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一張臉早已擰成了苦瓜狀。
那些遠的噩夢會不會成真先不提,關鍵眼前就很麻煩。
“紫玉,你一力擔下林夫人的貨物由你負責!可你要如何負責?先前的高瓶從設計到完成,咱們用了近兩個月,這次,總共就幾天的時間,怎麽完成?你還推了那些大師傅的幫忙,咱們能行嗎?”
“我……先前試過一套東西,我挺滿意,但一直沒拿出來!體型小,配色燒造簡單,一定來得及!我自己在山上就能弄完,而且,我有把握林夫人會喜歡!”
能哄住皇后的東西想要博得林夫人的歡喜自然沒什麽問題!
她到底已經多活了四年。即便入京後的她日漸減少了作品,可為了籠絡擺平上至太后皇后,下到達官貴人,她在程家京郊的小窯裡沒少搗鼓各種陶藝。
因而這會兒她肚裡這現成的作品可不少!今日起,即便她將心思從技藝的鑽營轉移去別處,那些本應日後才現世的作品也足夠她揮霍幾年了!
若沒有這個底氣,適才庫房她哪裡敢用高瓶來冒險試探!就林夫人那身份地位,若是搞砸,程家在蜀地一帶的買賣只怕都得泡湯!
“好,你有把握就好!不過,剛剛紫玉你為何不乘勝追擊?你既然已經毀了那組高瓶,完全有理由可以不用高家船的。為何還要答應他們?你不怕他們繼續……乾那勾當?”
“治標不治本!我阻了這次,難保沒有下次!我這次能防,下次如何?而且他們這次只怕已經下了血本,我即便不用高瓶,也難保他們不會再出別的么蛾子!我試了又試,我二叔那態度絕對是勢在必行!我若斷了他們的路,把他們惹急了,指不定要惹出什麽亂子來!”
在庫房的最後時刻,她態度一轉,表示願意用高家船後,程顥突地一松,更是叫她將猜想進一步確認了!
然而,猜測到底只是猜測!
她必須證實,更要想法子來絕了後患,爭取一勞永逸!
至於這個辦法麽,她已經有了!
溫柔正點著頭。
“這事要不要在老太爺那兒……”
“不了,祖父他身體不好!”
程紫玉再次想到祖父今年冬日就將犯病,那場病來勢洶洶,幾乎送了他半條命。“他為了程家操心了幾十年,祖母去得又早。這麽大的家業,他一人擔著,他太累了!而且那事未經證實,還是那句,不能打草驚蛇!”
“二老爺和高家那兒,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
“你的人,要小心!千萬不能露了馬腳!一定要用生面孔!如果沒有合適人選,就撤回來!這會兒的二房一定會如驚弓之鳥,切忌因小失大!”
“嗯!我知道了!礦場那裡,一會兒我去打個招呼,陳金玉的一舉一動保證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姐,咱們手下要準備些人手了!”
“我也有此意!我明日就跑一趟鄉下,物色些新人,先養在我那私下買的小農莊裡!紫玉你也是!出門多帶些人!”
“這次我疏忽了,聽到絕世好泥隻想趕時間,匆忙間隻帶了個婆子,是我的錯!但我讓您準備人手,不僅僅是要生人!我更想要找幾個會拳腳的,可以帶在身邊的。”
“極是!不過……會腿腳的男人好找,可年齡合適還靠得住的女孩子,只怕要費些功夫!”
“盡量找找看吧!荊溪沒有,便往遠路找找!”
程家從不缺人!
僅僅程府裡就住著百多號人!加上各路族親,
工坊做事的,雇傭的,她輕易就能找到成百上千可用之人! 但她將來要面對的,都是豺狼猛獸,遠的不說,她頭一條,必須要自保!
前一世她之所以能活到最後,無非是她的大致路線都在敵人的算計之中,從未出現偏差。
而這一世,她必定要比上一次更強勢,那麽,當她壞了敵人的事,當她強硬以對時,如何保命,是個大問題!
同樣,前世她和她的人落於敵手時,就如被鷹抓走的雞崽群一般,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她保不住自己就罷了,卻還連累了周遭人!
這一次,一定不能!
……
在荊溪某一茶館包間,程顥腳下已經跪了一地人。
他剛剛送走了高公子,對方眼裡那種失望深深刺痛了他!而他不得不低聲下氣,軟言軟語相對,這更是再次激起了他的不甘和怒火。
要知道,他之所以冒險走這一遭,就是為了擺脫將來可以不至於在長房手下如此卑躬屈膝!
他發了好大一通火,更將桌上所有能砸的都砸了一遍!
“你們五日前對那丫頭動手,可確定都將周圍清理乾淨了?”
“絕對乾淨!那溫柔帶著一幫人山上山下查了幾遍都一無所獲,程紫玉絕對查不到什麽!”
程顥捋了捋胡子,按理是該如此的!此外,他的確是從金陵回來,的確是“湊巧”捎給程紅玉兩盒冰糕。 這些即便程紫玉去查,也都是有人證物證的!
她上當受騙摔暈完全是巧合,一切都說得通!
“那個賤人金玉呢?她今日那張臉又是怎麽回事?她到底是抽什麽風?”
跪地的手下知道的不多,趕緊將打聽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見自家老爺眉頭緊蹙,在場的華氏很好地發揮了長處。
“老爺,這事倒容易解釋!聽說金玉這幾日在山上對老頭子殷勤著呢!紫玉聽聞後只怕有些不舒坦了。而後金玉一作妖,紫玉氣惱,便給了她點顏色瞧!這才叫她頂了一張不人不鬼的臉!”
有些道理。
程顥嗯了一聲。
可他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他莫名感覺今日的程紫玉太不一樣!說不定有哪裡是他沒想到或是不知道的!
“那麽……既然紫玉對金玉生了厭,那隻菊瓶會不會是紫玉故意陷害了金玉?”
“怎麽可能!”華氏笑到。
“金玉是個什麽東西!大伯瞧她是個寶,可她在咱們心底裡算個什麽貨色!紫玉往日裡對她好,多半也就是表面文章,哄著大伯罷了,心底裡還不知怎麽惡心呢!在紫玉心裡,那金玉只怕還沒有那隻瓶貴重呢!
再說了,紫玉圖個啥?為了陷害金玉,就冒著砸了自個兒牌子的風險去壞了林夫人的大事,還和咱們鬧了不快?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她腦子好用著呢!哪能乾這蠢事!她可不知咱們暗地裡做的那些!難不成她昏迷一次還得了預知能力不成?說不通!”
倒也是,程顥唯有點頭歎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