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知道,不過非常有可能。”言帝封喜歡和溫子玉交流,溫子玉是一個亦莊亦諧的人,時常看上去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模樣。
但言帝封明,在溫子玉吊兒郎當的後面,存在很多耐人尋味的東西,溫子玉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時常一兩句話就能洞見症結。
兩下裡,很快就能一拍即合,並且,沒有說完的話,對方也知道究竟是什麽。
“君上,要不,明日裡你我到王都去看看,如何呢?”
“也好。”言帝封點點頭。
這一晚,大家都睡得不怎麽好,唯恐偷襲再次發生,但聰明人都知道,偷襲這種事情,大家都需要提前做周全的準備,不是想要偷襲就能隨時來的。
第二天,言帝封命令施申書原地待命,他換了尋常衣服,和溫子玉兩人到鬼方的王都夜城去了,夜城,真乃一個名副其實的不夜城,這個夜城,到處都是色目人,他們兩人很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兩人不能很快掌握這裡奇怪的語言,只能一邊走,一邊看,到客棧去吃東西,很快就聽到眾人聊起來。
“聽說,言靈國的軍隊來了,真是奇怪,大軍壓境做什麽?言靈國距離我們國家這麽遠,我們可從來就沒有侵吞他們的意思啊,但是他們呢……”
“兄台有所不知了。”旁邊一個人舉著酒杯,沉吟道:“這言靈國的君王,現在是言暄楓,言暄楓的意思是什麽?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罷了,我們四個國家,都不是好招惹的。”
“你的意思……”那首先發言的人,不禁愕然,炯亮的眸子,落在對方的身上,疑惑的說道:“你的意思,難道言暄楓與言帝封的關系不好嗎?”
“這不是廢話嗎?自古以來,帝王家就講究一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現下,天子乃是他的皇兄,言帝封在言靈國上躥下跳的機會多,已經很多次都圖謀造反了,一來二去的,所以就……”
那人不說其余的話了,對方也知道了。
這話,落在別人耳中也就罷了,但偏巧,此刻言帝封本人與溫子玉都在這裡,兩人聽到這裡,言帝封還沒有什麽呢,溫子玉已經受不了了。言帝封能看到溫子玉的手在顫抖連酒杯都握不住了。
“真是滿嘴噴糞。”溫子玉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就要去理論,但言帝封呢,一個眼神遏製了溫子玉那舌辯的機會,“子玉,莫要如此。”
溫子玉氣咻咻的退回來。“難道就讓他們這樣汙蔑你不成?”
“嘴巴在別人身上,他們喜歡怎麽說,讓他們說去就是了。”對流言蜚語,他看的很平淡,態度也非常鎮定。
但,實際上,剛剛的幾句話還是好像小石子丟在了湖面上,將湖面蕩漾出來一片連綿不絕的漣漪,那漣漪一點一點的擴張開,一點一點激蕩到別的地方去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很久很久,又聽到對方說道:“我們這一次,到底還是偷襲了一把,現下,他們還蒙在鼓中呢。”
“這叫裡應外合,哈哈哈。”
“裡應外合,聽你的意思,好像他們有人叛變了,做了我們的間諜,臥底不成?”那人驚嚇的程度比剛剛還要大。
“此事,你且不要問,來來來,我們喝酒。”那人唯恐泄漏了什麽,卻不說了。兩人都安安靜靜的去喝酒了,這片刻,溫子玉的清眸路在了言帝封的面上,言帝封站起身來,去算酒水錢去了。
少停,兩人已經發上了街道,這街道和中京的完全不同,這裡不但有色目人,還有中原人,這是一個五方雜處的地方。
雖然這地方不怎麽大,但人種很豐富,居住的也非常密集,街上時時刻刻都有巡邏的武侯,每個人都虎背熊腰,就連走路的聲音都好像從天而降的石頭一般,擲地有聲。
他們在長街上,來來回回很多次了。
好在,這裡的中原人也不是沒有,所以言帝封和溫子玉才沒有那樣引人注目,從客棧裡出來,兩人聊起來,言帝封說道:“依照他們的意思,好像我們出了內鬼。”
“幸虧我們到這裡來了,出沒有出內鬼,我們不明白,但至少,他們給了我們另一種思想,我們也應該有戒備。”
“是。”言帝封點點頭。
這是一個不怎麽大的地方,一邊是和中原接壤的,小小的邦國,想要自力更生,本身就是比較困難的,這一群彪悍的人民,缺少什麽自然而然就將手探入到了中原地區去。
他們一旦是鬧騰起來,中原邊境線上就永無寧日,盡管,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但邊境線上的居民,生活的非常淒淒慘慘戚戚,這是言帝封和溫子玉親眼所見的。
現下,他們很需要將鬼方打敗,讓他們對他們俯首稱臣。
軍隊的鐵蹄已經兵臨城下了,但鬼王卻好像不懼怕。
言帝封和溫子玉回來了,一路上都在商量究竟未來應該怎麽辦。
另一半,這被偷襲的消息,簡直八百裡加急,已經傳到帝京去了,白淺看到消息,唇畔居然有淡淡的冷笑,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不錯所謂的裡應外合,那言帝封的行程她都有高下在心的。
一忽兒,將事情已經告訴了遠方的鬼王,鬼王聽到消息,立即展開了偷襲,現在,白淺手中握著一張紙,上面陳述的就是前線上發生的一切,她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奇怪的笑容。
詭譎的目光變得明亮了不少。
“本宮安排的很好。”白淺一邊說,一邊坐在書桌旁邊,白玉蘭一般的長指,輕輕伸出來,繼續寫東西,這一次,她寫了很多的內容,將之給了門口的一個人。
那人始終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是一個雕塑一般的存在。
“這個,立即送到鬼王手中去。”
“是。”那人一溜煙就消失了。
白淺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還是一樣的矜持,還是一樣的優雅,淡淡然笑著,到寢殿去找言暄楓了,那前線小小的挫敗,這消息,是言暄楓都不知道的呢。
言暄楓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都比較多,比較繁冗,要是之前淺桑沒有走,他會一切都讓淺桑代理的,現在,盡管白淺也是一個聰明過人的人,但卻並不敢假手於人。
他總覺得,白淺太神秘了,有時間神秘到讓人叵測。現下,他有恐懼,看到白淺來了,將沒有批閱完畢的奏疏,用絹紗罩住了,站起身來,朝著女孩來了。
白淺的峨眉,那樣美麗,一張臉在紅彤彤的燈燭光芒下,呈現出少女特有的紅潤與健康,她就那樣儀態萬方的走了進來,福一福,到了言暄楓的面前。
“你來了。”
“皇上,您早點兒休息,已經快一更天了呢。”白淺心疼的說,一面說一面給言暄楓斟茶。
“您看看您,您憔悴成什麽模樣了,您不能繼續和自己過不去了。”白淺的聲音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