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但凡是需要奴婢,奴婢在門口聽差,隨叫隨到的。”
“不要在廊簷下睡,在屋子裡面來,現在已經晚秋了,朔風砭骨,容易受寒。”淺桑說。
“這……”丫頭倒是難為情的模樣,“還是讓奴婢在外面睡,奴婢才能安心呢。”這樣一來,淺桑就不好強人所難了,也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女孩之所以不能登堂入室,也有理由。
淺桑點點頭,閉上眼睛休息了。
這一晚,睡得比昨晚要還,人的睡眠質量一旦好起來,精神頭也就充沛,到了第二天,她早早的起來,外面那個熟悉的聲音已經飄進來了。
“姑娘需要伺候嗎?”
“這個不需要。”她其實盡量希望自己以最快的時間和速度去適應這裡的一切,畢竟,瞎子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就一輩子都是瞎子。
她是那種盡管處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中,依舊能拔地而起勇往直前的一類人,現在,環境如此之嚴苛,但她呢,絲毫沒有放棄自己的可能。
丫頭大驚失『色』,想不到淺桑果真是厲害,自食其力,一會兒將衣裳已經齊齊整整的穿好了,現在,她立即將一盆水送進去,驚歎連連。
“姑娘果真是厲害,看上去完全和正常人沒有區別。”
“謬讚了。”淺桑接受這個讚美,輕輕笑著,淨面,然後有丫頭子將吃的東西送過來,帝京的東西,都是淺桑比較喜歡的。她快樂的吃起來,早上很快就過去了。
午前,外面有了一連串爆豆子一般的歡呼聲,怎怎呼呼的,衝進來一個女子,原是冥媚,冥媚笑的格格格的,走到這裡一屁股就坐在繡墩上了,很自來熟的模樣。
“是冥媚姑娘來了啊,奴婢給姑娘奉茶。”那小丫頭片子,一邊說,一邊沏茶去了。
這邊廂,冥媚唇畔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你啊,昨晚讓我好生休息了,今早呢,我的胃口也異乎尋常,說起來,我當初還不相信你呢,真正是高手在民間啊。”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們救助我,我也很開心,現如今,一報還一報而已,不需要感謝。”
“也是,大恩不言謝,你生活不方便,我盡量周全你就是。”冥媚一疊聲嚷嚷自己餓極了,侍女點頭,將一碟一碟的小菜送過來,菜品可口,冥媚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旁邊幾個侍女幾曾見過這樣的老饕啊,都相顧無言,大驚灰『色』。
“出去走走,不要在屋子裡打悶葫蘆。”冥媚一邊說,一邊握著淺桑的手,拽著淺桑朝外面去了。
現在是秋季,外面不冷,反而是有一種淡淡的舒爽,二人一會兒就到了院落中,這是帝京比較僻靜的庭院,秋天,有桂花開了,那香馥馥的氣味,不絕如縷,很快就飄散到她的鼻孔中了。
她用嗅覺捕捉到了這裡的一切,她輕輕的往前走,感受大自然與天地賜予的很多東西,欣慰的笑了,冥媚看到淺桑笑了,將一朵鳳仙花摘下來給了淺桑。
“什麽?”
淺桑握著花卉,卻不能欣賞花卉那與生俱來的五光十『色』的『色』彩,甚至於連看都不能看一樣花卉,憑借手的觸感,只知道這僅僅是花。
可見,一個人失明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一朵花,鳳仙花。”她說著,將淺桑手中的花兒握住了,輕輕別在淺桑的頭頂,立即格格格的笑了。“你看,這樣多好看啊。”
“嗯。”她點點頭,對於自己的“好看”卻無論如何都不能看到了,兩人朝著遠處去了,這裡是一個閑置的院落,這院落裡有怒放的扶桑花,有各種美麗的花卉,秋風吹過,芙蓉花的香味流竄的到處都是。
在這樣一片花卉的香味中,兩人都陶醉了,她簡直恨不能跳舞。
“你不是會跳舞,來一個,來一個。”冥媚鼓噪起來,笑嘻嘻的看向淺桑,淺桑象,跳就跳,有何不可呢?立即點頭,“只可惜沒有音樂啊。”
“大自然的一切就是天籟了,還需要什麽音樂啊。絲竹管弦雖然好,但想起來也沒有什麽真正的好啊。”冥媚笑嘻嘻的,淺桑點點頭,微風吹過來,殘酷的將枝頭的花卉剝落在了地上。
淺桑站在一片輕舞飛揚的花瓣中,輕歌曼舞,悅動的模樣,好像一只花蝴蝶似的,盡管,她穿的衣裳是那樣的尋常,但是卻那樣的美麗,悅動,悅動,悅動。
她是一個女子,經過多少美麗的舞姬,但自忖,如同面前人一樣跳動的如此美麗的,還果真是實屬罕見呢。他不停的看著面前的女子,面前的女子笑呵呵跳動,跳的那樣美輪美奐。
這邊廂,美麗的舞蹈,吸引的觀眾自然不僅僅是冥媚了,還有旁邊的言暄楓。言暄楓距離這裡並不遠,今天,都說秋光好,她是到朗潤園來欣賞菊花的,卻驀地聽到對面有女孩的歡聲笑語。
他自然不會偷窺,但瞥目之間,還是讓那翩然的舞姿給驚豔到了,這樣美麗的舞蹈,好像似曾相識,但究竟在哪裡見過呢?想一想,又好像不能明白了。
不知不覺往前走,站在假山石後面,看的心馳神往,手在石頭上輕輕的打著節拍,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會兒,淺桑累了,舞步戛然而止,近處,冥媚立即鼓掌,遠處, 鼓掌聲連城一片,跟著男子就現身了。他從假山石後面出現,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
暗暗在心頭惋惜,要這女孩不是盲人,一切就好了,但這女孩非但是個盲人,而且還是個面容銷毀過的人,有那麽一瞬間,錯覺上會感覺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人。
她的動作,那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一切的一切,似乎說明她是之前的一個朋友,是熟識的,但跟著繼續去看,就會發現,並非如此。她畢竟是初來乍到的,被這樣的掌聲給嚇到了,女孩六神無主。
那無助的大眼睛裡,暗含著一種暗暗的惱恨,為什麽僅僅是跳舞罷了,卻有那樣多的人在偷窺呢?她氣惱,但卻無可奈何。
這邊廂,冥媚笑了。“皇上剛剛在偷窺?”
“朕不過是隨便遊玩,不小心看到了。”
“那也是偷窺啊。”冥媚笑。“我的朋友,這蹁躚的舞姿究竟如何呢?相比較於您的舞姬,有什麽感想呢?”
“有過之而無不及。”言暄楓看向淺桑,讚美。淺桑的心跳卻比尋常都快了不少,所謂“有過之而無不及”從側面,已經能證明,他是對自己產生了興趣。
“民女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民女從小就喜歡跳舞,父親說,你有薄技在身,未來會有好處,不想,民女卻因為這舞蹈,流落在了煙花巷陌,現如今回想起來前塵往事,民女都心有余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