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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燕零丁》第28章 閑立深秋
  謝泊漁早在會寧時就已經寫好了述職文書,但當他站在朝堂上時,卻沒有機會跟皇帝稟奏一個字。不是皇帝不喜歡他,也不是要奏事的朝臣太多沒輪到他,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見到那高高在上的牡丹皇帝。一連七日,那金碧輝煌的寶座上都空空如也,連一隻蒼蠅都沒有。

  謝泊漁無奈之下,默默歎息。述職文書遞交在宰相徐千嶺手裡,不過誰都知道,如今的幾位宰相都是有名無實的軟柿子,真正握著朝政大權的是太尉宋時敬。但是謝泊漁卻與宋時敬說不上話。按照職位權責,自己也沒理由跟他說話。如果貿然上前攀談,難免會被人認為是依附權貴,甚至會有行賄之嫌。謝泊漁自詡一世磊落清名,自然不會去向宋時敬獻媚。於是他就只有等。等宰相徐千嶺的漫長審閱,等皇帝蒼定彬遙遙無期的殿前問話。

  光陰就這麽在他無謂的等待中,默默流走了。不覺間,已是深秋。

  謝泊漁站在庭前,望著不時隨風墜落的片片秋葉,不免長籲短歎。夫人韋甸芳見了,便拿件披風,款款上前與他披了,說道:

  “近日氣候陡變,涼意漸深,夫君終日立於院中,恐惹風寒。”

  謝泊漁回頭柔柔地看了韋甸芳一眼,伸手拍了拍她落在自己肩頭的纖纖玉手,說道:

  “夫人何須為我掛懷?往年在會寧時,秋末已起薄冰,亦不覺冷。京都的這一點秋寒,隻好去唬安樂慣了的京都人。”

  韋甸芳輕輕在他肩頭一依,說道:

  “今年不比往年。往年你四下理政,弓馬不離身。如今在京都數月,多是閑坐。豈不聞人言:忙時身強健,閑坐體易虛。你做了這麽多年的郡守,統轄大郡,卻如何不知曉這個道理?”

  “非是我肯終日閑坐,”謝泊漁歎了口氣,說道,“近來實在是無事可做。”

  “無事可做有何不好?”夫人韋甸芳笑道,“多年來你一直忙於軍政事務,無暇在家安居。如今既已卸職,朝廷又尚未委派新事,正好趁著此機會調理身心、怡情養性。夫君豈忘了你江東祖上多有坐而論道,行而清心的君子了麽?那魏晉時的風度事跡,或可重拾起來。”

  “夫人說的是。”謝泊漁見韋甸芳這麽說,便微微笑了笑說道,“朝廷上的事自是急不得。趁著近來空閑,讀讀書、練練劍也是好事。”

  “或者尋上幾個故交,遊遊山、玩玩水也好。”韋甸芳笑了笑,“這牡丹城內外,名聲古跡頗多,過幾日撿個晴好天氣,我們一家也四處去逛逛,如何?”

  謝泊漁點了點頭。他這才反應過來,回來都這麽多天,竟不曾帶夫人出門去賞玩賞玩這帝都景致,心下忽然有了點愧意。至於月清和星極,還有燕兄,他三人倒是常在外面逛得不亦樂乎。

  二人又閑話了片刻。不多時,管家謝和從小圓門外快步跑了過來,略一躬身,說道:“老爺、夫人,柳太傅到訪。”

  “哦?太傅來了?”謝泊漁向著韋甸芳說道,“初回京都之時,便聽月清他們說過在西市番人酒家巧遇柳太傅的事。我本該早上太傅府裡拜訪的,近來卻一心想著朝廷上的事,給忘懷了。夫人且先回屋安歇,我去會會太傅。”

  韋甸芳點點頭,便回屋去了。謝泊漁略整了整衣冠,隨著謝和到外間去迎柳蘭之。

  謝泊漁在做居蘭縣令之前,就與柳蘭之相識。那時他年輕氣盛,才華橫溢,而柳蘭之又是個學富五車、滿腹詩書的人,自然對他這樣的青年才俊很是愛惜賞識。

又因兄長謝赫淵和柳蘭之意氣相投、向來交好,便常常走動,多有教誨。於他而言,柳蘭之倒可以說得上是半師半友。後來一直在會寧為官,偶爾因公回京都,也多有拜會,因此二人之間也並無生疏。  謝泊漁遠遠望見柳蘭之坐在前廳裡,忙快走幾步,上前長長行了禮。柳蘭之站起來點點頭,略回了個禮。

  “太傅別來無恙,”謝泊漁一面讓座,一面道,“經年未見,太傅容光矍鑠依舊。”

  “你我何須客氣?”柳蘭之笑道,“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估計還得再賴上幾十年。”

  “太傅善理身心,自然長壽。”謝泊漁應道。

  “前些日老朽在西市閑飲,”柳蘭之坐定,緩緩說道,“恰逢兩位公子亦在彼,方知你已提前歸京。”

  “朝廷委派的新任郡守何良羽到得頗早,下官留在會寧亦無事,便早早做了交接,趁著天尚和暖,帶了家眷好回京來述職。”謝泊漁頓了頓,接著道,“本當早到府上拜會,奈何奏本遞在徐大人手裡,一直未有批複,陛下也多日不曾臨朝,心中略有煩亂,以此不曾往見太傅,還請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柳蘭之擺了擺手,道,“我知你初回京中,有諸多事務要忙,故而也到如今才來望你。”說罷呷了一口茶,略一猶豫,帶著幾分憤然的神色沉聲說道,“如今朝廷上與從前大有不同。尚書仆射李熙漢一系倒台之後,沒了製衡, 太尉宋時敬一派當政,諸事多有專斷。徐千嶺、華世恭、郎范古等人雖名為宰相,卻不過是宋氏爪牙,為他站位攬權,排除異己,欺上壓下,以公牟利。奈何陛下對宋氏又頗為寵信。忠良之臣在其治下,多敢怒不敢言!”

  “早聞宋太尉專權,”謝泊漁聽柳蘭之這麽說,神色不免也有幾分慨然,道,“卻不知竟已到這般地步!”

  “不止朝上,就是地方上,許多要職,或委任親信,巧計搜刮;或列價而售,強索巨賄!”柳蘭之朝廳外張望了一眼,接著道,“那在會寧郡接你之任的何良羽,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一個附庸權貴,投機取巧,見利忘義之徒而已!他能上位,以至於攫取地方大吏的職位,不知使了多少金銀,獻了多少諂媚……”

  “交接之時,我觀何良羽為人,心機沉沉,腹內多疑,便隱隱不似君子,”謝泊漁道,“今聞太傅之言,果真如此!唉,只是苦了我那一郡百姓!”說著深深歎了一口氣。

  “如今天下大郡,皆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郡守之權,遠大於前代;郡守之責,亦更是重大。”柳蘭之道,“朝廷卻偏偏將你這樣的良臣召回,令小人上位,實是痛惜!如今你既已卸任放權,想要再往地方上任郡職,恐怕已無可能。不過這樣也好,將來你在朝內任職,忠守君事,也算是一股清流。只是凡事須多迂回,不可與濁汙強碰。”

  “太傅說的是!”謝泊漁道,“既為君臣,則忠君事。將來無論謝某居於何位,皆不忘太傅教誨!”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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