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上。”她清淺的笑了,福一福。他一把將她的手腕握住了,動情的湊近嘴唇,狠狠的親吻起來,她看到這裡,大驚失色,但他呢,早已經得意忘形了,哈哈大笑。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他們左右是有辦法的,現下,你已經全然都好了,朕開心,朕開心啊。”
她立即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出去了,“皇上,感謝您。”
“你我之間,不需要說這個,你眼睛好了,就能幫幫朕了,朕也開心。”言暄楓笑著看向淺桑,淺桑點點頭。
從淺桑好了以後,帝京裡祝賀他的人就連綿不絕,淺桑是最怕這絡繹不絕的一面,因看到眾人來來往往的,不免心浮氣躁起來,這群人有幾個是真心實意過來看自己的呢?不外乎是想要套近乎,以便於之後得到言暄楓的重用罷了。
為了權位,他們也算是機關算盡了。
奈何!淺桑才不吃這一套呢,對他們的一切,她都不會在言暄楓的面前美言一句半句,對於他們的一切,她都冷眼旁觀,眾人看到這裡,也知道了這女孩的脾性,比更不敢勾肩搭背的過來曲意逢迎了。
她的眼睛好了,心頭的事情逐漸的也算是丟開了。
目下,就那樣輕松的生活在帝京,知道言暄楓比較忙,三不五時的到養心殿去幫助言暄楓批奏疏,她只要經手過的東西,再也不需要言暄楓看第二遍,倒是將言暄楓的一隻手解放了出來。
大概過了兩三天,白淺準備辭行了,言暄楓和淺桑都去送別,但這一刻,真正的噩夢開啟了全新的篇章。
白淺的眼睛上罩著紗布,走起路來,和剛剛失明了的自己一般的,跌跌撞撞,馬車就在前面,饒是宮女在攙扶,但是她呢,走起來卻還是踉踉蹌蹌的,人人都知道淺桑的眼睛能看到了。
但是除了少數的幾個知情人,其余人一概不知道,淺桑今天能看到東西,完全是因為白淺將自己的眼睛給奉獻了出來。
“白淺,你……你的眼睛?”淺桑的聲音在顫抖,多麽希望這一幕是噩夢,是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噩夢。
但現實是,這一幕並不是噩夢,而是重錘一般的,砸在她面前的,讓她四分五裂的畫面,原來自己的眼睛能看到,果真是剝奪了別人的光明啊,這幾天,她還在開開心心呢,但知道這內情以後,她的心簡直要炸裂了。
好像,一根細線用力的將心臟捆扎了起來,有什麽人在用力的拉扯,跟著,那顫栗的疼痛就傳遞到四肢百骸去了,她不能說話了,呼吸停頓了,看向面前的女子。
“你已經知道了?”她說的那樣雲淡風輕,“淺桑,我虧欠你的,現在,你終於能原諒我了,原諒母后與父君以及一切人了嗎?”
“你……用這種方式祈求我的原諒?”淺桑聽到自己說,她咽喉發癢,乾澀,往前走,狐疑不定的看向面前的女子,面前的女子嘴角綻放出來一抹清冷的美麗微笑。
“我知道,你看到我這種模樣,已經原諒我了。”女孩巋然不動,嘴角的笑卻一點一點的消失——“我成全你們,那麽會很好的生活在一起,很好的……生活在一起,我去了。”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要離開。
連言暄楓都想不到,事情會成這種模樣,這局面打開了,這算是什麽局面呢?原來,真正虧欠的,是自己啊。
“你這樣如何能回去呢?”身後,是言暄楓的聲音,他看到她準備離開了,在她上馬車的刹那,畢竟,她踟躕了一下,還是上前去了,一把拉住了女孩的手掌。
“言暄楓,你挽留我嗎?你現在知道我多麽在意你了,為了你和她在一起,為了償還你的幫助,現在,我將眼睛給了她,我們兩不相欠了,你們就在一起吧,我……我要回去了。”
她一邊說,一邊有氣無力的邁步。
“不!”淺桑想不到,事情的另一面是這樣的,她吼叫一聲,朝著旁邊的庭院衝過去了,她不能接受這一切。
“留下來,讓朕照顧你。”言暄楓的聲音軟化了不少,現在,似乎發現了這女孩的可貴之處,她明白,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了,這一招果真是靈驗的很,明明是自己義無反顧的要去了,但卻喚醒了言暄楓心頭蟄伏起來的良知,這也不虧損。
沒有了眼睛,她不會學著淺桑一樣的堅強起來,反之,她會讓言暄楓看到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無助,自己的一無是處。
男人都是會包容女人的,更何況,她的失明關系到他最在乎的人的複明,為了留下來,她是真正不計成本了。
“我還是去吧,這裡並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現下,一切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也是我離開的時間。”她說,抗拒一般的推開言暄楓,言暄楓一把抱住了她,大概是第一次,言暄楓主動地抱住了女孩。
這讓她不免張大了嘴巴,“言暄楓,你果真挽留我嗎?”她說。
“是,是,朕挽留你。”
“你不愛我?”白淺愴然一笑。“既然你不愛我,你為何不放開手呢,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成全你們,現在我準備去了,你何故又要這樣呢?你開心,我就開心,你傷感,我也快樂不起來,放我去吧。”
“不,不,你留下來,朕……娶你。”
終於,白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用那麽不計工本的,極端的方式,一切都得到了。頃刻間,白淺心花怒放,但面上卻不動聲色。
怎麽好讓言暄楓知道,一切其實都是自己在安排了,她失去了眼睛,卻能得到言暄楓的垂青,早知道事情這樣一蹴而就,這樣輕而易舉就得到解決,她是早已經就這樣做的。
現下,她的心情談不上好,自然也談不上不好,就那樣木呆呆的愣怔著, 他的話說完了,並沒有後悔的意思,而是上前一步,狂熱而又武斷的握住了白淺的手。
“答應朕,有何不可呢?為何現在偏偏要回去呢?”他說,是阻撓的意思了,她後知後覺,但終於還是明白了過來。
“你擔心我?”她咬著丹唇,這幾個字衝口而出。
認識言暄楓到現在,好像還沒有一次,言暄楓這樣擔心這樣關切自己呢,盡管,本下大太大了,不過算起來,也值得。
“自然是,這還用說嗎?”他淡然揚眉,目光裡有創痛,有傷情,只可惜,這一切的一切,白淺都不能看到了。
“那麽,我果真能留下來?”實際上,她的聲音雀躍的很,好像飛起來的百靈鳥一般,他的目光深邃,光明,“是,是,你可以留下來,什麽都不用考慮,留下來就好。”他說。
分明是帶著蠱惑的口吻,那句話,好像能將一個垂死掙扎的生命從冰窖裡拉扯上來一般的,她開心了起來,一把用力的拉住了言暄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