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將一切全權委托你去安排,你能做好的,朕相信你。”言暄楓說著,看向鴻臚寺官員,這官員以頭搶地,聲情並茂的說道:“是,是,微臣肝腦塗地也會安排好一切的,您放心就好。”
“有他安排,一切將井井有條 。”
“皇上量才錄用。”她說,涼涼的,不算是讚美。鴻臚寺官員去了,目前,連白淺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裡,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失去一切而得到一些嗎?
她沉浸在無邊無盡的快樂裡,這片刻,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憑借腳步聲,她尚且不能判斷來的究竟是誰呢。
“何人?”聲音有點失控的顫抖,不能怪白淺,淺桑剛剛失明以後的那一段時間,和白淺現在一模一樣的煎熬。
好像,無論遇到什麽,無論聽到什麽,只要不是眼睛看到的,都感覺那莫名的力量會毒害了自己一般的,那種恐懼,讓人惶恐。
“是我。”淺桑說完,將門關閉了。
白淺挺直了後背,“哦,原來是貴客。”聲音裡,自然是充滿了嘲謔,她早已經習慣於各種夾槍帶棒的話了,不就是冷嘲熱諷嗎?她牽動一下唇畔,不說話,坐在旁邊的位置。
“喝茶嗎?”白淺說,伸手去準備握住茶壺,卻哪裡知道,手剛剛伸過去,就將茶壺給打翻在地了,如此一來,不要說斟茶了,沒有燙傷自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自己來,白淺。”她憐憫的看一眼白淺,自己去斟茶了,兩杯茶都倒好了,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那不平靜的內心,她一把將茶水握住了,顫抖的手,好像秋風裡的落葉一樣。
“你沒有必要犧牲自己,但是你卻做了這樣的傻事。”淺桑心痛的說。“你哥哥要是知道這事情了,你要我如何去面對你哥哥呢?”
“他早晚會知道的,但也早晚知道,我犧牲自己不是為了你,而是為自己,所以,你連一丁點兒的內疚都不需要。”白淺說。
“但是……”他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良久的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
“但是我還是感覺對不起你。”
“虧欠?”白淺抿唇笑了,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就是要你虧欠我,這以後,我就是這裡的皇后娘娘了,一來我用眼睛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二來,我讓你虧欠了我,三來,從今以後,即便是言暄楓一丁點兒對我都無情無義,但也不會遽然就不理睬我的。”
“這幾年,我……”她再次用力的握住拳頭——“我早已經受夠了,一切都受夠了。”
“白淺,我們都一樣啊。”她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抱住了白淺,白淺冷酷的一笑,陰鬱的說道:“一樣嗎?你高高在上,呼風喚雨,多少人想要為你前赴後繼呢?但是我呢,我有什麽呢?我為了愛情,失去了自己的眼睛啊。”
“你呢,要是可以,言暄楓和言帝封,甚至於哥哥,哪一個人不情願將自己的眼睛奉獻出來給你呢,就為了你一個歡顏啊,現在,你和我聊這個嗎?”
“白淺,你太激動了。”她說。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是太激動了,是太激動了啊。”白淺的聲音好像扶搖直上的紙鳶一樣,“出去,給我出去,從今以後不要假惺惺的了,出去,我並不喜歡你。”
“白淺,你……”淺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那樣呆愣愣的看向這個女孩,說陌生?談不上,畢竟時常都在建這個女孩,說熟悉,但眼前這一幕,卻的確也和熟悉沒有任何的區別啊。
她因此上,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隔膜與傷痛。
“白淺,你冷靜冷靜,在這裡,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你放心就好,我真的希望我們能重修舊好,一切和之前一樣,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這是她的央求了,那樣悲切,那樣卑微。
但是白淺呢,冷酷的一聲笑了,將面前桌上的一切丟揮舞到了地面上,狂亂的好像一隻野獸似的。
“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淺桑,覆水難收啊,哥哥讓你傷害,現在神志不清,就因為一個你,我們兩個國家差點兒就兵戎相見了,現在,你告訴我,一切都會回到從前,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淺桑啊淺桑,究竟是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呢?”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激動,簡直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就那樣插在了她的心臟上,她疼,疼的心臟在滴血,疼的終於麻木不仁了。
“抱歉。”除了這兩個卑微的字兒,她還能說什麽呢?
“你保護我,不讓人傷害我,但是你,你卻是傷害我的第一個人啊,淺桑,只有你離開這裡,我才能真正被保護啊,現在你離開這裡吧,永久性的離開這裡沒再也不要回來了,如何呢?”
她說,是有商有量的口氣,一邊說,一邊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撫摸眼前的人,但踉蹌了一下,幾乎就要跌倒了。
看到她這樣無助的痛苦模樣,她動了惻隱之心,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抱住了,算是給了白淺一個有力的支點。
“離開這裡,可以嗎?”她說。
“是,你做了這裡的皇妃,我就離開,我就安心了,從今以後,不再回來,我說道做到,你看如何呢?”她說,也是商量的口吻,好像變魔術一樣的,她的嘴角有了動人的微笑。
“是,是,好。”
“嗯。”淺桑點點頭,“你休息休息,不要傷害自己了,看到你這樣,我心如刀絞一般。”她說。
“嗯。”白淺點了點頭。
淺桑從白淺這裡出來,卻感覺心裡非常不寧靜,是的,是的,自己是應該早早的離開這裡了,不去攪擾他們的生活,讓他們就那樣常識性的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的,自然是日久生情了。
白淺犧牲掉一切, 不就是為了這樣一個未來嗎?這是一個美好的藍圖啊,既然自己不能滿足言暄楓,為什麽不讓白淺去滿足他呢?
言暄楓也是一個正人君子,能真正照顧一個人身體以及心靈等人,索性她就準備去了。
淺桑還在胡思亂想呢,不知不覺就經過了一個水廊,現在天氣熱,晚上乘涼的人比較多,宮女們忙碌完畢以後,也是喜歡找陰涼的地方扎堆兒,現在,這水廊裡顯然是有人了。
兩人在密談,只聽到一聲沉重的咳嗽。“你的意思,朕已經病入膏肓了,這如何可能呢?”這一句話,驚心動魄一般的,好像一個焦雷,進入了他耳朵,她站在原地不動了。
水廊裡,這男中音不是別人,是言暄楓啊。
究竟言暄楓出什麽事情了呢?
“皇上,您的身體自從那一次複蘇過以後,就不怎麽好,現下更是不堪一擊了,您日日夜夜都忙碌,又是廢寢忘食的,早已經忘記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