撲而去,幾乎是貼著鹹濕的觸手撲倒在草坪上,渾身都站滿了粘稠的混雜著泥土和碎草的深紅血液,那股類似深海海鮮特有的鹹腥味混雜著戰場上特有的血腥味,幾乎要讓羅德吐出來。
而其他幾個同樣和羅德一起落跑的家夥就沒那麽幸運了,羅德清晰地聽到他們越來越遠的絕望哀嚎聲突然戛然而止,顧不得擦拭後背上令人作嘔的粘液,拉起凱瑟琳繼續往前跑去。
而原本有序的收割戰場也因為這隻怪物的亂入而被徹底攪亂,所見所聽皆是瘋狂與絕望的怒吼和奔走逃跑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