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的紅色扭曲事物包裹裡。
像是巨獸的胃一般的環境之中。
兩個差異巨大的個體對峙著,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方被另外一方所控制。
處於上風的一方是形態詭異,宛若大樹一般的怪物。
樹乾的一對巨大的羊蹄,樹冠是黑色的毛發,無數張開的嘴巴,一隻隻觸手。
怪物輕聲呢喃,聲音十分的悅耳,似乎在用神秘的語言述說著吞食,述說著媾`和。
而處於下風的一方則被怪物的觸手掉在了半空中。
身體健壯,衣衫破爛,面容俊秀,表情呆滯。
觸手已經觸碰到了易小西的眼珠,這一瞬間,他眼中的世界改變了。
似乎他體內的什麽東西被喚醒了,他的靈魂關注著自己的肉體,卻無法行動。
似乎這一刻自己成為了一個旁觀者。
一顆生鏽鐵球一般的圓珠在易小西的腦後形成,發出了刺耳的防空警報的聲音。
周圍的環境開始褪色,巨獸胃壁一般的空間開始腐爛,崩壞。
無數的灰雪開始凝結,降落,他們似乎是死亡的使者,宣布著一些的凋零,萬物都將死亡,萬物都將改變。
“真是有意思,居然有東西潛入了我一族的夢境。”
黑山羊之卵忍不住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那顆仿佛生鏽鐵球一般的圓珠一眼。
“崩――”
易小西跌落在地,黑山羊之卵化為飛灰,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僅僅是看了那不可描繪的存在一眼,黑山羊之卵就被從世界上抹除了。
瘋狂的知識,恐怖的構成,鐵球上的每一粒鏽斑都是一種不可描述的法則,層次不同的話,強行觀看隻能迎來死亡或者瘋狂。
“你可真弱。真恥辱。”
留下一句話,那一顆鐵球就消失了。
“嘶――”
小胖站在易小西面前,十分糾結的把手中的金黃心髒慢慢的貼近對方。
忽然,易小西一個吸冷氣就彈了起來。
小胖看了手一抖,手中的心髒都被嚇得掉落在地,化為一隻詭異的蠕蟲慢慢的爬遠了。
忽然易小西眼神一凝,馬上抓住了一邊的埃及彎刀,朝著小胖奔去。
小胖子連忙後退,大聲說道:“別!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不想用這個禁招的!”
易小西已經舉起了埃及彎刀,小胖連忙往自己身上貼了張符,身上開始泛起了鋼鐵一般的光澤。
閉上眼睛張開腿地上一倒,地面發出了哀鳴。
他說道:“砍吧砍吧!砍完了補救怪我了!”
“哧――”
血液飛濺了小胖一臉。
“啊――”
一個尖銳的叫喊聲傳來。
易小西這才看了一眼小胖,這哥們躺在地上,雙腿張開,眯著眼睛一臉享受的表情放聲大叫。
易小西感覺自己心中一萬隻河蟹飛奔而過,說道。
“哥們幹啥呢,我對男人不感興趣的。”
小胖子先是用手遮住了眼睛,然後順著指縫看到了易小西一臉無語的表情。
他把手挪開才看見了還在尖叫的一個熟人,那個刀疤臉漢子。
他現在被易小西砍斷了一隻手,在地面上瘋狂的掙扎。
這哥們說來也是慘,早些被小胖抓了自己操縱的冤魂,結果被小胖子釀酒喝了。
休息了半個晚上,好不容易恢復了,準備參加戰鬥的時候,卻看到自己大佬都死了。
但是偏偏來了個機會,小胖子施法可以去偷襲一波。
結果萬萬沒想到,被黑山羊之卵潛入夢中的易小西居然醒了過來。
於是他被易小西一刀就砍倒在地。
小胖十分尷尬的爬了起來,然後抓住了變成蠕蟲的黃金心髒。
他尷尬的撓了撓後腦杓。面對隊友忽然的脫離危機他沒有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他自己也一樣。
在他看來隻要隊友好好的活著就好了。並且他期待自己隊友的強大。
因為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隊友了。
易小西看著還在哀嚎的野性教徒成員,然後又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殘骸。
於是他頗為無奈的開口問道:“看來我們消息的來源就剩下他了,你會不會審問?”
聽到這個頗具難度的技術活,小胖思考了一會,果斷的搖了搖頭表示不會。
易小西擼起了袖子,想到難道自己要變成了一個折磨別人的壞人?
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像一個乖寶寶要學壞了一般。
但是為啥覺得還蠻刺激的。
“雖然我不會審問,但是我可以用肉芝延壽法來得到情報。”
說完打了個響指,趴在地面上的藍毛狼人嘶吼著站了起來。
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了紙和筆,遞給了狼人。
說道:“把你們野性教徒來這邊的情報寫出來。”
然後踹了一腳刀疤臉,又扔了一份紙和筆給他,說道。
“你把你知道的也寫下來,別試圖自殺,看到他了,你死活對我來講無所謂,如果你說謊了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讓你嘗到比活著的時候更痛苦的滋味。”
刀疤臉恨恨的盯著兩人,但是看到自家隊長胸口空出來一個窟窿還認真的寫寫畫畫的樣子。
於是他隻能規規矩矩的寫下自己了解的情報。
易小西趁著空走出了酒店房間,外面十分安靜,除了房間裡面的幾個人已經沒有了活口。
血液噴灑在牆壁上,到處都是斷肢和破碎的髒器。
幾個酒店的侍女被開膛破肚,熟練的解剖知識讓他知道這幾位已經被掏走了卵巢等一系列的繁・衍器官。
整個酒店已經不複簡潔乾淨,整個地方仿若地獄一般。
開啟靈視後這裡已經遍布冤魂,他們迷茫,痛苦,不甘,靈魂的樣貌猙獰恐怖。
易小西看了一會兩眼覺得有些不適,關上了靈視。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基金會成立的必要。
剛剛來到這個位面,上界的原主的記憶之中,雖然有痛苦有難過,但是沒有這麽野蠻而血淋淋的表現出來過。
來到下界他才看到了真實的黑暗。
前一刻給自己端酒的侍女屍體就直挺挺的躺在酒店中央。
很難想象小胖一個人經歷了怎麽樣的戰鬥才能保護住昏睡之中的自己。
而這還並不是與這次任務目標直接碰撞的小隊,隊長之前讓自己加入的猶豫他此刻也明白了。
雖然前世是一名醫生,但是卻沒有見過如此直接而殘酷的死亡。
不過看到這一幕景象講實話,他並不害怕,也不覺得後悔加入基金會。
如果有煙的話他想抽一根,但是想想這一世還是戒掉的好。
畢竟煙這玩意,不是個好東西。
很多人抽不是為了耍酷,而是想要借助尼古丁去除一些焦慮。
其實可以選擇的東西還有很多,像嚼口香糖就不錯。
靠在牆壁上思緒慢慢的回放,易小西腦海之中閃過了前世的回憶。
他之前是一名醫生,為什麽會勞累死?
說實話是因為看到每一個患者痛苦的模樣,家屬的難過傷心。
他不懼怕死亡,但是懼怕自己的病人走向死亡。
很多家屬有時候十分理解,並沒有責怪,但是那紅著的眼眶,無聲的哽咽卻讓他比挨一頓罵更難受。
每一個病人的死亡對他來講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因為他會回想到自己的過往。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敬愛的人,最親近的人慢慢死亡的那一刻。
薑雨村成為醫生,並且那麽拚命,用生命與病魔戰鬥,並非是沒有理由的。
年少頑劣不堪,薑雨村唯一的親人,一位老人經常為此生氣。
在老人的生命之中最後的半年,那時候薑雨村讀高中。
他依舊不懂事,經常惹老人生氣。
最後老人不行了,臨終前才說出了自己的病情,之前瞞著是害怕影響自己,怕自己考不上一個好的大學。
每一個人都有過幼稚,不懂事。
但被成熟往往只需要一次狠狠的傷痛。
但是誰又想要這種成熟呢?更多的是無法躲避的事實接踵而至。
易小西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之中的血腥味混合著惡臭,他用力一拳砸在了牆壁上。
疼痛襲來,他卻不由的笑了出來。
他喜歡這樣,每殺死一個邪教徒,每次收容一件怪異的物品,可以直接救很多人的命。
不像醫生,面對很多病人的時候,很多病其實是沒得救的。
很多時候,醫生能做的僅僅是推遲死亡來到的時間。甚至還要病人放下最後一點尊嚴才能達成這個目標。
他覺得,成為一名職業者,加入基金會,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