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裡鎖不住春愁,也鎖不住她對明月的思念,明明知道沒有可能,卻還要去想,究竟是太傻了……還是愛的太揪心了。
她不懂,不知道十裡春風本來就是吹過了神州大地,卻仍不問歸期。
她也不懂,為何自己的愛是得不到回應的。
或許上了花轎,又或許過了洞房花燭夜她會明白,遺憾已是必然。
迎親的花轎在一片嗩呐聲中來了,婦人們最關心的就是那幾箱彩禮了。果然,那大紅色的紅布所系著的是布匹和禮品,足足三大箱可是豔煞了眾人。
“迎親的來了!”一個男子跌跌撞撞的跑回來說道。
大家哄笑成一片,說道:“我們都聽到了,這麽大的聲音啊這十裡八鄉都知道了呢!”
不一會,這花轎被抬到了雙喜娘親家門口,小孩子全都圍了上去,不停的嬉鬧著,對於這漂亮的花轎很是好奇。
“來咯,來咯,我們快點帶新娘子出來!”幾位婦人熱絡的招呼著。
“雙喜!新娘子!”有婦人立即跑到了雙喜門前喊道。
這鞭炮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這雙喜心裡更是緊張了。暮雨趕緊握住了她的手,試圖不要讓她這麽緊張。
“哎喲,原來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一位婦人說道。
雙喜的臉都羞紅了,要不是這大紅的蓋頭將她遮住了,她怕是要出“風頭了”。
“快快快!誰來被新娘子出去啊?”
大家手忙腳亂的走著,試圖找到一個靠譜的人來背雙喜出去。
“我來我來,我家外甥女肯定是讓我這個做舅舅的來了。”一個瘦弱的男子出來說道。
“你……?”大家有些不解……他這瘦胳膊瘦腿的真的可以麽?
男子挺直了肩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引得眾人哄笑起來了。
雙喜娘親放在了手裡的活也匆匆趕過來了,看到是自家小舅子這臉色有些不自然。
“姐!你讓我來,咱們家雙喜除了我沒有誰有這個能耐背了。”男子笑道。
雙喜娘親點點頭,說道:“那行,快點吧,別耽誤了時辰呢。”
喜婆和這個男子一起走進了雙喜的房間,又扶著雙喜站了起來。
“這步步平安、落地生根!”喜婆那清脆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召喚一種古老的神靈庇佑。
“快快蹲下,讓新娘子上去!”
男子立刻彎著身子,而後雙喜就被扶到了他身邊。
“可要抱緊了。”喜婆笑道。
雙喜趴在了一個瘦弱的肩膀上,隻感到有些磕人,卻也沒有排斥。
“來咯,送新娘子上轎咯!”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男子趔趔趄趄地背著她出去了,喜婆一路念著吉祥動聽的言語,又讓暮雨跟著自己一路的撒花,這是剪紙剩下的紅色碎紙,並不是真正的花。
大家的目光都留在了這新娘子身上,背她的男子很是瘦弱,她自己也很是瘦弱,看起來有點點的和諧吧。
此次前來迎親的是莫家的二少爺莫安生,他是替代自己弟弟前來迎親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出這個事實。
新娘子突然趕到肩膀一疼,正當她想要喊出聲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喜婆的聲音。
“哭啊!快哭!哭走壞運氣,給夫家帶來好運氣!”
什麽……哭?雙喜剛剛才哭過了,實在是沒什麽淚水了啊。
可是喜婆還是不依不饒,她又在雙喜身上掐了一下,雙喜有些暴躁了,可是又不能當眾發作。
“雙喜她娘,快讓這閨女哭啊,不哭不吉利的。”喜婆對跟在身後的雙喜娘親說道。
這嶺南也是有哭嫁一說的,沒曾想暮雨還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下一刻,這淒厲的哭聲顯得尤為刺耳,雙喜娘親一邊哭著一邊擦眼淚,這哭聲有些誇張……像是哭喪的。
雙喜聽到了自己娘親哭的“撕心裂肺”,她更是心酸了,這眼角的淚也掉了。
她低聲抽泣著,喜婆也更甚,她哭的很假很假,暮雨差些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把頭埋得低低的,強忍著不要讓自己笑出來,冷傲涵看到了她這尷尬的一幕,手裡的一顆花生米飛過去……暮雨突然感到一疼。
“啊!”
暮雨叫了一聲,大家都回頭看向了她,她覺得自己真是尷尬完了……到底是哪個滾蛋!
“怎麽了?”喜婆問道。
“啊啊啊!雙喜!我的好姐妹啊,你嫁人了我好舍不得啊!”
暮雨這是臨場發揮,她也裝腔作勢的哭了起來,這聲音堪比哭喪的,甚至還要淒厲幾分。
“就是這樣了!哭!這才讓新娘子更有面子,也顯得她手足情深,對夫家也更孝順。”
暮雨差些笑出來了……泥馬的,不是吧這樣也行……
冷傲涵嘴角掛了一抹淺淺的笑,不過而後看著她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是可是身懷有孕的啊!
好像把自己打一頓,冷傲涵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人家新娘子出嫁,怎麽會突然躥出一隻貌似哈士奇的狗來,它張著自己的大嘴,然後又哈這舌頭,看起來有點二啊。
暮雨也發現了這隻狗,誰曾想,它突然跑到了暮雨的腳邊,暮雨提高了警惕,試圖離它更遠些。可是它還是不願意離去,暮雨走一步它跟一步,簡直就是一隻哈巴狗好吧。
喜婆她們顧著自己的“鬼哭狼嚎”,哪裡會有空來理會一隻狗啊。
也不知道是誰踩到了這隻狗的尾巴,它“汪汪汪”的叫了幾聲,但是這煩囂熙攘的人群裡沒人注意到它。
暮雨閃到了一邊,自己可不想被狗咬,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滿是珍珠淚的臉啊,淺淺的妝容瞬間被毀了,又順著臉頰流在了盈袖上,幸好沒人看到。
鑼鼓喧天,迎親的隊伍都直直的看著這個新娘子,雙喜在眾人的期待下進了花轎,她的舅舅則是笑臉盈盈的看著她。
“好咯,可以起轎了。”喜婆笑道。
她剛剛的哭聲呢?唉……自古喜婆都是套路啊,滿滿的套路呀!
到了“揮淚辭家母”的時候了,這下子更是最令人舍不得的時候,萬般的思緒湧上了心頭,像是要佔據了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內心。
滿漢全席其實隻是裝飾,女兒嫁人了,要再多的佳肴有何用?還不是徒留那滿滿的傷感?
不舍的思緒在心裡萌生,又轉換了成了一種期待,一種解脫。
花轎不比這十裡紅妝,它隻是尋常人家嫁女娶親的必備,但卻總是金枝掛梢頭般舍不得,留不住。
暮雨看著周圍人的表情,有歡喜,有不舍,有淡然,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冷傲涵身上,但是很快卻瞥開了。
倒是沈三羊主動出來站到了暮雨身旁,說道:“可要一起去送嫁?”
“嗯。”暮雨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吧,不能委屈這小姑娘。”
“嗯。”
可是……送嫁不應該隻是去幾個人的麽?看著架勢像是要去幾十人一樣呢?
暮雨想到了一種畫面:來啊,誰怕誰?給我上啊!
當然了,雙喜的夫家暮雨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但是雙喜娘親卻不可以去,不然剛剛那一場哭戲就沒有意思了。
所謂的哭,其實隻是一種對女兒的告別罷了,這日後該吃吃該喝喝,兩不想幹嘛。
莫安生走在了轎子旁邊,又吩咐喜婆這一切都準備好了。
“起轎!”
吹嗩呐的隊伍立刻開始了,這熱鬧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有些孩童還一直跑上來唱著些暮雨聽不懂的方言,看他們也是很開心的樣子。
至於這轎子裡的人是何感想暮雨就不知道了,她隻是覺得過了今日有很多東西都會悄悄的發生變化。
是宿命麽?這是遵從原本的天命麽?
如果是……她一定要跳出天命,改寫宿命!
送嫁的隊伍人很多,冷傲涵和沈三羊還有木槿也一起來了,雖然這柳葉屯的人並不認識他們,還以為他倆是莫家派來的人。
畢竟他們全身散發著和尋常人所不一樣的氣質,看起來特別的尊貴。
一個男子看著這迎親的隊伍,他也走進來了湊熱鬧了。
他直接來到了沈三羊旁邊,也就是暮雨的左邊的左邊。
“夫子,這是雙喜嫁人了?”男子問道。
“嗯。”
“那你們可是去送嫁?我可是頭一回看到送嫁的隊伍有這麽多的呢。”
沈三羊點點頭,說道:“也是,阿葵今日這是去哪裡回來?”
男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最近迷上了個姑娘, 這不剛剛從外邊散步回來。”
“哪家的姑娘如此榮幸能被你阿葵看中?”沈三羊問道。
“新來的那個文書家咯,不過人家都回京都了,以後也見不到了。”男子語氣裡有些失落。
暮雨愣了一下……文書?回京都?
“可是新柔?”暮雨問道。
男子驚訝的看著暮雨,說道:“姑娘怎麽知道?”
“不好意思,我是她姐姐吧。”暮雨說道。
男子更是驚訝的要掉了下巴……什麽,姐姐?
“這……也太巧了吧。”男子笑道。
沈三羊也覺得很是巧合,還剛剛好遇上了呢。不是緣分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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