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嬤嬤能被皇上挑出來送到大皇子府,自然都是宮中聞風而知雅意的老人精兒,她們兩對視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流露出來的決定,都微微點了點頭,拿定了主意。
最初她們也想著盡力盡力輔助大皇子妃,日後全心全意教導世子郡主,在大皇子府裡掙個體面,老了也有個榮養的地方。可就她們進府後的日子來看,懦弱無助的大皇子妃是個勸著不聽,哄著癲狂,一路作死到底的傻貨,眼睛裡只有她的那點面子和富貴,全然不考慮後果。就像今天,大皇子妃不顧她們的百般阻攔,非要去找蕭姑娘的麻煩,甚至被打了臉還不知道收斂。她們兩個身為大皇子妃的教導嬤嬤,大皇子妃聞禍,最後挨罰的就是她們……
眼下,蕭姑娘給了個機會,她們要不把握住,那就真是傻的了。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她們身為奴才,也有活下去的資格。
想透了,高個嬤嬤不客氣地向楊丁香伸出手:“娘娘,讓老奴幫著您看看。”
楊丁香哪會知道兩個嬤嬤都轉了心思,還跟以前一樣,不樂意地就一記冷眼橫過去:“不用!”
瘦嬤嬤加重些語氣,慎重地叮囑道:“娘娘,您可得看仔細了,確定這鐲子就是您丟失的那隻?事後,您再發現哪兒不妥,可就不好辦了。”
“我沒看錯。”楊丁香很不滿的瞪著兩個嬤嬤,尖叫著:“你們到底是誰的奴才。”胳膊肘往蕭明珠那邊拐,是個什麽意思。
兩個嬤嬤冷笑,在心中罵了句“蠢貨”,也沒再堅持要鐲子。
反正有了大皇子妃的這兩句話,她們就算賣了蕭姑娘一個人情,日後逍遙王和蕭姑娘不至於這事遷怒於她們。她們是宮裡出來的教導嬤嬤不假,但她們不是大皇子妃的親娘或婆婆,哪裡管得住大皇子妃。
蕭明珠衝兩嬤嬤微微頜首,這才滿意了:“那娘娘可收好了,日後別再丟了。就算是丟了……呵呵……”
她臉色一變,聲音更凌厲了起來:“那也別來找我,我忍了娘娘這次的無端指責,未必願意再忍娘娘下一次。到時候,隻怕我就得扯上娘娘進宮去皇上面前辨個清白了!”
說罷,轉身進院,還當著楊丁香的面把院門給拍上了。
關門的一聲巨響,看著搖搖晃晃幾乎要壞掉的門板,楊丁香嚇得腿肚子都打顫,要不是身邊的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隻怕要摔到地上坐著了。
“她……她……憑什麽這麽囂張!”楊丁香恨恨地道。
四周沒有人應她這話,不過眾人心中皆明白,憑什麽?
憑逍遙王對她的一心一意,憑蕭國公的對國對君的一片赤誠!
進了正廳,商嬤嬤領著知春知夏重新端上了茶水和點心,韓允鈞揮手讓他們去廳外候著,自己親自持壺替蕭明珠倒了杯解暑的荷葉蓮心茶。蕭明珠端起來一飲而盡,仿佛全然感覺不到其中的苦澀之味。
韓允鈞眼中泛上了一抹心疼,良藥自是苦口的,她打小身子骨也不好,隻怕是與他一樣,先學的吃藥再學的吃飯,對苦味早已習以為常了。
他掂起一塊蜜餞,喂進蕭明珠的嘴中,才道:“那鐲子還給她,真的可以嗎?”
雖說鐲子斷了,還擰成了麻花,但大概的樣子還在,找了手巧的工匠未必就不能重新做出一隻來。
要不要,他回頭就讓人去將那爛鐲子調個包。
蕭明珠將嘴裡的蜜餞盡數咽下,才道:“要不可以,我早就與你說了。”
那啥交易器,就是一股波動,根本就不是鐲子,現在已經在她手上了。
見她語氣確鑿鑿,韓允鈞沒有再追問,而是語氣慎重的提起另一件事:“這件事後,范圍就更小了。”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蕭明珠沒聽明白。
韓允鈞起身,在她耳畔低語:“他應該就在公主府裡。”
韓允景本是父皇的嫡親子,身上多少也有紫氣環繞,那個鬼不可能奪舍了他;但要是那個鬼奪舍的是韓允景身邊的心腹小廝或者侍衛,就不可能不發現楊丁香手上秘藥的秘密。
以那鬼的狡猾和奸詐,怎麽可能不想方設法奪取楊丁香手上的“鑰匙”?
即使那鬼無法奪取“鑰匙”,又怎麽會將楊丁香爆露到小明珠面前來?
而且,那鬼必定會將秘藥用到最合適的人身上。
比如毒傻父皇,韓允景就有機會繼承大寶。
比如用木偶藥控制住了韓允景,他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真正大權在握,再調頭對付他和明珠,豈不比現在輕松?
“啊,”蕭明珠猛的扭過頭來,她的嘴唇劃過一處柔軟,冰冰的,卻也甜甜的,有著一股她剛剛吃的蜜餞味兒。
韓允鈞整個已經呆了,手不由自主的抹上了剛剛被碰過的嘴唇。
她……親著自己了……
雖然只是一瞬之間,快得他都無從反應,不過,卻記憶深刻,仿佛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他看著那兩片近在咫尺的紅唇,突然覺得心裡癢癢的。
可是沒等他有所動作,蕭明珠身子一傾,又在他的唇上親一口,又舔了舔自己的唇,一臉的恍然大悟:“果然是蜜餞味。”
韓允鈞哭笑不得, 剛剛的那點兒綺麗思想盡數飛走了。
她不懂,他不能唐突了她,這廳裡廳外的還盡是人。
何況,剛剛不管是意外,還是她親了自己,親了兩回事是事實,他暫時滿足了。
乾咳了兩聲,狠狠的冷靜了一下,他才將自己的分析,有條有理細細揉開說與蕭明珠聽,末了才道:“現在,我只能將范圍劃到這裡了,只要不是姑姑和朱征凡,其它的人還算是比較好辦的。”
蕭明珠想想倒也是那麽回事兒。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他因這件事費心費力:“你想歸想,可別把自己累著了,別太耗費精神,有事兒盡管讓白開心和梅西望去傷腦子。”
“好。”韓允鈞一口應下。
遠在京都的白開心和梅西望再一次無緣無故的打起了噴嚏,還久久不能停止。
白開心揉了揉鼻子,不滿地嘟囔道:“該不會又有誰算計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