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回門之日,國公早已病重,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黎姝君看著他,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她的姐姐也遠嫁胡商,從此不得再聯系,不知道那異樣的國度是否能夠善待她,她是那麽的美,可是國公府早就了花光了銀兩為國公治病,現在的國公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姐姐為了拿錢就國公,不惜以後半生的幸福作為代價,可盡是如此,國公還是撒手人寰了。黎姝君泣不成聲,整整三日不進食,最終跪倒在了靈堂。
昔日輝煌的國公府就這樣慢慢在時代中隕落了,黎姝君最終害的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這是她內心一輩子的苦痛,也是一場沒有回頭路的歸途。
“父親,我對不起你!”黎姝君在說著囈語。
一旁的小宮女親眼目睹了皇后做夢的經過,她由喜轉悲,最後是以淚洗臉。
小宮女一動不動的守候在皇后身旁,期待她快點從夢裡掙脫出來。
原以為安睡後是甜甜的夢鄉,殊不知,皇后的內心竟是這般的滄桑。看她不鹹不淡,風雅大度的樣子,真是讓人難以聯想到她的過去。
自國公府倒台後,她就再沒有真正笑過了……
大元初,新皇登基,黎姝君一並成了萬眾矚目的皇后。
這不知道豔羨了多少的美少女,誰能想到一個落魄皇子竟然可以翻身做上皇帝呢?
她們全都在背後黎姝君不過是撿了個大便宜而已,饒是這樣的種種流言蜚語也沒有讓黎姝君退卻。
今日所擁有的一切,是用國公府換來的,她怎麽可以輕易放下呢?誰又能明白,這個皇后的寶座是用父親和姐姐換來的……那是她的至親。
皇后的大喜大悲讓后宮裡的嬪妃都驚訝不已,她們全都顫顫巍巍的來給她請安,最後黎姝君覺得心煩,連著這請安也免了。
皇帝慢慢的疏遠了她,這又是一種打擊啊,她黎姝君怎麽可以墮落成這樣呢?她的皇兒啊,雖然是太子,但是總覺得那個孩子並不開心。
也許,是不想有一個懶散的母后吧。
黎姝君的帝後生涯很艱苦,但是又比尋常人多了些幸運。
好歹,她愛的人依舊在她身邊,隻是沒有再來這鳳儀宮看她而已。
可笑麽?黎姝君突然哭著哭著就笑了,一旁的小宮女看的更加迷惑了,皇后娘娘怎麽了?這情緒變化竟然這麽快。
“少卿……。”皇后喃喃自語著。
“啊!”
皇后又突然被驚醒了,她睜眼看到了這熟悉的寢宮,心裡松了一口氣。
“皇后娘娘,您醒啦!”小宮女笑道。
“嗯。”
黎姝君擦了擦眼角的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端坐起來了。
“你方才一直都在?”黎姝君不急不緩的問道。
“是的,奴婢一直在守候著皇后娘娘。”
“下次不用再來了。”
“是!”
“嗯,先下去吧。”
“是!”
小宮女被遣退了,她邁著小碎步出了這豪華無比的鳳儀宮。
身後的黎姝君在摸著這梨木台發呆,又是此等讓人苦笑的夢境,怎麽這麽命苦?
鳳凰,也有迷惑的時候。可以選擇涅重生,也可以選擇一直慢慢老死。黎姝君看似是要選擇後者了……她的內心再也泛不起波瀾。
除非,姐姐能重活,父親能重活,昔日的國公府能改變如今鳩佔鵲巢的境地。
不然,她心裡是無論如何都會放不下這些前塵往事的,試問一個不孝之子又如何能開朗起來,那樣該會有多沒心沒肺啊。
黎姝君輕笑起來,不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而是想起自己,她覺得很是諷刺。
那個說了給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他是做到了,但那也隻是一生一世,卻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黎姝君哽咽著,她覺得心口好疼,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來人……。”她艱難的叫道。
可是,這諾大的鳳儀宮裡她的聲音那麽小,又有誰能聽到呢?
“皇后娘娘!”
一個身著黃色宮裝的宮女扔了手裡的玉壺便馬上衝了上來,她嫻熟的替她拍了拍後背,倒了杯水給她喝。
“您感覺如何了?”黃色宮裝宮女問道。
“太醫……。”
“來人啊,來人啊!”宮女大喊道。
這時候門外看值的宮女門快步走了進來,黃色宮裝的宮女立刻開口讓她們去宣太醫。
一人快步走去了,又留下了幾人來照看皇后。
“皇后娘娘您別怕,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他一會便到。”
黎姝君不敢亂動,她隻覺得自己一動這心口便十分的疼。
“你是哪個宮的?”黎姝君好奇的問道。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靈雅宮的。”
“哦?原來是靈妹妹宮裡的。”
“正是。”
“可是掌事宮女?”
“是的。”
皇后覺得十分的疑惑,這個靈貴妃向來與自己不常往來,怎麽今日就派了個宮女過來呢?
“皇后娘娘你可好些了?”
“嗯。”
“那您先喝些水。”
“不必了,你叫什麽名字?”
“回娘娘的話,奴婢叫代橙兒。”
皇后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是那個小女孩,她笑起來暖暖的,自小便在這皇宮裡當差了。
“我記得你了,你是尚書的小姑子。”皇后淺淺的笑道。
“多謝皇后娘娘還記得奴婢,這是奴婢的福氣。”
“你這丫頭真會說話,那時候你與少卿一般大,我路過禦花園可是看到你的,你那時候好像是抱著個小火爐在宮牆下是麽?”
代橙兒想起來了,那時候是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覺得這裡冷,她便去禦膳房要了個小火爐取暖。
不料剛要回去休息的時候碰上了皇后儀駕,她不會禮節,隻得站在那宮牆下。
“正是奴婢,那時候奴婢膽怯,不懂禮節。”代橙兒笑道。
“一轉眼你都已經長這麽大了。”皇后苦笑著。
胸口又再次疼痛起來了,她眉頭緊緊的皺著。
“皇后娘娘,太醫來了!”一位小宮女匆匆跑了進來說道。
“快,讓太醫進來給皇后娘娘診治!”代橙兒喊道。
皇后覺得這個姑娘心地真好,若不是她突然進來,自己怕是疼死了也沒人知道了。
她的情緒再度低落起來,胸口也越來越疼了……
“臣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吧。”黎姝君有氣無力的說道。
“謝皇后娘娘!”
“嗯。”
太醫拿出了一塊手帕,又輕輕的放在了黎姝君的玉手上。
這位太醫的眉頭一直緊鎖著,他又探了另一隻手,這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代橙兒在一旁看得十分的揪心,看來皇后娘娘此次不妙啊!
“太醫,本宮如何了?”皇后輕啟朱唇,那好看的牡丹紅趁得她有三分病態。
“回娘娘的話,您這沒有什麽大礙。”
“那為何本宮心口疼得這麽厲害?”
太醫急得手心都冒汗了,該怎麽向皇后娘娘解釋這個呢?
“你們先退下!”
“是!”
代橙兒和眾位宮女都要退下了,可是代橙兒卻被皇后叫住留了下來。
她代橙兒誠惶誠恐啊,要是被靈貴妃知道又少不得幾句驢淙淮榷⒉瘓迮掄飧雋楣簀
“太醫,你如實向本宮說來,本宮這病情究竟如何了?”
“皇后娘娘……。”太醫欲語還休,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皇后大怒,一拍這梨花木,連著這茶水也被震了幾下。
太醫連忙跪下了,說道:“臣不敢說。”
“恕你無罪,說吧。”黎姝君深吸了幾口氣。
“皇后娘娘,您這是心絞痛,怕是舊日情緒變化太大所致。”
“呵!”
“娘娘,這醫治起來怕是也要些時日。”
“隨便了。”
“娘娘不可,娘娘是后宮之主,老臣定當竭盡全力為娘娘醫治的。”太醫說道。
“人不在了,本宮要這副皮囊有何用?”
黎姝君的心口又疼痛起來了,她死死的咬著唇角。
“皇后娘娘情緒不可太過於低落,容易傷身,這時常出去散散心也好。”太醫耐心的說道。
“好了,你先出去吧。”
“可是……。”
“走吧,讓本宮靜靜。”
“是,老臣這就去給娘娘開方子。”
“嗯。”
太醫行了個禮便離開了,他的眼神裡全是心酸。
皇后娘娘太過於悲傷了,竟然積攢的這些苦悶都變成了病痛。
“橙兒姑娘,你覺得本宮活著還有意義麽?”黎姝君苦笑道。
代橙兒腦子轉的飛快,隨後還是開口道:“人縱有七情六欲,皇后娘娘這是不好的情緒所引起的疾病,依奴婢看來,皇后娘娘若是不看開些,這病情隻怕是要到了不可治愈的地步。”
“本宮隻是問你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當然有!”代橙兒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說說看。”
“奴婢沒有三寸不爛之舌,怕是說來汙了娘娘的耳朵,但是奴婢有一劑,或許可以治愈娘娘的心病。”
“哦?你倒是說說看?”
“這個奴婢暫且保密,不知道娘娘可否帶奴婢一同出宮?”
“你要出宮?”
“正是!”
皇后娘娘低頭想了想,又看著代橙兒那純淨的眼眸,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吧,本宮給你出宮令牌,你去吧。”
“娘娘誤會了,不是奴婢想一人出宮,而想帶娘娘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去了娘娘便知道了。”代橙兒神秘的笑了一下。
“那好吧,本宮隨你去。”
“可是,皇后娘娘需要冒險,隻能和奴婢一人前去。”
黎姝君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活著沒意思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出去走走。
“好,本宮答應你!”
“多謝皇后娘娘!”
“嗯。 ”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走。”
黎姝君吃了一驚,問道:“這樣未免有些倉促吧。”
“的確,奴婢先回去給準備兩套尋常人家的衣服,半刻鍾後奴婢在玄武門等候娘娘。”
“那本宮需要拿什麽?”
“娘娘只需要拿出宮令牌就行了。”代橙兒說道。
“那好,本宮吩咐幾個宮女看著這鳳儀宮吧。”
“那奴婢先下去準備了。”
“你去吧。”
“謝娘娘!”代橙兒禮貌的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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