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事關重大,您看是不是……”
張豐益朝一旁的二女瞟了一眼。
方繼藩會意,當即叫過秋菊小嬋來,吩咐二人去門外候著,不許任何人靠近這間屋子。
待兩人走後,張豐益這才上前,低聲將藥鋪中所發生的事情告知了方繼藩。
“什麽!有人被殺死在藥鋪門外,而且還是錦衣衛的?”
“千真萬確,豐益適才所說的,句句屬實!”張豐益指天發誓道。
方繼藩臉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沉吟道:“如果確如你所說,那人最後說了‘白蓮教造反’的話,那這件事可就大了。事不宜遲,我得馬上派人把消息報上去。”
說完一馬當先,蹭蹭蹭地便出了房門,張豐益趕緊跟了過去。
下了樓,卻見方繼藩叫來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耳語了一番,這才轉回頭來對張豐益道:“走,咱們先回藥鋪去看看。”
張豐益當即點了點頭,心裡卻不由暗暗稱奇,看方繼藩這一番行事,竟出乎意料地乾淨利落,哪還有半分腦殘紈絝的模樣。
隨同方繼藩一起回到了藥鋪,張豐益見鋪門緊閉,裡面沒有絲毫動靜傳出,心中不免忐忑,於是大聲呼喚來福開門。
門開了,裡面露出來福那張煞白煞白的臉。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見到張豐益,來福顯得很是激動,畢竟讓他獨自守著個死人……光是想想都覺得}人得慌。
張豐益給了來福一個安慰的眼神,隨即問道:“我出去這段時間,有什麽人來過沒有?”
來福搖了搖頭,隨即閃身站到一旁,讓兩位少爺進門。
張豐益正想叫來福去泡些茶來,卻見方繼藩一言不發,快步走到那具屍體旁,附身查看起其身上的刀傷來。
“傷口光滑,正中要害,可說是一刀斃命……行凶那人是個高手!”
方繼藩說完,又返身走至屋外,蹲在地上仔細查看起來。
“對方隻有一個人,右腳有些微跛。”
“是左手持刀。”
查看完現場,方繼藩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回到了鋪中。
張豐益:“……”
尼瑪,是我眼花了嗎?
這是方繼藩?那個不學無術整天吃著“賽黃金”的伯府大少爺?
看看這一連串福爾摩斯式的推理,精準流暢,完全不符合人設啊好不!
張豐益一時有些錯亂,不知道哪個才是方繼藩的真面目,正思索間,突地想起,那邊櫃台上還擺著好幾十顆沒裝完的九轉金身丹呢,這要是不小心給這廝看見了……
那可就解釋不清了啊。畢竟剛才都特麽已經說了,這藥攏共就隻做了十二枚……
想到這裡,張豐益的臉上冷汗嗖一下便冒了出來,瞥眼見方繼藩拿著那塊腰牌猶自在那想著些什麽,於是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櫃台前,悄悄將那兩碗藥丸放進藥櫃裡關了起來。
呼!
偷偷朝那邊看了一眼,見方繼藩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張豐益不由放下心來。
以後跟這廝打交道,看來得小心些了。
正打算離開櫃台這裡,來福卻又突然靠了過來,一臉不解地問:“少爺,方少爺這是在幹嘛啊?”
張豐益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這貨到底想要幹嘛。
兩人正疑惑間,卻見大門外突然闖進十幾個人來,個個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進屋後一言不發,迅速將那具屍體圍了起來。
見了這般陣仗,來福兩眼大睜,都特麽驚呆了!
張豐益眼神抽搐,也特麽驚呆了!
然而方繼藩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對於這些進來的人連正眼也不瞧一下。
卻在此時,從大門外又走進一個人來,大約四五十歲,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面色冷峻,不怒自威,雖隻穿了身家常錦服,但氣場卻當真是不小。
張豐益立即斷定,這絕逼是個大人物!
誰知方繼藩一見來人,竟立馬迎了上去,對著那人叫了聲爹。
爹??
臥槽,難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平邑伯……方從敬?
張豐益趕緊從櫃台後面走了出來,躬身行禮:“小民張豐益見過伯爺,不知伯爺駕到,有失遠迎!”
剛抬起頭,便見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了過來,跟著便聽見渾厚的聲音響起:“你便是這藥鋪的掌櫃麽?”
張豐益忙再次躬身,回道:“正是小民。”
“是你傳信給藩兒的?”
張豐益:“是的。”
“嗯。”方從敬點了點頭,目光緩和了下來,隨即不再理會張豐益,轉過身走向那具屍體。
“爹,”方繼藩跟了過去,指著屍體上那一處傷口說道,“孩兒已經驗檢過了,這是全身唯一的一處刀傷,凶手應該是左手持刀,從左至右劃過,割破了他胸前的大動脈,一刀便將其斃命。”
方從敬聞言,細細查看了一下傷口,隨即緩緩搖了搖頭:“這不是刀傷。凶手用的,應該是劍。”
“劍?”
方繼藩聞言一愣,不由再次看了看傷口,一臉迷惑。
卻聽方從敬說道:“藩兒,你不妨再驗檢一下這道傷口,看看有何特別之處。”
“傷口寬約兩厘,長六尺左右,深約兩指”方繼藩一面看,嘴裡一面說道,“切口平整,邊緣光滑……”
“就是這樣。”方從敬突然開口說道,“刀重劍輕,若凶手是用刀,則傷口處必然遭受重力,其形當如鋸齒,絕計不會出現如此光滑的邊緣來。”
“可是爹,”方繼藩似乎仍有疑問,“如果像您所說的,凶手用的是劍,劍走輕靈,又怎麽可能削出如此大的一道傷口?”
方從敬沉吟了片刻,這才回答道:“你說的沒錯,一般來講,用劍者多是走輕靈的路子,很少有這般大力劈砍的劍術,不過當世之中,卻有那麽一個人,將刀法融入於劍術之中,自創出一套絕世的幻劍之術來。”
“那人是誰?”方繼藩問道。
方從敬不答,反問方繼藩道:“那塊腰牌呢,給我看看。”
方繼藩忙掏出腰牌遞了過去。
方從敬接過腰牌,略略看了看,隨即用手握住木牌邊緣輕輕一捏,只見那並不甚厚的小木牌子,啪的一聲分開成了兩片,隨後從裡面掉出來一張對折起來的薄紙。
方繼藩忙俯下身撿起,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用炭筆寫著三個大字,不過字跡很是潦草,辨認了半天,方才認出。
“令狐衝?什麽意思?難道是個人名?”方繼藩將紙片交與自己的父親,不解地問道。
聽見令狐衝三個字,另一邊正百無聊賴數螞蟻的張豐益不禁渾身震顫了一下。
尼瑪,這畫風好像有點不對啊,怎麽歪著歪著突然便歪到武俠的路子上面去了??
連令狐衝都出來了,該不會還有什麽任我行東方不敗之類的吧!!
嗯,說不定還能弄本辟邪劍譜啥的來練一練呢……
張豐益忙朝著那邊看了過去,想聽聽接下來他們怎麽說。
只見方從敬點了點頭,說道:“這便是那個會使幻劍之術的高手了。這個令狐衝,如此身手竟然委身與白蓮教,實在是可惜了。”
說完這番話,突然轉過身去,命令眾人道:“即刻傳令至各地衛所,讓他們協助捉拿白蓮逆賊令狐衝,記住務必要留其性命。”
圍在屍體旁的那十幾人當即躬身領命, 魚貫而去。
發布完命令,方從敬又回過頭來,對方繼藩道:“這裡沒你事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府吧。”
方繼藩不敢違抗,點頭應是,隨即便低著頭跟在父親身後,出門而去。
原本擠滿了人的小藥鋪中,轉眼之間便只剩下一臉呆愣的來福跟張豐益。嗯,還有那具依舊躺在地上的屍體。
擦……就這麽走了!?
連屍體也不要了嗎?
張豐益鬱悶至極,心想這錦衣衛辦事也太特麽不靠譜了!
正想著要怎麽處理那具屍體,這時突然又從門外走進四五個人來,二話不說的便將那屍體抬了出去,隨後一個像是頭頭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拿出一塊銀錠往張豐益面前一放,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鎮撫使大人賞賜給你的。大人說了,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你就當從來也沒見過,明白嗎?”
張豐益知道,這是要拿錢堵住自己的嘴,以防止消息外泄,於是立馬點頭說道:“明白。請大人放心,小民保證會守口如瓶。”
“嗯。”那人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呼!
長出了口氣,張豐益拿起面前的銀子一看,不過才五十兩,不由撇了撇嘴。
擔驚受怕了這半天,最後才給了這麽點錢,你兒子買瓶藥都不止五十兩了……
張豐益心中腹誹,渾沒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重要信息。
過了一會兒……
“臥槽……鎮撫使!這平邑伯方從敬,竟然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
一股冷汗霎時從他背上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