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 10:00
郝利俄斯號平穩的飛行在漆黑的雲層上,推進器噴射出高能粒子造成悶雷一般的嗡鳴聲,隔著厚重的鋼鐵外殼傳到艙室內部,聲音雖然削弱了大半,但仍然振聾發聵。
路零和姬子緊靠在一起坐著,沒有人開口說話。
沉默如同艙室內的氣壓,壓抑且無處不在。
“艦長,還有姬子,經過愛醬計算,預計進入天命總部領空時間在明天下午一點,在此之前請兩位好好休息,我也要睡覺了……哈欠!”
在艙室前方的通訊界面上,顯示著德麗莎的頭像,正伸出潔白的小手,捂著嘴巴,一副困倦的樣子。
從傍晚開始,路零和姬子出發後,德麗莎就一直守著通訊裝置,這種高強度的監控讓她有些吃不消。
“十點就睡覺,果然德麗莎是小孩子!”
姬子看著光幕,嘴角上揚,打趣的說了一句。
“哼,德麗莎才不是小孩子……只不過超過十點睡覺,對身體發育不好,那樣會長不高的!”
通訊光幕的另外一邊,德麗莎不滿的嘟著嘴巴,一副生氣的樣子,看起來卻非常可愛。
“想要長高就是小孩子才有的想法!”
姬子笑著搖了搖頭,面色變得有些嚴肅。
“布洛妮婭的情況怎麽樣,手術進行的還順利嗎?”
德麗莎點了點頭,道:“根據愛醬傳來的消息,手術已經完成了,生物芯片的植入很成功!不過目前布洛妮婭還處於恢復狀態,芽衣在病房那邊看護……”
“這樣啊,我可以放心了。”
姬子很明顯的松了口氣,臉上緊繃的線條變得柔和。
“明明自己都置身於戰場上了,還心系這些孩子……姬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操心啊!”
德麗莎透過光幕,認真的盯著姬子看了幾秒,突然歎了口氣,語氣感慨。
“沒辦法,誰讓我是她們的老師呢!”
姬子露出一個莞爾的笑容,道:“好了,你趕緊去睡覺吧,不然長不高了不是嗎!”
“嗯,那我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為明天的戰鬥做準備……”
德麗莎說著話,再次打了個哈欠,拍打著粉嫩的嘴巴。
“啊嗚,好困啊!話說今天播出的《吼姆王國》還沒看,讓愛醬幫我下載,留著有時間再看好了。”
說著話,德麗莎的頭像從光幕上消失,畫面變成一片灰白交加的雪花。
“好了,現在是大人時間了,我們來做點什麽吧,艦長!”
見到德麗莎消失,姬子扭頭看向路零,淡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微光,神態慵懶中透露出一股魅惑,語氣說不出的明快。
路零扭過頭來,看著姬子。
雖然姬子的話包括神態都具有魅惑性,但是她的眼眸卻很清澈,嘴角上揚,露出如同成熟女性捉弄比自己年輕的男人,想看對方露出窘態的從容不迫卻又有些促狹的笑。
然而這種笑容只是流於表面的外殼,隱藏在下面的,是對於未來的彷徨和不安。
“姬子,其實你現在最好的選擇是休息;如果非要做點什麽的話,就讓我握住你的手吧!”
路零說著話,握住了姬子的左手。
姬子的左手上覆蓋著帶有藍色紋理的特質纖維手套,有些金屬的質感,摸起來很冷,還有些微的顫抖,除此之外什麽都感受不到。
“艦長,僅僅這樣你就滿足了嗎,不做點更刺激的事情嗎?”
看著路零的手,姬子眼波流轉,笑著問道。
緊了緊手掌,路零看著艙室外面的夜色,輕聲開口。
“姬子,你對誰都很溫柔,
你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我內心的壓力和緊張吧……不過,如果將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你肩膀上的擔子就太重了;你幫助別人分攤了壓力,但是誰能緩解你內心的苦惱呢?”沉默了半晌,姬子的左手微微用力,反握住路零的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艦長還真是個體貼的人……不過你好像沒有資格對我說教,因為你一直以來做的都更過火吧!明明內心很痛苦,卻一直露出強忍的傻笑,成為大家的支柱,你不也是將大家的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嗎?……這次也是,非要跟著我去做這麽危險的任務,如果你死了的話,那些往返於休伯利安號的女武神小隊們會覺得傷心吧!”
“不會的,如果我死了的話,女武神小隊的成員們很快就會忘了我吧!畢竟我雖然是給她們帶來歡笑的人,但卻不是對她們特別的人,這個世界上只有特別的人才能被記住……花園中有五千朵玫瑰,只有一株獨一無二,因為她馴服了我也被我馴服。”
“《小王子》嗎?沒想到艦長也讀這種書,真不錯啊!”
“只是偶有涉獵,比不上你這種加州理工大學的天才博士生。”
“那麽……艦長會參加這次行動,除了你所說的那個理由,也是因為某株獨一無二的玫瑰嗎?”
“算是吧!”
“是琪亞娜嗎?”
“不……”
路零突然頓住,看向了姬子,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那株玫瑰是你!”
“我?”
姬子的眼神劇烈波動,像是沸騰的水,語氣中帶著不敢置信,神色卻很平靜,仿佛早已知道這個答案。
“所謂玫瑰啊,就是要同太陽一起出生,在最美麗的季節盛開;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和美麗,也張牙舞爪的展示根莖上的刺,抵禦風霜……即便是這樣美麗且堅強的花朵,如果沒有人在夜晚於一旁立起屏風,沒有人為她除蟲澆水,沒有人陪伴在她身邊也是會死的……。”
路零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手臂微微顫抖。
“姬子,我不想你死!”
他清楚姬子的未來,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更悲哀。
“放心吧,艦長!我之前說過了,在找到好男人之前我是不會死的,相信我!”
姬子撫摸著路零的手,動作輕柔。
同時,她輕輕的,將腦袋順勢靠在路零的肩膀上。
“有點困了……艦長,可以讓我就這麽靠一會嗎?”
“可以。”
“謝謝……”
發出呢喃一樣的聲音,姬子眼睛閉上,黑色的長睫毛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否睡著了,臉上沒有往日的堅強,只有孩子般的柔弱。
“對不起, 姬子,我沒法相信你……我只相信自己,我相信自己一定能保護好你!”
路零看著姬子美麗的面容和頭頂紅橙黃三色的好感度【70】,神色變得堅定。
然後,路零也緩緩的閉上眼睛。
兩個人就這樣握著手,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仿佛纏繞在一起的藤蔓,又好像互相舔舐傷口,溫暖彼此的野獸。
……
AM 8:00
路零和姬子幾乎同時醒來,彼此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恬靜的笑容。
經過這一晚的相處,他們之間的距離無疑拉近了很多。
沒有多言,兩人松開了緊握的手,開始調整心情,安靜的等待。
此刻距離進入天命總部范圍,已經只剩下五個小時的時間。
時間還在流逝,越是接近便越令人緊張。
姬子開始調試自己身上的裝甲,而路零則熟悉著控制界面和控制手柄。
AM 12:45
通訊光幕重新生成,德麗莎的聲音傳出。
“艦長,姬子,馬上就要進入天命總部領空了,奧托已經激活了全領域防禦衛星,你們要小心迎戰,準備好了嗎?”
“欸,早就準備好了,倒不如說已經迫不及待了。”
姬子金色的眼眸中燃燒著火焰,看向一旁的路零。
“艦長,接下來交給你沒問題吧?”
“放心。”
路零看著前方雲層中出現的一個個好似展開盒子的藍色衛星立方體,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雙手按在了操控手柄上,戰艦立刻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幻影,衝了過去。
“戰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