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事端過後,整場宴席風向全變,原本冷清的程紫玉跟前頓時成了眾星拱月之態。
笑啊,誇啊,讚啊,短時間內,程紫玉那細腕和發髻上邊多了好幾樣“見面禮”。就連柳兒也得了幾份賞賜。
先前的鄙夷和不齒一掃而光,生生成了各種逢迎。
狐假虎威的滋味,還挺不錯。
只需高高昂起下巴露個不濃不淺的微笑,倒是省事……
很快,宴席臨近尾聲。
有人來文蘭耳邊說了什麽,文蘭的笑容頓時帶上了一絲詭異。
“程紫玉,你能不能讓李純自己回去?禦花園的戲千篇一律,我帶你出去走走呀?別處也有戲要開鑼了。保管好看!”
程紫玉頓時反應過來她所言之意。
這是,要帶她去瞧朱常淇的把戲去了……
李純聞言後幾分無語,隻得多調了幾個暗衛跟著兩人。好在天色尚早,倒也不怕有什麽麻煩。
文蘭面上邀請了程紫玉商議買賣,兩人在驛館換了馬車和布衣行頭,還略微喬裝了一番。
兩人都裝成了丫鬟模樣,坐車去城中人多熱鬧處又逛了一圈。又找地方換了輛馬車後,才直奔了城南。
一路,程紫玉好奇,可文蘭一問三不知,賣盡了關子。
哪知那路卻是越走越偏,越走越小。
眼看著漸漸到了荒郊野嶺。
程紫玉眉頭直蹙。
“怎麽到了這種地方來了?虧你想得出。”
“呵,這地兒可不是我找的,是朱常淇自個兒弄出來的。”
“安全嗎?”
“放心,萬無一失的!”
馬車繞到了個小山丘後的林子邊停了。
文蘭手指上方。
程紫玉瞧去,見那山丘頂上建有一處白牆黑瓦的屋舍。瞧著還不小。
“走吧。那人在裡邊呢。”
文蘭顯然不是第一次來。
那山丘倒是好爬,背山上去正好是一條很隱蔽的林中小路,不到百步便到了那屋舍附近。
文蘭拉著程紫玉穿過一片竹林雞舍,竹柵欄後邊竟有一扇破破爛爛的小門。
“這是我找人開的。”她輕聲笑。
隨後,她的人三輕一重拍了那門,便見一個老婆子探出了腦袋,露牙一笑,點了點頭,將門打開。
婆子接了文蘭一枚銀錁子,嘴唇咧到了耳根。
“在院子裡呢,剛來一會兒。像是不高興,要了酒,拿了菜,在折騰呢!”
文蘭的人留了兩個守在雞舍邊,程紫玉帶著柳兒跟著文蘭綠喬進了門。
“不用怕,朱常淇帶的人都在前面。這裡都是下人待的地方,他們嫌髒臭,不會過來的。他們也不知這裡還有門,隻知守在了前邊和山路上。絕對不知你我來了。”
穿過陰暗潮濕的走道,程紫玉被帶到了一間堆滿了柴火的廢棄院落。文蘭的人輕輕撥開了兩捆柴,頓時出現了一道被封死的漏窗。
再仔細一瞧,那漏窗上還是留了幾個洞眼的。雖洞眼不大,但用來窺探足夠了。
文蘭直接趴上那洞眼,向那邊瞧去……
只看了一眼,她便笑著揮手讓程紫玉也上來。
漏窗的那邊,是一個乾淨明亮的院落。
布置清雅,裝飾品味也都不俗,白牆綠樹紅花,竹桌竹椅蒲團,與牆這邊的髒亂環境形成了巨大反差。一看那院子就是單獨拾掇過的。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那邊的躺椅上,朱常淇正舒服躺著曬太陽。而他的腳邊蒲團上跪著的,是一個尼姑裝扮的女子。
女子身姿清瘦如柳,幾分病嬌,惹人憐惜。
相貌只見側顏,卻已能窺見是一如蘭美人,
頗有幾分病西施的味道。尼姑寬大的青灰色素袍在春風的吹拂下,玲瓏輕盈身姿畢現。
就這麽一跪,便覺風情無限。
程紫玉驚訝望向文蘭,做了個口型。
“尼姑?”
文蘭笑著點了點頭。
程紫玉無語。
結合那婆子剛剛所言,朱常淇這是勾搭上了個尼姑?難怪文蘭要賣關子,這的確是她沒想到的。
朱常淇果然是幾個皇子裡最不靠譜,最下三濫的貨色。將尼姑私養在了荒郊野地裡,虧他想得出來。
可這……最多也就是壞了他的名聲,還不至於讓他身敗名裂吧?
程紫玉看向文蘭,見文蘭意得志滿,可牙關卻咬得緊緊的……文蘭帶她來,顯然不僅僅是看這個……
那邊的院子,那年輕尼姑跪地正給朱常淇捶腿。
許是尼姑手法還不錯,原本陰鬱喝酒的朱常淇面色漸松。
朱常淇一抬下巴,示意了手邊石桌。
石桌上,有一碟珍珠圓子,卻沒杓子也沒筷子。
只見那尼姑上前,拿唇抿了一顆圓子湊去了朱常淇跟前……
程紫玉微微臉紅,扯了文蘭袖子。
她有預感接下來的尺度還要更大,她兩個女子來看這個?
文蘭卻不以為然,安撫性地拍了拍程紫玉的手,示意她不用害臊……
那邊,朱常淇正嚼著口中圓子,眼裡的漩渦卻深了起來。
“玩捉迷藏吧。”
“爺要怎麽玩法?”那尼姑一開口,聽得程紫玉幾人骨頭都酥了。不是嬌媚,而是那聲音軟軟綿綿輕輕柔柔,像貓崽子被遺棄路邊叫,全是可憐和無助,惹人垂愛。
“你拿圓子藏在身上,我來找。數到十,我若找到,你就要受罰。我若找不著,你就有賞。”
那尼姑低聲應是,起身撚起了一顆圓子走到了朱常淇身後。
從這個方位,她們能清楚看見,這的確是個美人胚子,正是那種姣花照水,弱風扶柳般的美人。
尼姑將圓子直接含進了口中……
遊戲一開始,朱常淇便將人攔腰給摟住了。隨後他伸手抓住了那素衣袍子就是一扯。
刺啦一聲,整片衣襟被扯下,露出了一大片白嫩肌膚和幾道血痕。
“這素綢布被撕裂的聲音最是好聽。十,九……”朱常淇哈哈笑了起來,伸手又從那袍子扯下了一片布……
這種遊戲,她二人,還看?
程紫玉幾分臉紅,幾分臉黑,無奈看向文蘭。
怎麽看?
素衣一般都是棉布,可這位所著卻是輕薄綢布,朱常淇顯然早有準備,自然不可能是銀子太多用不完才選綢布做素衣,大略,一早就是為了他方便撕扯了……
那麽接下來,再看下去會不會長針眼?
文蘭訕訕撓頭,她也沒想到程紫玉運氣那麽好,一來就能瞧見這麽火爆的場面。上次她來時,朱常淇也就是拖住了尼姑一定要野地裡白日/宣yin,結果直接就滾去了草叢裡。她是什麽都沒瞧見……
不比今日,才幾下的功夫,那尼姑身上素衣已被扯成了一條條,幾乎衣不蔽,體。那尼姑畏畏縮縮退去一邊,還死死抱住了胸,淚眼迷蒙,可憐巴巴。
“爺就喜歡你這假正經!穿著素衣就‘我佛慈悲’,赤條條後便‘求爺饒命’,這分明睡了百十遍,還能保持第一次那般羞澀臉紅,手足無措,偏偏不叫人覺得生厭,這天下怎會有你這般尤物,叫爺一日不見就念得慌……”
朱常淇邊說,邊站起身衝著尼姑撲了過去。
那尼姑一身素衣已被扯去了一大半,趕忙往後閃身,口中叫著“饒命”,“時間到了”,推門就往屋中跑。
“果然是個口是心非,比爺還著急的浪蕩姑子。”
朱常淇一臉賤笑邊脫邊跟著進屋。隨後便聞那廝猖狂的笑聲傳出:“我找到了圓子了,在這兒呢。”
那邊尼姑嗚咽一聲叫,喊起了疼,隨後開始了求饒,很快求饒變成了某種含混不清的苦求……哼哼唧唧的哭聲傳來,那邊朱常淇卻似是興奮得很,一聲聲帶了喘息的叫罵也傳了出來……
“叫啊,哭啊,我就喜歡你求我。”……
程紫玉瞪眼看著文蘭,感覺自己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所以,她二人就在這兒聽這個?
“你能叫成這樣嗎?哭成這樣?求成這樣?”文蘭挑眉輕聲問到。朱常淇進了屋裡,此刻忙碌不已,那麽她二人也能說話了。
程紫玉差點要被口水嗆死。
“你不能。我也不能。你我這種人就是死,也不可能這般哭著求饒。我不聽話,所以他怕,他只能用手段把我留在他身下。”文蘭的笑漸漸消失。
“他啊,我也算是了解了。他比起他的哥哥們差了太多,身份不夠,能力不夠,腦力不夠,武力不夠,他自卑!
偏偏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左右逢源做牆頭草,四處低聲下氣不得罪,他活得多累啊。就連我,他都得搖尾乞憐。他多恨啊。
所以在現實生活裡,他很難收獲那種高高在上的尊崇感。所以他不得不找到地方發泄。所以他唯有從女人身上尋求征服感,找到那種掌控所有的快感。
我這樣的,正是他恨的類型。他怎會喜歡?他啊,尤其鍾愛那種弱小,弱勢,特別,如鵪鶉般仰視他,求他放過的姑娘……”
程紫玉想到了程青玉。先前,她還以為朱常淇是喜歡小家碧玉的類型。此時看來文蘭分析的更準確。
程青玉長相楚楚可憐弱不禁風,讓人一眼就心疼。但除此,由於程青玉是因為想要攀附皇權,想要擺脫將來程家可能帶來的災禍,想要為他們二房找一個靠山而努力,所以一定是以最大誠意展現出了崇拜和仰望,那種柔美無助的依賴感和依附心,恰到好處滿足了朱常淇的需要……
朱常淇在她身上收獲了先前從未有過的被崇拜和尊敬後,自然舍不得放她離開。所以,這大概才是後來不管朱常淇的正妃和其他妾室身份如何高貴,他卻依舊寵愛程青玉的原因了……
這一點,文蘭看得通透。
“所以我就給他精挑細選了這個尼姑。你覺得如何?尼姑是什麽,又有多少人敢染指?既滿足了他獵奇的心態,又能讓他最大程度收獲征服感和滿足感。”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計劃究竟是什麽?”
“一會兒就讓你知道。別急,一定不讓你失望。”文蘭又開始賣起關子來。“你還聽下去不?不過朱常淇為了體現他的勇猛,只怕時間不會短。聽完,估計咱們得去戲班子洗個耳朵。”
牆那邊,驚天動地的動靜擋不住傳來……
程紫玉上輩子好歹也是個成婚四年的婦人,竟也不知這種事能搞出這般聲勢。臉上滾燙,她實在待不下去,朱常淇,真叫她惡心,倒胃口。
文蘭卻笑著瞅她。
“喲,我才發現,今天帶你來剛剛好。你沒幾天就成婚了,剛好來長長見識。”文蘭忍不住想入非非,叉腰取笑又打趣。“不知李純屬於哪一款,喜歡你強勢點,還是……”
程紫玉上去堵她的嘴,這丫頭怎麽那麽敢說。
“你小心李純揭了你的皮。”
“哈,惱羞成怒拿李純來壓我。我一不怕他,二來……我幫你開竅,他指不定還得謝我呢……”
“走了,回去了。”程紫玉不想與她討論這個。
可文蘭一把拉住了她袖子。
“那可不成。來都來了,戲總得看完吧。時間還早,急什麽。我帶你去下人房坐會兒。”
下人房裡,還算乾淨又清淨。
文蘭的人在外邊與這屋舍的婆子悉悉索索說話,聽著那熟絡勁兒,程紫玉更是好奇,文蘭如何能做到這般肆無忌憚讓朱常淇上鉤的?
胡說八道扯了一通後,外邊來報,朱常淇正讓人將馬車趕過來,似要準備離開了。
“咦,今日那麽快?”文蘭小小驚訝了一番。
“是我們男主子,找人放了假消息,說皇上今晚想要辦家宴,七爺知道了,自然嚇得得趕緊收拾離開。”柳兒從外邊進來。“姑娘,男主子說,沒什麽事早點回去,太陽快落山了,他不放心。”
程紫玉低笑著應了一聲,文蘭則嘖嘖了好多下。
“真是煞費苦心。程紫玉,怎麽辦?我之前還有些羨慕嫉妒你,這會兒開始恨你了。你男人在家裡等你念你想你護你,我那野男人在我眼前跟來歷不明的女人上演活春/宮,差距怎麽那麽大?你們要不要這般顯擺?明知我這輩子就這麽毀了,你就這麽生生給我胸口捅刀嗎?不行,你得補償我。”
“好,補償你什麽?”只要文蘭能除了朱常淇,程紫玉很樂意為文蘭這個受害者做點什麽。
“先欠著,你別賴帳就成。”文蘭衝她眨眨眼。
“好。”
“痛快,倒是不枉費我今日帶你走這一遭。”文蘭一揮手,示意程紫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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