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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天冰仙》第54章 苦衷
  元風不在的一百多年裡,我常有夢魘,整夜做著光怪陸離的噩夢,知道是夢,卻醒不過來。

  喜歡白天勝過夜晚,因為白天常有炙弦、白澤兔他們在身邊熱鬧,而夜晚,卻常常在夢裡看見元風,忽而跌落血河遍尋不見,忽而被蒼狼族妖眾群起攻擊撕成碎片,忽而被一堆紅芒化作的小鬼將魔爪伸入他的心口,掏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今夜倒不錯,沒有看見那些令人撕心裂肺的慘景,只見著一方梨樹上盛放著白色的朵朵梨花,清香四溢。

  有一百年,我都只是一隻兔子,呆在梨樹下,仰望掛滿枝頭的片片潔白,想伸手摘一朵,無奈個子又矮,兔爪又不靈活,根本摘不下來。

  這時,一位身材頎長,清醒飄逸的少年走近,帶著如人間四月天般的溫暖笑意,抬手摘下一朵小巧可愛的梨花,不知使了個什麽法術,這梨花便粘在了我的長耳朵上,怎麽甩也甩不掉。

  “我只是覺得它好看,我並不喜歡戴花!”我努力晃著兔腦袋,拚命要將那花兒甩下來。

  少年蹲下身,面上帶著一絲思索,陽光落在他半垂的羽睫上,斑駁幽靜,恍如畫卷,他捏了捏我的長耳朵,輕輕揮動袖擺。霎時間,繁花如急雨,紛紛墜落枝頭,花香濃烈四溢,撲面而來。

  他說:“我也覺得它們好看。”

  梨花樹下的少年滿頭滿身皆是花瓣,低頭側臉衝我展顏一笑,雙頰映日如有霞飛,眉黛如墨雅致出塵。

  欣賞夠這景,這人,我還是沒有忘記耳朵上的那朵花,繼續甩著耳朵,憤憤然道:“你給我扯下來,我不喜歡這花,拿下來,我不要這花!”

  那少年一時怔然,眉間似乎流轉了一絲憂傷。

  不知我們頭頂那方梨花樹,是因被我說不喜歡這花激怒了,還是被這俊美少年憂傷表情所刺激,竟生生向我們斜倒過來!

  我眼見那樹將將要倒下砸到我們,說出的話竟生生把我自己給驚住了:“元風,小心!”

  緊接著,我便撲入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

  猛然驚醒。

  睜開雙眼,眼前竟是已經歸來好多天的元風,坐在床沿略略俯身,將自夢中驚坐而起的我抱了個滿懷。

  剛剛夢中,我記得我是想保護他,誠然,夢裡常常是沒邏輯的,兔子一般小的身軀如何替他擋那樹呢?

  “我不礙事,凝兒自己可有小心?”他將我抱在懷裡,話音如水,點滴入心,幾分歡欣,幾分擔心。

  原來是晚上元風來雪英殿找我,白澤兔告訴他我已睡了,因那時是傍晚,他估摸著我睡不久便會醒,便進來等我。他在案前看書,發現我睡得不踏實,便坐在床邊陪著我。

  我略略推開他,直截了當:“你可是想通了?”

  許久,沒有回應,滿屋空寂。

  “凝兒,你為何從不問我?百年前是這樣,百年後亦是。”他緩緩開口,“我一直在等你問我。”

  我淡淡笑了笑:“我本不是執拗之人,你既不願被人看透,我便不會勉強。”

  他氣息一頓。

  他抬眼看我,烏瞳深目,修長的十指攏住我的一隻手握於掌心,眉心泛起漣漪。

  “北天門外,卷走夜羽的可是你?”

  “是。”

  “血河之中,驚嚇水念和朱雀的可是你?”

  “是。”

  “凍天渡口,阻撓我進凍天城的可是你?”

  “是。”

  我茫然疑惑地看向他。

  他繼續沉聲道:“一百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你曉得的。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就這樣散入風裡,我的心就如刀裁火烤一般,別人不知,你豈能不明了?

  “那日晚上,我回到玄穹宮,遣散了全部仙侍宮娥,包括夜羽,因為我不知道他們還等不等得到我。我對夜羽說,我會離開,然後,在他的家鄉棠溪與他碰面,其實我只是希望他回到自己的家,然後好好修煉,漸漸地忘了我。若我能有命出關,我便去棠溪找他,若我無命見他,也好讓他長長久久地呆在自己的地方,不會為了我而人去樓空地守著這偌大孤寂、清冷無依的玄穹宮。”

  我忽然明白了當時木奎來天界時,夜羽為何不肯留下來幫我,隻說,一定要守在棠溪。

  “夜羽被嘯月狼當作人質帶至北天門時,我就飄在你們周圍。其實我那時,每使用一次風力,就離站在你面前更遠了一步,活著見你的概率更低了一成。可我不能看著你被蒼狼族傷害,不能看著夜羽身處危險,亦不能看著你冒險去凍天城。凍天渡口,你強行闖凍天結界,為了阻止你,我幾乎耗盡了費心積攢了一百年的複原靈力。”

  我一陣心痛,是我害的他受傷,卻又是我害的他差點再也回不來。

  “夜羽去哪裡了?”我急忙問他。

  “我當時實在沒有能力救治他,便把他卷到普陀山,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定不會見死不救,果不其然,夜羽後來被菩薩所救,現在仍在普陀山。”

  我心下松了一口氣,很是心疼地撫上他的如玉面頰,輕聲問他:“九尾靈狐在北天門圍攻木奎時,砍下狼頭的,是你嗎?你怎麽那麽傻,那番力量,你怎麽支撐得住?”

  他喉結輕輕滑動,繼續道:“不是我,是天帝。蒼狼族遠不及九尾靈狐一族服從天界,狼,是驕傲的物種。可是天帝有自己的考慮,絕不會明著對付他們,遂,借你之手,除之而後快。”

  三道天雷咣啷啷,帝王心術,真正可怕。

  我忽而想起什麽,急切問他:“那你現在怎麽樣了?你還好嗎?那火氣惡疾可還會傷著你?”

  他撥弄了一下我額前一絲亂發,粲然一笑:“無妨,我已沒事了,那紅魔已經走了。”

  “紅魔?”

  “呵,這是我給他起的名字。那日我回玄穹宮閉關療傷,企圖把火氣惡疾逼出體外,無奈,想必你也知道,我也有一半凍天血統,那病魔死死糾纏著我,不將我吞噬殆盡讓我灰飛煙滅誓不罷休。

  “然則,九十九年後,我還是成功地將他逼了出來。哪裡是什麽疾病,也不是什麽毒素。想想我們仙靈,又豈會像凡人一樣那麽容易被所謂病毒所傷?那些名曰九尊冥火火氣惡疾的東西,其實皆是魔界的一種紅魔魔靈,自古便有,只要不離開魔界,便也不會傷人。

  “可炎烈將他們用作武器,大肆將他們輸送至凍天城。這些紅魔魔靈與你我一樣,有身體有靈魂有思維,會說話會修行,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最愛在冰冷的身體裡修行,然後,宿主終將被他們消耗殆盡,灰飛煙滅。

  “多年前,凍天城的人,包括長老們和城主,乃至天界眾神,都以為,那是九尊冥火產生的火氣惡疾,誰也不曾想到,那不過是魔族一眾魔靈的幻化。要救凍天城,除了將他們從凍天精靈體內趕出來,別無他法。

  “現下,在我身體裡的那隻紅魔已經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不敢招惹我和凌霜影,應是去找冬骨的身體繼續寄宿。”

  真正是匪夷所思,我想起了冬骨那蒼白的小臉和小手,問元風:“那紅魔會有很多個聚在一個人的體內嗎,冬骨身體裡的轉移到你身體,冬骨為何一直沒醒?”

  “一個人只能承載一隻紅魔,一個紅魔也只能佔據一個人的身體,這是我逼出來的那隻紅魔告訴我的,只是那時候冬骨已經被蠶食得快要不行了,沒有什麽複原能力了。

  “其實被紅魔佔據的凍天精靈無論呆在哪裡,都是一樣會被體內紅魔消耗,只是凍天城外,紅魔不適應環境而略略減弱靈力,蠶食宿主的速度也會慢下來,故而會有短期好轉的假象,這也就是後來帝君城主拚命想把冬骨弄出凍天城的原因。其實,並沒有太大作用。

  “現在,我也不知道冬骨在哪裡,以前飄著的時候好像聽說她被妖界的人藏在什麽地方,可是,沒人找得到。帝君和凌霜影,到現在也沒能找到冬骨,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我心中灌滿了內疚,若不是我想將她送回凍天城,豈會有凌霜影將她於血河之上攝走之事,他們豈會無奈去妖界躲藏,她又豈會被木奎抓走作為交換炙弦的籌碼。其實那時候她體內已經沒有紅魔,我若知道是這麽回事,一切都不會發生。

  元風看出了我心裡的糾結,安慰道:“很多事,在沒有發生之前,我們誰都無法預料。就像我,當紅魔被我逼出之後,我與他在玄穹宮纏鬥,製服了他,逼他告訴我很多有關他們的事情,然後他便求我放了他。

  “我卻太過自負,想到他們害了那麽多凍天精靈,心生惱怒,要將他交給帝君,關進刑妖鼎。那紅魔怕失去自由,最後拚死一搏,我已被他蠶食了近一百年,身體早已掏空,外加一番纏鬥,竟真的差點灰飛煙滅。

  “當時我發現自己的身形消散,驚恐又悲傷,眼睜睜看著紅魔嘲諷的表情,旋即他消失的紅色身影,最後,我便如一陣風,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飄到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像是隨著空氣的移動沉浮。然而無論流雲將我帶到哪裡,我都努力地找尋著你的氣息,向你靠近。

  “後來,我靈力漸漸恢復一些,你住在彌羅宮,靠近著夢姬的雲海集夢之地,我便偶爾能借助雲海的聚夢之力進入你的夢鏡。

  “然則,你好像在夢裡從來不曾認出過我,總是驚慌失措,哭喊絕望的樣子。我不知道你看見了什麽,好像一見到我就很難過,有時跪在地上不知翻找什麽,有時舉著寒月不知在砍誰,有時又不知你在把什麽東西往什麽東西裡塞。”

  他的雙眸泛起水霧,晶瑩剔透,如有一顆水做的寶石將將就要掉落。

  是啊,他怎麽會知道我是在血河找他,我在拿寒月砍刺圍攻他的蒼狼,我在將他的心臟重新往胸腔裡填…….

  我伸出手,接住了那顆掉落的透明寶石,涼涼的,在我掌心化暈開來。

  “沒事,你回來了,以後我們相依相伴,再也不分開。”

  他笑了,溫暖燦爛。

  “我會去找到那隻紅魔,我會找到讓他們離開凍天城的方法,到那時,我會把你的凍天城完好地交給你,然後,我們天長地久,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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