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冥媚。”
他太孱弱了,盡管冥媚攙扶著他,但是白澤的力量還是在減少,嘩啦一下,就軟倒在了地上,“母后,難道您還不明白,冥媚都是在為我們,為我們啊,她是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她要就此丟開手去了,帝京可會怎麽樣呢?”
“皇兒,你如何也站在她的身邊呢,她離開帝京,我帝京也還是如此啊。”
“母后,帝京大不如前,您如何還執迷不悟,冥媚是在革故鼎新,就算是行軍作戰,還有個糧草先行呢,您如何就不能理解她呢?”太后娘娘想不到,白澤在這種促弱的身體狀況之下,還是義無反顧的支持冥媚。
“這妖姬,究竟喂你吃了什麽,讓你如此全心全意,冥媚啊冥媚,吾皇對你,可謂是求仁得仁了,你究竟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
“下三濫?”冥媚不怒反笑——“是啊,我是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我還用了旁門左道呢。”
“你……”太后娘娘怒衝鬥牛,要不是有白澤在眼前,她哪裡還顧忌形象呢?
“母后,給她吧。”白澤力求,太后娘娘看到白澤這模樣,委決不下,手在衣袖中攥了很久,卻還是沒有拿出來。
“母后……”白澤的央求,更上一層樓。
“皇兒,你看看吧,你仔細看看吧……”太后娘娘的淚水都快出來了,急切的哦嘟囔——“你仔細看看吧,在你眼前的,是個惡魔,是個衣冠禽獸,她……就是冥媚,就是這女人,她要將我帝京據為己有啊,獅子大開口,我遞進……將要毀於一旦啊。”
“母后,你如何能胡言亂語?冥媚是好人,她不會將帝京怎麽樣的,並不會將帝京怎麽樣的,您將國庫的鑰匙給冥媚,您給冥媚啊。”他跪在了她的面前。
冥媚聳然動容。
“喂,姓白的,你起來,你起來。”冥媚揪著白澤的肩膀,“你起來啊,你一個男子漢,不能給她下跪,更不能因為這事情給她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呢,你起來啊。”
“冥媚,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自己,白澤。”冥媚終於繃不住了,在這一刹那之間,淚水幾乎也要奪眶而出,看到冥媚與白澤這模樣,太后娘娘抽口氣,似乎剛剛從水中扎猛子上來的人一般。
“哀家……給你,從今後,哀家再也不過問朝廷的事情。”太后娘娘悲痛萬分的將一把鑰匙拿出來。
冥媚看到太后娘娘情見乎辭,保證道:“你放心就好,我過不了很久,會要你看到帝京的變化。”冥媚說完,將那鑰匙給了門口的工部尚書。
“節衣縮食用啊,莫要寅吃卯糧的,你現如今也看到了,這鑰匙是那樣簡單就能得到的嗎?”冥媚回身,沒有感謝太后娘娘,而是攙扶起搖搖欲墜的白澤。
白澤的面色太蒼白了,好像一張紙,上面不見絲毫的血液,那種白,讓人一看,就知道體能虛脫到了極點。
兩人互相看了看,白澤卻笑了,冥媚也終於理解了什麽叫做“蒼白的微笑。”在白澤面上掛著的,不正好是所謂的蒼白的微笑嗎?冥媚伸手,將白澤額頭上的汗水擦拭掉了。
“白慎國,已經百弊叢生,這樣一個鬼地方,我怎麽可能想要據為己有呢,母后完全是婦人之見,你放心就好,我會要你看到,白慎國,畢竟是個完全與眾不同的地方,我會一點一點的改變這裡。”
“孤……知道,孤知道。”兩雙手熱切而激動的緊握在一起,冥媚是真的想哭啊,但冥媚畢竟忍住了,不,不,冥媚告誡自己,不能哭,千萬不能哭。
白澤身體很虛弱,他是走著來的,卻是讓冥媚抱著離開的,冥媚發現,雙腳離地的白澤,現如今身體也不怎麽樣了,他的身體,縹緲的就好像一團棉花,一丁點兒力量都沒有。
“我還好,之前有個方士給我算過,我是長命百歲之人。”白澤用蒼白的語言來安慰冥媚。
“我知道。”冥媚直視前方,點頭。
“我說真的。”白澤道。冥媚抽噎一聲,“都說了知道,你不要重複了,你說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全部都了然於胸。”
“嗯。”白澤又道:“我不想要在帝京裡,我最近感覺胸悶,我想要你帶著我到……到*去,到朕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我帶你去言靈國,言靈國有很多名勝古跡,都是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我帶你到言靈國去,還有羽民國,羽民國的先民,他們還有翅膀呢,帶你到*去。”
“冥媚,倘若有天,我……”冥媚聽到這裡,心狠狠的一疼,恍惚,竟是匕首刺在了心臟上,她幾乎要當場昏厥過去了,她打了一個踉蹌,說真的,要不是懷抱裡還有怎麽一個人,他早已經跌倒了,但是,她還是強調,不要有負能量啊,冥媚,一切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都會好起來的。
“屁話。”冥媚粗魯的打斷了他,其實,早已經想要和冥媚促膝談心了,但好像都沒有什麽機會,今日,那機會來了,他的心也好了不少。
“我有朝一日會……會先離你而去的,一定會的,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你不要難過,我死了後,你可以找其余的男子。你和他們……”
“你再大放厥詞,胡言亂語,我就給你一個大嘴巴子。”
“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白澤繼續道:“那一天,你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在白慎國就在白慎國,倘若你,不想要在白慎國,你離開這裡就好。”
“我知道。”冥媚道;“你放心就好,我會好生照料你的,不會讓你有絲毫問題。”
“冥媚,此生此世,有你足矣,我難道還果真渴望所謂的長命百歲嗎?”他苦笑,冥媚卻一個字都不能說了,“我會救助你的,我去找九頭鳳。”
“九頭鳳在哪裡?”他的眼睛,因為燃燒的希望,那樣明亮,好像星星一般。
“之前,九頭鳳和一隻白鶴來過這裡,鳳凰生在君子國,晚上居住在風眼裡,吃竹木,浴火重生,我是會找到九頭鳳的。”
“只怕,朕氣數將盡。”
“不會的,不會的,不要瞎說八道。”冥媚不情願和他這樣聊了,越發聊,越發是感覺,他的話帶著一種隱隱約約的不祥。
帶著白澤離開,將白澤放在雲榻上,白澤躺著,“你不要走開,好嗎?”白澤虛脫的懇求, 其實,不要說他懇求的僅僅是自己不要離開,就算是要自己去死,這一刻,只怕冥媚也會照辦的。
“白澤,你會沒事的。”冥媚泣不成聲,其實連冥媚自己都明白,想要救助白澤,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你弄壞了你自己,現如今,你身邊的人都去了,如此眾叛親離,你卻是我的。”冥媚辛酸的抱著白澤。
“我弄壞了自己,卻……卻……”白澤氣喘籲籲,手握著冥媚的發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卻……也是因為你啊。”
“白澤,不要說了,我會想辦法的,一切都在我身上。”冥媚扛起自己應該扛的,也扛起字跡不應該抗的,她感覺到自己力大無窮。
她珍惜和白澤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比任何人都清醒的明白,死神在帶走白澤式神在他的周邊,用力的舞弄自己那可惡的本領。
但是,他能怎麽樣呢?她需要做的不是哭泣,眼淚是弱者的證明,他需要做的是,想方設法從死神手中挽救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