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言帝封還在飲酒,壺中日月長,自從淺桑下落不明以後,言帝封整個人都頹廢了不少,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他斥退了冥媚,疏遠了施申和溫子玉。
現如今,好像鰥寡孤獨的一個老人一樣,每天都在明月台飲酒,冥錦看到言帝封不開心,設法想要找女子來陪伴言帝封,但言帝封並非是色中餓鬼,送過來的女孩之多,但沒有一個是讓言帝封中意的。
言帝封一旦是看那女孩子不順眼,動輒就斬斷那女子的手臂,之類,美其名曰“美人蹄”這些美人被斬斷了手腕,哪裡還能存活呢?一一都痛哭流涕,苟延殘喘。
從這一點上看,言帝封是殘忍的,對於那些女孩,簡直殘忍到了極點,但對於淺桑呢,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溫柔,那種溫柔不僅僅是展現在語言之上,還是行動之中的,他對淺桑簡直呵護備至。
但淺桑呢,心情卻並不好,那是金絲雀一般關押在牢籠中的愛,如果,那種暗無天日的囚禁和寸步不離的監視能被稱之為“愛”的話。
這囚禁,也是導致言帝封和淺桑分崩離析的主要原因,言帝封有過反省,他對於淺桑畢竟是愛的,但淺桑呢,對言帝封好像並沒有那種太熾烈的感情,從那一件事情已經能看出來。
楊言暄楓到這邊來接走樣淺桑,淺桑不經過言帝封的準允,就私自跟著言帝封去了,那一幕已經足以讓言帝封傷感了,現在,淺桑生死未卜,能找的地方,能拜托的人,他言帝封一一都托付了,但現在為止,並沒有一條信息反饋回來……
告訴言帝封淺桑還活著。
連冥錦和冥媚如此出神入化的兩個人都不能將淺桑找到,甚至於連一丁點兒淺桑的來龍去脈都不能找到,更不要說其余人了,言帝封飲酒,喝的比較多,但他是一個千杯不醉之人。
酒水無論是喝多少,對於言帝封都沒有絲毫的影響,甚至於他是想要喝醉的,但卻並不能。地上的酒壇子橫七豎八已經大一片了,但言帝封呢,連醉酒的模樣都沒有,他的面上始終籠罩著一抹淡淡的憂悒。
“王爺——”
冥錦並不敢往前走,畢竟他有一個安全值的范圍,一個不小心將這安全值的范圍給跨越了,他會雷騰震怒的。冥錦只能遠距離的看著言帝封,言帝封站在一片澄澈的明月中。
那明月好像輕柔的手,一定是舞娘的手,就那樣柔柔的撫摸言帝封的面頰,他的鼻梁在夜色中顯得那樣的立體,那樣多情的眼睛卻無比的冷清,冥錦見過言帝封面對淺桑時的眼睛。
那眼睛是溫和的,是美麗而耀目的,帶含情脈脈的,是溫暖的。但除了面對淺桑,他的眼睛就好像冰冷如劍一般,冷厲的瞳眸中暗暗含著一種詭冷,讓人不寒而栗。
“是你。”言帝封回過神來,看向了面前的人,冥錦點點頭,得到了準允,邁步朝著前面去了。
前面到處都是酒壇子,有大有小,大大小小橫七豎八,一一都羅列在了面前,冥錦想要到前面去,就要蹦蹦跳跳,看上去滑稽可愛,旁邊的言帝封撐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已經多久沒有見到言帝封笑了呢,久遠的好像一個夢境一般的了,聽到言帝封呢琳琅的笑聲,她立即看向了言帝封,言帝封笑意不減,“如何不飛過來呢?”
“您面前,班門弄斧的,不像話!”冥錦說,言帝封瞅著冥錦。
“過來陪著喝酒?”冥錦一看地面上的酒壇子就知道言帝封的意思了,今天不喝酒是不能了,冥錦盡管有一肚子的牢騷想要給言帝封說,但只能點點頭。
“先喝一杯——”言帝封一邊說,一邊伸手,將一碗酒給了冥錦,冥錦畢恭畢敬的接過來,咕嚕咕嚕喝了一個底兒朝天。
言帝封看到冥錦這樣飲酒,面上立即有了笑容,已經好久好久言帝封找不到一個酒徒了,看到冥錦的酒水已經喝過了,言帝封這才笑了,“再來一杯,帝京最好就是梨花白,泉香而酒洌,何不痛飲?”
一邊說,一邊親自給冥錦斟酒,冥錦繼續喝酒,咕嚕咕嚕又是一杯酒,兩杯酒完畢,言帝封還要不依不饒。
“事不過三,再來一杯。”梨花白雖然不怎麽醉人,但言帝封所謂的“三”可不是三小碗,乃是大酒甕的蓋子,那樣巨大的容器,一般的男子喝三下也是受不了的,遑論冥錦了。
冥錦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勝酒力,言帝封也不要求冥錦喝酒了,看向了冥錦,“你師姐呢?”其實,很長時間不見冥媚,言帝封也是比較思念冥媚的。
放冥媚安然無恙的離開,在很多時候是言帝封不會做的,畢竟每一個曾經追隨過言帝封的人都知道了言帝封太多的罪惡和秘密,這些秘密不能大白於天下,否則,事情會轉變。
冥錦知道冥媚消失了,但不知道冥媚為什麽消失了,一開始一顆心還七上八下呢,但現在呢,聽言帝封的意思,好像冥媚的消失和他沒有絲毫的關系。
言帝封對別人或者會說兩句假話,但對於冥錦,是絕對不可能弄虛作假的,此刻,遽然這樣說,冥錦也是無言以對。
“之前,要她走,她不走,現如今,明知道本王是需要她的,她卻一走了之,連你都不通知一下,到究竟是什麽情況了?”他的眼睛掃視一眼冥媚,冥媚晃神,“王爺,果真不是您……”
“本王什麽?”言帝封看向了冥錦。
冥錦鼓起勇氣再次啟唇,眼睛盯著言帝封看。“果真不是您,”冥錦做了一個斬草除根的動作,這個動作不需要任何的翻譯,因為這個動作早已經是他們之間爛熟於心的一種暗示了。
“你的意思……”言帝封那狹長的鳳眸中,流轉過一抹奇異的光芒,略微有點兒懊惱,有點兒擔憂。
“她已經失蹤一段時間了?”言帝封看向冥錦,冥錦立即整頓了一下衣裳,盈盈拜倒做了言帝封的面前——“王爺,師姐是回來了,她去了帝京,和我兵分兩路去打聽消息,誰知道……”
“那一次居然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師姐,後來再也沒能看到,我尚且以為,是您對師姐不滿,才……”冥錦不避諱,重複做出來一個斬立決的動作,言帝封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禍事了,何人能將冥錦拿下,只怕是……”言帝封狹長的鳳眸中,有了瀲灩的光華。“只怕是西局的十大高手連起手來都不能呢,莫非她中計了?”
“王爺——”冥錦也站起身來,將自己的看法分析給言帝封聽。“要說其余人中計了,也就罷了,師姐如何能中計呢,您忘記了,十三歲那一邊的她是多麽的厲害啊,再說了,帝京即便是天羅地,但對於師姐來說,算什麽呢?”
“即便是龍潭虎穴,她都如履平地呢,更何況僅僅是幾個高手罷了,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