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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船東來》第八百一十二章敵在靈谷寺
  方逢年一邊疾走,一邊吩咐。
  他拉著的官員,叫吳時,是南京兵科給事中,最近跟著同僚,也時常出現在錢謙益的局兒上。
  建武朝廷打了兩年仗,老巢江北還在受清兵蹂躪,整個朝廷就剩下一個南京皇城,還勉強控制在手中。
  從半年前開始,建武朝廷就開始拖欠官俸,吳時聽說去參加錢謙益的詩會,能夠領到一些銀子,便跟著去參加了。
  吳時額頭冷汗連連,“下官知道。”
  兩人疾步走進皇宮,便走邊囑咐道:“此時關系重大,等會一定要仔細說清楚。”
  不多時,兩人來到禦書房外,方逢年抹了把汗,才撩起下擺,垮進書房外堂,一邊整理官袍,一邊讓太監通報。
  片刻,內間裡一個太監出來,“閣老,陛下有請。”
  兩人匆匆入內,此時朱以海正負手站立,於地圖前失神。
  “臣方逢年拜見陛下!”方逢年領著吳時拜倒。
  朱以海聞聲收回思緒,轉過身來,問道:“卿家有何事?”
  最近朱以海剛經歷南京解圍,武昌歸順,可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又發現新的致命威脅,令他心中難安。
  人生艱難,做皇帝更是不易,做一個衰落帝國的皇帝,更加難上加難。
  朱以海還未體驗過,盛世皇帝乾坤獨斷,大權在握的快感,從他登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面臨著威脅。
  最近,聽說桂王到了南京,朱以海正為此事,心力憔悴,語氣中滿是疲憊。
  方逢年疾奏道:“臣有十萬火急之事,告知陛下。若是遲延,大明天變矣!”
  大明變天,什麽意思?
  朱以海政治鬥爭的弦,本來就緊繃著,聞語臉色頓時一沉,“怎麽回事?”
  方逢年看向吳時,催促道:“吳給諫,你來說!”
  吳時額頭冒汗,忙慌張磕頭道:“回稟陛下,今日臣參與錢謙益的詩會,會上有人說,陛下乃是疏藩即位,壞了大明法統輪序,是大明動亂的根源~還說~”
  “還說什麽?”朱以海被刺痛,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間暴怒。
  吳時看見朱以海眼睛凸起,甚為恐怖,驚惶的低聲道:“還說,桂王乃神宗一脈,聰慧寬仁~”
  “錢謙益!又是這個錢謙益!當年他不是支持潞王嗎?”朱以海勃然大怒,“弘光朝覆滅在他們手上,他還不消停,又想動搖朕的根基。該死啊!朕要殺了他!”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朱以海自認為自己無論哪一方面,都該繼承大明帝位,這江山就該是他的,不過他身上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血統距離大明皇位太遠。
  魯王一脈,世系開始於朱元璋第十子魯王朱檀,二百多年算是一家,如今雖都姓朱,但是他來繼承皇位,就跟地主死了,從街上隨便找個同姓的回來,繼承家業一般。
  如果家裡沒兒子,沒子侄了,還蠻強說的通,關鍵人家還有直系親屬在,朱以海即位,便總覺得有些理虧了。
  血統稀疏,是朱聿鍵和朱以海共同的禁忌,現在錢謙益等人提起,便是揭了他的老底。
  方逢年同仇敵愾道:“陛下,桂王進京,錢謙益又提出此言,這是要犯上謀逆,行廢立之舉啊!”
  朱以海兩隻眼睛突然一放,凶光畢露,“亂成賊子,他們敢!”
  方逢年忙急道:“陛下,他們如此明目張膽,都聚集起來商議了,有什麽不敢的。”
  朱以海臉色陰沉,忽然道:“去請張閣老和張都督過來。”
  半個時辰後,張煌言和張名振匆匆趕來禦書房,拜見朱以海,“參見陛下!”
  朱以海滿臉的怒氣,沉聲道:“召見兩位愛卿過來,實在是有十萬火急之事,要與兩位愛卿商議。”
  說完,目視方逢年,方逢年忙將事情說了一遍。
  老帥張名振,臉色陰沉,眉頭緊皺,但還是立刻抱拳,同仇敵愾道:“陛下,臣這就帶兵,將錢謙益拿了。”
  朱以海不禁感動,“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朕有卿家這樣的忠臣,真乃大幸啊!”
  張煌言卻謹慎道:“這件事情,要弄清楚,是漢王之意,還是其他人的意思。若是漢王之意,他為何弄得人竟皆知,是想要挾陛下,還是真要行廢立之舉。”
  方逢年怒道:“錢謙益乃漢王走狗,況且桂王入京,沒有漢王授意,誰趕送他入京?這就是漢王之意,他要謀反無疑!”
  張煌言問道:“這些話是錢謙益所說?”
  方逢年愣了下, 吳時忙道,“錢謙益挑起,禮部郎中金堡說的!”
  “金堡,他不是漢國官員!”張煌言皺眉,沉聲片刻,便道:“陛下,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方逢年道:“有什麽蹊蹺,金堡肯定投靠的漢王!”
  張煌言沉聲道:“如果漢王要行此事,恕臣之言,朝廷難有勝算。”
  現在朱以海就控制一個南京,手上兵力不到兩萬人,根本不是趙銘的對手。
  朱以海悲憤道:“難道朕就任由亂臣賊子擺布!”
  張煌言道:“臣以為這件事情,有兩種可能,一是漢王在向陛下示威,來警告陛下,所以才將桂王迎來南京,又讓人散播消息。此舉是想出武昌議和怨氣,還有想要壓服陛下,讓陛下知道他有這張牌,從而掌控朝政。第二種情況,是漢王真欲立桂王,但是陛下沒有過錯,漢王冒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必然遭受唾棄,所以他故意放出消息,想讓陛下犯錯,然後再借口廢立。”
  朱以海閉上了眼睛,一時無語,半響仇恨道:“趙博安回京後,不過問朝政,住到鍾山靈谷寺,擺出一副淡泊名利之相,朕還將他當做忠臣,不想這廝,心機居然如此深沉。第一種情況,他是想要挾朕,逼朕將權力交給他,第二種更是陰險,想讓朕抓捕錢謙益,然後借機發亂,行大逆不道之事!”
  說著,朱以海雙眼赤紅,眼中滿是殺意,怨恨道:“這兩種情況,朕都不能忍!趙博安,是你逼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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